見狀,阿木嫂替她感到難過。「你看看你,不吃飯,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阿……阿木嫂,你有看到……看到我妹妹嗎?」曲映雪跪在地上,兩手扶在桌面,勉強直起身。
「你妹妹?誰啊?我又不認識她,我去哪裡看到她啊?」怕人誤會,阿木嫂退了一步。「你……你快點吃飯,我晚一點再來收碗。」
擔心自己待得太久,會被誤以為是同黨,阿木嫂雖然是僕人裡頭最同情曲映雪的人,可她也不敢和她多說話。
阿木嫂轉身正要走,卻看到拓拔壽和齊秀麗一起走來,嚇得她臉色發白。
「阿木嫂,你在這裡做什麼?」齊秀麗沒好氣地問。
「我……我……今天輪到我……我送飯。」
「飯都送了,你還不走?」
「是,我……我正要走。」
沒被誤以為和曲映雪是同黨,阿木嫂鬆了一口氣,三步並為兩步,慌慌張張離去。
沒有理會僕人在這兒做什麼,拓拔壽站定在門前,掏出鑰匙開了門。
門一開,只見曲映雪憔悴的身形,倚在桌邊,整個人比在醫院時還虛弱,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斷氣一般——
心口一揪,兩道濃眉一擰,拓拔壽痛恨這種為她感到心疼的感覺。
兩天來,他用很多工作壓垮自己,讓自己沒有空閒去感受對她殘存的心疼,更阻斷想來看她的念頭。
這兩天內,他找到了新證據,查證當年殺死他父親的真正兇手,那個幕後藏鏡人,和他一開始臆測的,果然是同一人。
「你不吃飯,想把自己活活餓死,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查不到你妹妹的下落?」齊秀麗走到桌旁,睨了一眼連動都沒動過的稀飯,嗤聲道。
睨著曲映雪,齊秀麗一臉幸災樂禍。
原本獲悉她懷孕的消息,她以為自己無望當拓拔家的媳婦,但她卻不小心流產,加上行刺二少的人竟是她的妹妹,這下子,大少奶奶的位子,她恐怕得乖乖地拱手讓出了。
拓拔壽冷眼的打量她們之間有無互動,因為他查到殺害他父親的人,就是積極找回他們三兄弟,並且安排他回台灣重建天地盟的齊全。
而齊全費盡心機把自己的女兒安排在他身邊,不過就是想監視他,但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當殺手,所以安排了曲映雪在他身邊……
沒有見到她們有使眼色的小動作,拓拔壽心想,以齊秀麗的精明,她不會那麼笨在他眼前透露一絲嫌疑。
而曲映雪,她只是一顆棋子,沒有自己主見的棋子……
走上前,拓拔壽的大手突然環住齊秀麗的腰,大剌剌把齊秀麗往自己懷裡帶——
「你不說也無妨,我的屬下已經鎮定你妹妹的行蹤,她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冷睨著她之際,他把懷中的齊秀麗摟的更緊。
他要逼出曲映雪的妒意,逼她把所有詭計全盤托出——
憔悴坐在地上的曲映雪,兩眼渙散,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但她還是看到了他摟著齊秀麗,和以前他摟緊她一樣……
虛弱地靠在桌腳,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應,只是懂了,他說她被淘汰,而現在他已經找到新的枕邊人,找到適合當他孩子母親的女人。
心痛的感覺啃蝕著她脆弱的身軀,這樣也好,在她死之前,少了一樣牽掛,至少,她知道有人陪伴他,他並不孤寂。
合上眼,不聽不看,也不再求他放過她妹妹映紅,既然命運注定如此,她會在九泉之下等著映紅。
然後,再去找回他口中那個沒膽、沒用的孩子,抱抱他,一路陪著他,無論如何,孩子是她的,就算他的父親嫌棄他,她還是愛他。
見她合上眼,完全放棄反擊和當「污點證人」的機會,一股怒火自拓拔壽體內升起。
他氣她笨的可以,完全不懂保護自己,氣她傻傻地被人操控,還一副打死都不出賣主使者的樣子。
他之所以帶齊秀麗前來,就是要演這齣戲,逼她說出實情。
他更打算,等她當「污點證人」供出事實,不管別人怎麼想,他一定會選擇原諒她,把她留在身邊——他相信,她和她妹妹所做的一切,都是迫於無奈。
但她……卻笨的執迷不悟。
怒極之下,拓拔壽狠瞪她一眼,轉身,悻悻然離去。
一直等到拓拔壽怒氣沖沖離去,齊秀麗才回過神來——
方……方纔,他摟住她……他突然摟住她,把她嚇呆了。
「呃……大……大少爺——」
發現他走遠了,齊秀麗急著想追上前去,走到門口,發現鑰匙還插在門板上的鑰匙孔,想要替他鎖門之際,心裡突然有個念頭——
如果曲映雪跑走了,一來,大少爺會更氣她;二來,她走了,或許大少爺就會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抽出鑰匙,把門輕掩,齊秀麗為自己打的這個如意算盤,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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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兩天,拓拔壽到醫院探視拓拔野,他的傷口恢復奇快,但醫生仍是建議他在醫院多待一些時日,多休養一陣子,等完全恢復再出院也不遲。
拓拔壽也贊成醫生的建議,原本他打算等抓到曲映紅,讓她和齊全對質,三兄弟一起為父親報仇,但為防齊全逃跑,他決定提前和烈一起去揭發殺父兇手的惡行。
坐在拓拔烈駕駛的防彈休旅車上,兩兄弟正要前往天地盟總部,途中,拓拔壽的手機響起。
「抓到了?很好,立刻把她帶到總部去,我馬上過去。」
關上手機,拓拔壽偏頭對弟弟說:「抓到曲映紅了。」
「要不要告訴老二?」
「暫時不要。」
「我看他對她念念不忘,就算她殺死他,說不定他還會含笑九泉。」拓拔烈嗤聲笑著。
他們家老二就是典型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頭號代表。
拓拔壽盯著前方,對老三的話置若罔聞。
雖然他對老二鍾情於殺他的女兇手感到生氣,但回頭想想,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極力想幫曲映雪脫罪,好讓她能重回他身邊——
甩開這種煩人的情事,此刻,他該將心思放在積欠了二十多年的血債上。
「我恨不得馬上親手殺了齊全。」
一想到殺死父親的人,竟是天地盟內部的大老,個性剛烈的拓拔烈體內復仇的血液沸騰,一路狂飄。
車子駛近天地盟總部,超速的車子,在刺耳的煞車聲下,以甩尾之姿,停在會議室門口。
兄弟倆下車後,一前一後進到會議室,裡頭,幾名老將和齊全早已在裡頭等候。
因為拓拔野被刺傷,大夥兒都知道這次的會議,氣氛肯定很嚴肅,尤其拓拔壽進來坐下已超過十分鐘,一句話都沒說,銳利的眼神在他們幾名老者身上輪流掃射,駭得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其中有心臟病的人,險些引發心肌梗塞。
空氣中的氧氣,似乎全被拓拔壽給吸走了。
寇仇進到會議室來,打破了僵凝的空氣。「大少爺,刺殺二少的兇手,關在地牢內,要把她帶過來嗎?」
「暫時不用。」拓拔壽說話的時候,冷厲的眼神刻意對上齊全。
聽到兇手抓到了,老將們急著發表意見。
「一定要查清楚她的來歷,否則還是會有危險發生。」
「我想,一定有幕後主使者。」
「沒錯,一個女人,她哪成得了事?一定是有人教唆她這麼做的。」
「可能還有同黨。」
「那就殺雞儆猴,用最殘酷的方法,把她凌遲碎剮,非得讓她的同黨嚇得屁滾尿流。」
當大夥兒紛紛提出意見,好證明自己頭腦沒有退化,仍是個有用的人之際,齊全卻坐在角落,不發一語。
「齊老,你的意思呢?」沉厲的嗓音,直搗垂頭不語的老者。
突然被問及,齊老抬起頭,不卑不亢。「當然得先查明她下手的原因。」
「會不會是有人指使她?」一名老將忍不住又插嘴。
「這還得查過再說。」齊老保守地道。
「還需要查嗎!?」再也耐不住性子的拓拔烈拍桌而起,怒氣騰騰下了斷論:「依我看,這女的幕後主使者,一定是當年殺害我父親的人。」
篤定的話語一出,在座的人,個個面面相靦,唯獨齊全似乎被駭到一般,表情明顯震驚之餘,訥訥的道:
「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把他驚駭的神情盡收眼底,拓拔壽心中更確定自己所查到的答案,百分百正確。
「我……」
「你是想說,你沒有派人殺拓拔野?」
挑高眉,拓拔壽倏地站起身。
「我、我怎麼可能派人殺……」
齊全想反駁拓拔壽的話,但另一頭的拓拔烈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重拍桌子,劈頭大喝:
「因為當年就是你殺了我父親,你想斬草除根,所以叫我們全部回台灣來,想趕盡殺絕。」
又一個震撼彈投出,在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