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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白雙

  他左右張望,反問:「我拿什麼嚇妳?妳真以為這世界上——」他彎腰逼近她,冷笑,「有鬼?」

  驚慌在她眼底一閃,她連忙跳起來否認道:「我是說過我信佛也相信有鬼,但我行得端坐得直……他們不會來找我。」

  「最好是。」

  見神谷攏正緩緩地往山下走去,為了怕迷路,唐欣容連忙從山溝裡爬起來,跟上他的腳步。

  「你……你明明對這裡很熟嘛……不過,你也要走下山?」她跟得有些吃力的問:「你可以坐車啊!難道,你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這四個字對神谷攏面言,著實可笑。

  「妳真是我見過最單純、天真、膽小、奇怪又愚蠢的女人。」他冷冷地說。

  初聽前兩句評語,她非常同意,但愈聽就愈光火。

  「你……你怎麼罵人?」

  「還好妳還可以聽得出我的話中之意。」他根本不理會後頭的人哇哇叫,目光直視著山下,優閒的享受台灣的夜景。

  「你……你越來越過分了!」她氣呼呼的追了上去,硬是跑上前擋住他的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在他面前居然這般嬌小。

  神谷攏嫌惡的搗著鼻子問:「妳是踩到什麼了嗎?真臭!」

  臭?唐欣容下意識在身上嗅了一下,似乎真有那麼一些怪味。

  肯定是剛才摔倒時沾上的吧!

  一回神,他又移動腳步,意識到自己處境甚糟的她連忙跟進。

  「真是的,你先不要走那麼快嘛!你知道我不曉得下山的路,再加上我現在這樣,實在很難堪……」

  「那是妳的事吧!」他頭也不回地說,而且愈走愈快。

  她跟得有些辛苦,「那……那至少借我車錢嘛,我要回家的車錢啦!」

  「我沒必要借妳吧!」他說。

  「喂,你要我做的事,我也幫啦!」她理直氣壯的回應。

  聞言,他終於停下腳步,深深地凝視她灰頭土臉的模樣,眼底並未有一絲同情,卻隱約夾雜著憤怒。

  「我說過只要是我要妳做的事,妳就必須做到令我滿意為止,但到目前為止妳認為有做到應該做的事嗎?妳憑什麼對我做出要求?」

  她氣喘吁吁地承認,「的確,上山不是我帶你來的,你也玩得不太盡興,可是你也要搞清楚,我只是個無辜的還錢人罷了!一開始你根本不應該對我這個恩人提出要求嘛!」

  他挑起了眉毛,眼底似笑非笑,看起來詭異卻要命的迷人。

  「恩人?」她是怎麼想到這個可笑的字眼?

  「是呀!」唐欣容算一算時間,「以你這般厲害的角色,一定已經查出我是無辜的人了!我不記得怎麼和你達成協議,但你看起來玩得很不開心,就證明我不是個好導遊:既然如此,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找下一個人會更好了吧?所以……所以就算只有一、二天,也該有工錢吧?」

  「這回又變成員工了?」神谷攏冷哼道:「既然妳很不稱職,我沒必要給妳工錢。」

  「你……你怎麼這麼小氣?」她斥道。

  他斜睨著她,「再說,我並沒有另找其它人的打算!妳想省事的話,就是閉上嘴跟著我。」

  「跟著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啊!」她囁嚅幾句:「你擺明了只是想從我身上看笑話罷了。」

  他眼底閃過諷刺性的讚美:「你到是瞭解到了。」

  「下山後,我自己走回家總行了吧!」她放棄和他爭辯,因為不論她怎麼要求,她是不可能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什麼叫「助人為快樂之本」,唐欣容開始深深地質疑這句話。後悔的情緒出現時,腳踝的微疼提醒她必須緩下腳步才行。

  山下一輛車突然疾駛而上,刺眼的大燈光線教唐欣容睜不開眼。

  走在對方車道上的神谷攏卻一點也不閃避,那輛車自動地在他面前停住。

  「你再不出現,野原叔要把我殺了。」本田高介甫下車,就不免抱怨兩句。

  神谷攏一語不發的坐入車內。

  本田高介正想上車,這才驚見旁邊站著一位髒兮兮的女性。

  「咦?妳不就是那位長得很普通的小姐嗎?」本田高介湊近車窗。

  本田高介剌耳的稱呼對唐欣容而言,似乎已有免疫的趨勢。她無奈的繼續走下山,原本她想請他們載她下山,不過以神谷攏小氣的個性,為免再受屈辱,她還是乖乖自食其力比較好。

  她才走了兩步,山下又來了兩輛車,分別在本田高介的車後方停了下來。

  野原管事神色慌張的跑下車後,立刻被本田高介擋住。

  她實在搞不懂這些人為什麼行事必須這般神神秘秘,只不過是來接神谷攏下山而已,有必要搞這麼大的陣仗嗎?

  思及此,本田高介的車子已然回轉,自她身邊呼嘯而過。

  「哼,無情無義的傢伙!」她失望的低罵一句,話畢,身後的呼喚教她嚇了一大跳。

  野原管事臉上的刀痕在黑夜裡顯得更教人觸目驚心,無表情的撲克臉更增兇惡,但他卻無法給予她真正害怕的感覺。

  「您……您叫我?」她見他微皺的表情,感到迷惑。

  野原管事以一種迫於無奈的口吻道:「請上車吧!」

  「上……上車?」她眨了眨眼,感激涕零。「您願意載我下山?謝謝!」

  「我只是遵照攏少爺的吩咐。」

  「攏少……少爺?」聽人這麼稱呼他,她總覺得怪。「他……他不是不想……剛才還走那麼急……我以為他……」

  「因為妳太臭了,他不想和妳同車。」野原管事忍不住催促她,「快上車吧!我必須跟上去才行,否則他又會不見了。」

  面對如此坦白的野原管事,唐欣容好半天都答不上話,因為連她都嫌自己真的很臭,更別說要坐在通風不良的車子裡了。

  不過……至少可以搭順風車,她總算可以輕鬆的下山了,等下山後,她就可以回家了!

  ☆☆☆☆☆☆☆☆☆☆  ☆☆☆☆☆☆☆☆☆☆

  事實證明沒有那麼好的事!

  野原管事將她帶回了擁有護城河的五星級飯店,而且是被毫不客氣的「拎」進門。

  似乎大家都不願和唐欣容一起處於同個空間,在將她丟人電梯之後,除了情非得已的野原管事之外,其它人都不見了。

  「對……對不起。」她為自己身上的臭味向野原管事道歉,不過她沒有忘記要求,「我想……您已經跟上那個傢伙了,所以應該讓我回家才對吧!」

  野原管事自她身上淡漠的掃了一眼,「妳不想整理一下自己再回去嗎?」

  「啊?」她愣了半晌,恍然大悟的朝他行禮,「真是謝謝您了!我正在想如果這個模樣去叫車,肯定沒有人要給我坐.,如果坐公交車的話,又覺得對不起乘客,沒想到您……」

  「到了,走吧!」野原管事根本沒心情仔細聽她說了些什麼,急急忙忙的催促她走出電梯。

  唐欣容自討沒趣的趕忙閉嘴,快速的跟在他後面,來到一扇房門前。

  他為她打開門,「進去吧,床邊有一套衣服可以給妳更換。」

  「好,謝謝……」她的道謝還未說完,野原管事疾步離開的身影教她又是一陣無奈。

  「真有這麼臭嗎?」她拉了拉衣服,訕訕地走入房間。

  室內明亮雅致的擺設令她感到熟悉,因為這裡是她被莫名其妙軟禁的第一個地方。她默默地歎了口氣,開始除去身上的衣服,轉身奔進浴室,再看到鏡中的自己時,幾乎又嚇傻了眼。

  這個是是什麼呀?

  整面鏡子反射著她的全身,腳踝處又紅又腫,頭髮亂七八糟,甚至還有一片葉子夾在裡面,不過令她驚愕的是脖子上的小紅暈……

  「我的佛祖啊,這……弟子罪孽深重,請您一定要原諒我吧!」

  唐欣容欲哭無淚的只想把脖子上的陌生痕跡消除。

  她守身如玉了二十五年,居然被人輕意的奪去了吻,更放肆的留下這個叫「吻痕」的東西!

  好可怕!她驚慌失措的四處找尋可以刷洗的工具,當時的羞辱感再次襲來,教她一陣發抖。

  那是一個陌生人……

  她瞪著鏡中的自己,雙眸不爭氣的滑出淚水,手中的牙刷朝細嫩的皮膚上使勁的刷,卻只愚笨的換來肌膚的痛楚,那紅腫卻是愈來愈擴大。

  一隻大手突然將她手中的牙刷奪去,制止了她愚蠢至極的行為。

  「妳在幹什麼?」神谷攏慍色的看著她。

  「我……我……哇——你怎麼進來的?」她猛地清醒,想起自己一絲不掛,抓起浴巾就往浴簾後躲去,帶著余留的淚光,又氣又委屈的質問:「你想幹什麼?你……你怎麼可以……你不要碰我!」

  瞪著她發抖的身影,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被迫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

  「哇!」唐欣容的尖叫被毛巾掩蓋了大半。

  神谷攏迅速的為她圍妥浴巾,眼神卻從未離開被她刷出傷口的脖子。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急迫的想掙脫他的箝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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