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雙瞳澄明地正視著他。
葛雪靈發現,正經且不生氣時的連卡佛,真的是個令人心動的男子。和他在瑞士機場初見面時,那種令她心跳加速的感覺又回來了……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雙頰也浮上淡淡的紅暈。
連卡佛看著她微紅的雙頰及堅定的態度,霍然對她的印象有些改觀。
這女人明知此行有危險,卻只為了受人之托,冒死也要完成任務!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他不懂,因為他的生命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人,更遑論是女人了。通常女人就像伊甸園裡的那條蛇,本身就是帶毒的誘惑與欺騙,尤其她們見著強大的利益出現時,即便是出賣靈魂也在所不辭。
登時,他向來防禦森嚴的心門,悄悄地開了一道縫隙。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為小麥及小雪花所做的一切。」話落,一個不曾有過的念頭陡地閃入──若是能娶得這麼一個美若精靈,又富有俠義心腸的女子為妻,倒也不錯。
再度對上她那雙晶瞳,岔開的思緒立時回神。老天,他想到哪裡去了?
但腦子即使如此想著,雙眼還是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
葛雪靈完全不知他的心情轉折,只覺得右腳踝一陣陣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了下眉。
剛才的「火線大逃亡」,不小心扭到了腳,如今脫離險境,疼痛便起。
她毫不做態地伸手揉起右腳腳踝。
「你的腳扭傷了?」他本能地彎下身子,輕觸著她正揉著腳踝的手。
頓時,她全身因他的觸碰而僵硬,紅著臉趕緊將手往他的大掌中抽離。
他瞄了她一眼,反倒將她腫脹的腳踝整個包覆在他的大掌中,手指輕揉著她的腳踝。
他喜歡她柔嫩肌膚的感覺。
他的動作讓葛雪靈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臟鼓動的聲音。
他繼續按摩著她腫脹的腳踝,眉頭不覺地皺了下,「傷得不輕。」話中流洩出疼惜之情。
「沒關係,我是醫生,我可以處理。」她急忙打斷他的話。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古龍水味,混合著他的體味,使她的思潮更難集中了。
「可以的話,我想我該回紐約了。」她得讓自己的情緒不再繞著他轉,否則她將會成為笑話。於是她將雙瞳落在小雪花臉上,「我想你會有辦法照顧小雪花的,因為你是最權威的小兒科醫生。」
聞言,他忙將手從她的腳踝栘開,並坐直了身,「但我不是保母。」
她偏頭看著他,蹙了下眉心,剛剛對他的好感,全都不見了,「但她是你的至親,外甥女。這也是我們見面的原因。」
「沒錯。」他帶著笑,詭譎地看著她。
「那你還有什麼意見?」她不解。這男人的表情好像是說,她該繼續留下照顧小雪花似地。
這時,沉睡中的小雪花動了動身子,並將小臉蛋緊貼在雪靈柔軟又溫暖的胸脯上,還滿足地輕哼了聲。
葛雪靈疼愛地望著她,忍不住低下頭在小雪花的額頭上輕吻了下,低喃地說著:「好好睡吧。」
連卡佛望著有如母女的兩人,心中忽然湧出一股幸福的感受,彷若眼前的兩人就是他的妻、他的女……
這個想望讓他更想要將葛雪靈留下。
「因為她需要你。」他含笑睇著熟睡中的小雪花說道。
她再次望著小雪花有如天使般的純真臉孔,突生不捨。雖然她已視小雪花為己出,但畢竟這寶貝是連家與黑家的根,她不應介入太多。再說,她還有許多事必須處理。
「你一定可以找到更適合的人來照顧她。」再怎麼不捨,也須離開,她實在沒有理由再留下。
鈴……連卡佛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彼此的互動。
接聽電話後,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收線後,他丟下一句話:「你必須留下。」
「什麼?」她錯愕道。
「因為對方派出的殺手,認定你是小麥,已發出全面格殺令,非取你性命不可。」他冷冷地說著。
「老天!」她捲入了什麼樣的風暴中呀?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說,但卻未點明要做什麼。
那個葛雪靈曾領教過的,冷然自持,甚至近乎無情的連卡佛,又再度出現。
「什麼意思?」她可不想一直被藏起來。
他沒有回應她,逕自按下一組電話號碼。「泰陽,我要你為一個女人整型……」
等到他通完電話,車內再度恢復安靜時,葛雪靈沉不住氣地問:「誰要整型?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你要整型。」
「不!我不要!」她反抗道。
「由不得你。」他的聲音彷如來自南極,冷到可以凍結一切。
他的獨裁激起了她倔強不屈的一面,她冷傲的抬起下顎,「我的命由我決定,我的臉也由我決定!」
「倔強和愚蠢只是一線之隔。」他冰冷落下話,大掌順勢扣住她的香顎,同時命令白狼:「到泰陽的秘密基地。」
這個笨女人,難道不知道他正在想辦法救她的命嗎?雖然他已派人狙獵那幫兇手,但在抓到那些傢伙之前,她還是有危險的!
「是。」白狼緊急打著方向盤,向另一個方向駛去。
「我要下車!」她盛怒如母獅,用力甩開他的手大嚷,並試圖打開車門。
喀!中控鎖也在這時鎖上。
「你──連卡佛!我救小麥,是我心甘情願;我帶小雪花來,也是忠人之事,但我絕不會為了擔心被殺而去整型!」她氣急敗壞地質問:「是誰給你權利這麼命令我、支配我的生命與生活?」
他再度扣住她的下顎,睇著她因憤怒而火紅的臉蛋,發覺盛怒中的她,依然美得動人。
「放開你的手!」她覺得好疼。
「這是小麥的遺願。」他冷冷地丟出這麼句話。
「你、你說什麼?」她的唇因驚詫而打結。
「她要我用生命來保護你。雖然我不願意。」他故意加了這麼句尾話。
「我不覺得小麥會這麼要求。」她堅決地說道。
「你對小麥瞭解多少?」他反問。
「也許沒你多,但這幾年我們一直保持聯絡,所以我知道她不會這麼做。」她自信地回應。
「哈哈哈……」他突然狂笑,但眼角卻隱藏了淚水。
小麥說謊的技巧又進步了,連一個心智科的醫生也能騙過!如今還要拉他這個哥哥下水。
他不會揭穿小麥的謊言,但也不會娶這個女人,至少現在不會。婚姻是神聖的,絕不可做為人情或承諾的交換條件。
他要娶的女人,一定得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所以,現今他唯一會做的,就是保護葛雪靈的安全,直到另一個男人出現,或是……讓她成為自己此生的最愛。
「笑什麼?」她不喜歡他這種諷笑。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決定的事,無人能改。」他抱回小雪花,輕輕地撫著她的小臉,「這也是為了小雪花。」
「你──你──」真是自私!但這話她沒有說出口。
「你的左側有個小冰箱,裡面有冰塊,自己冰敷吧。一來讓你腳踝好過些,二來降降你的火氣。」他獨裁的語氣之下,還帶有一絲關懷。
但葛雪靈沒聽出他的關心,只聽到他的跋扈,「連卡佛!」
「如此沉不住氣,難怪你的大名沒能載入名醫名鑒中。」他說得輕描淡寫。
「你──你──我──我不像你這麼愛沽名釣譽!」她反擊道。
「所以我才可以呼風喚雨,你也才有機會坐在這輛防彈車裡避難,待會兒還可以見到全球知名的整型權威──泰陽,」他故意瞄了眼她恰到好處的五官,「並且讓他親自為你操刀。」
平心而論,她臉蛋的比例完美得不需改造,唉,可惜!
「我不稀罕這些,我只想要回我的自由,死亡不過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我不怕。」她毫無懼色地迎向他。
他突然佩服起她的勇氣及與眾不同的思考邏輯,但卻技巧地將這些感情掩藏起來。
「我累了,不要再說了。」他合上雙眸,還刻意慢條斯理加了句:「昨天夜裡──不,是今天凌晨吧,我被人打擾得睡不穩,現在真的很累。」彷彿這麼說,就可以驅趕她在他心裡越來越大的影響力。
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人,卻只能啞巴吃黃連。原來,好心不一定有好報!
之前的混亂姑且不論,現在腳又拐傷,待會兒臉皮也會被手術刀割過來割過去,連最基本的自由也將失去……她真是倒楣到家了!
她氣餒地偏過頭,望向窗外。
窗外這時飄起雪花,她身子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白狼,暖氣的溫度加高一些。」細心的連卡佛注意到了。
她透過玻璃窗看著身旁的他。他──知道她冷?
意外地,她的目光與連卡佛的在玻璃上對上,她連忙轉開目光,假裝沒看見,而心裡則想著──
也許,他的心沒有嘴上那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