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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金綾(洛煒)

  浸淫在這旖旎氣氛之中,以慵懶姿態橫臥在畫室中央的,是一名明艷嬌媚、雪膚花貌的女子,她望著前方凝眸微笑;黑瞳如星、波光似水,櫻桃小口微啟,像是在笑、卻又帶著輕嗔薄怒的萬種風情。

  美人妙目凝望的對象,正是這間畫室的主人,亦是名滿京城、號稱第一畫師的凌霄。

  手持畫筆在絹布上作畫的男子,一頭黑髮不綁不髻、任由它隨意散在肩頭,由挺鼻、薄唇、銳利鷹眸組合而成的五官十分俊美,乍看只覺得他比一般人來得俊,但是當男子睜開眼專注凝望的時候,那一雙漆黑的眼彷彿可以勾魂攝魄,而在他咧唇微笑的時候,那上揚的嘴角帶著一絲邪、一絲狂,讓人無法招架,心甘情願地任其擺佈。

  她是全京城最美、最艷的牡丹花,因為需要一張畫像,一張能完全描繪出她艷麗風情的畫像,所以她找上了京城最有名的畫師凌霄,心甘情願地以自己的身體當作酬金,只希望他能在絹布上盡展她所有的美麗。

  她和凌霄在畫室裡整整獨處了三日、亦是他承諾作畫所需的天數,但此時此刻,她卻希望時間能在這間畫室停下腳步。

  「完成了。」為絹布中女子的櫻唇點上最後一抹紅,凌霄將手中的畫筆放下,對著依然躺臥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道:「夢姬,你可以起身了,畫像已經完成了。」

  夢姬美麗的眼瞳眨了眨,仰首露出又嬌又媚的神態,像是千萬分捨不得,又像是在乞憐一個親吻似的媚態。

  但凌霄卻完全沒有注意她,他專注地將畫像捲起,跟著走到門邊、伸手拉開了緊閉了三天的木門。

  門外,站著隨時等候命令的畫僮,表情恭敬地接過凌霄手上的絹布圖卷。

  「送去『染印堂』裝上畫軸,還有,派轎子送夢姬回迎春閣。」凌霄下達一連串的命令。

  「是,師傅。」畫僮頷首,恭敬地目送凌霄離去。

  被留在畫室的夢姬將外頭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絕艷的俏臉一沉,顧不得身上衣衫不整,只隨手抓了件外袍遮住自己就往外頭沖。

  她是夢姬,並不是其他的女人,這凌霄居然膽敢隨便找個畫僮就要打發她走?

  「凌霄!凌霄!你給我站住!你竟敢——」話還沒說完,夢姬就被凌霄瞳孔裡一片冷然給震住了——

  聞聲回頭的凌霄,雙眼雖然注視著她,卻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彷彿……在注視著一個全然的陌路人。在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既無作畫時專注的神情、亦無激情纏綿時的狂態,只有極其淡漠的氣息。

  「還有事嗎?」凌霄唇角一揚。

  「……若是現在送我回去,只怕這一生你都難再見我一面。」夢姬絕艷的臉上因為對方的冷漠,出現了一絲狼狽。在他們共處的這三天裡頭,他是最狂野奔放的情人,而她以為自己的美麗征服了凌霄、就如同她征服了其他男人一樣,但現在,他的目光淡漠得讓人害怕。

  「夢姬姑娘。」凌霄勾起笑。「你來這裡,想要的不就是一幅畫像?現在畫像畫好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夢姬一時之間答不出來,想起了自己來找凌霄的原因。

  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莫過於禮親王和左大臣之子、在迎春閣為了夢姬大打出手的消息了,現下整個京城都知道兩個大人物打算為夢姬贖身,而每個人也都揣測著,究竟誰才能奪得全京城這朵最美艷的牡丹花。

  雖說兩位公子都是大有來頭,但禮親王畢竟是當今皇帝的胞弟,論權勢論財富都略勝左大臣之子一籌,夢姬比較過後心中早有抉擇。雖說如此,她卻有更好的打算;所以,在點頭答應讓禮親王贖身的同時,她也點頭答應了左大臣之子最後一場邀約,她將以無法與強權對抗、楚楚可憐的姿態和左大臣之子共度最後一夜,然後送出自己的畫像,目的,就是讓他永遠永遠忘不了她。

  這是夢姬心中所想的完美計畫,所以她主動找上凌霄、希望他為自己作畫,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京城第一畫師居然是如此俊美魅惑的男子。在這三日共處的時間裡,她不知不覺地沉溺在他獨特的魅力之中,幾乎要忘記了最當初的目的。

  「把畫像送到迎春閣,我會把酬金準備好的。」凌霄的一番話,瞬間點醒了夢姬。是啊!她並不是什麼純情、從一而終的天真小姑娘,而凌霄顯然也不是那些被自己迷惑、可以輕鬆擺佈的男人。

  「幸會了,夢姬姑娘。」凌霄扯出淡笑,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凌霄毫無眷戀的背影,夢姬不一會也調回自己的視線,告訴自己不該多想了。他和她,只是各取所需的兩個陌路人……

  送走夢姬、正準備到書房小憩一番的凌霄,才轉到庭院的長廊,就看到自己的學徒常文修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

  「文修,什麼事?」

  「師傅,畫室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有訪客登門拜訪。」常文修連忙回報。當他看到畫僮捧著畫卷離開,就知道凌霄已經離開了畫室,於是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訪客?!」凌霄的雙眉微微蹙起,為學徒的自作主張感到不悅。

  「事情是這樣子的……」常文修見師傅臉色不對,立刻將李天祿約了貴客在茶樓等候,久候不至、最後決定把客人邀請到凌府的事情簡短說了一遍。「師傅,李公子說那人的身份很了不起、絕對不能得罪的,師傅您要是認識了絕對有好處,所以……所以弟子才會擅自主張讓他們進來的。」

  「哼!他們現在人在哪裡?」凌霄冷冷一哼。李天祿能言善道,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就只有常文修這種老實過頭的人才會相信他說的話。

  「我讓他們在偏廳等著,因為不知道師傅您還要在畫室裡待多久,所以……所以我聽了李公子的話,拿了些師傅的舊作給那位公子欣賞。」眼看凌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常文修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聲了。

  「多事。」凌霄嘴角一撇,踩著大步往偏廳的方向前進。

  李公子!這次你可害死我了!常文修一看凌霄臉色不對,心中大歎一口氣,認命地跟了過去。

  ☆☆☆☆☆☆☆☆☆☆  ☆☆☆☆☆☆☆☆☆☆

  「佟老闆,這幅畫你覺得怎麼樣?」還沒走進偏廳,凌霄就聽到李天祿過分慇勤討好的聲音。

  對方並沒有回答,卻讓凌霄停下了腳步、對來者產生了一絲好奇。

  認識李天祿這麼久,他倒是第一次聽見他用這種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聲音說話。對方到底是誰?

  「李公子,這裡有沒有凌畫師更早以前的畫作?」斯文的男性嗓音語調十分優雅,淡淡打斷了李天祿的熱心推薦。

  「以前的畫作?要多早以前的?!」李天祿不太明白對方的用意。「早期的畫作有什麼好看的?凌霄紅遍京城不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他所有最好的作品都是這些時候畫出來的,為什麼佟老闆要找他的舊作呢?」

  「凌畫師近期的畫作非常優秀,這點我想全京城的人應該都同意吧!」佟老闆語氣溫和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過我感興趣的,反而是凌畫師早期的畫作,或許當時他的畫技尚未成熟,但每個人最早期的畫,或多或少可以看出他最純粹的才情和個性,我想看的,並不是名滿全京城畫師的畫作,而是凌霄這位畫師真正的畫作。」

  「這個嘛……」李天祿聽得似懂非懂,再次埋首於畫堆中,開始找尋泛黃的舊畫卷,越黃、越老舊的,應該就是佟老闆要找的圖吧!「這張,佟老闆,您瞧瞧這張夠舊、夠古老了吧!」

  李天祿將他找到的一幅泛黃的畫卷攤開,由於上面堆滿了灰塵、只隱約看得出畫中是一位女子,這幅畫中人物,不管是輪廓、筆觸或是用色,都比不上攤在桌上的其他畫作。

  「嗯……」佟老闆將畫卷接過,低頭欣賞了好一會,最後露出滿意的微笑。「我喜歡這張。」

  「啊?佟老闆你在開玩笑吧?」李天祿張大嘴。在這桌上少說有四、五十張凌霄畫的美女圖,佟老闆卻偏偏挑了一張人物看不清楚,輪廓、顏色都褪得差不多的舊圖,真是讓人想不透!「真要這張?這不好吧!這張畫像顏色掉了、紙也黃了,裡面畫的也不是什麼絕色美人,這不妥吧!」

  據他所知,佟老闆是代替某位權貴尋求畫師,換句話說,他買下的圖跟著會送到對方手上鑒賞、再評斷是否要找凌霄畫圖,再怎麼樣也不應該挑一張又舊又過時的畫像啊!

  「就是這張,事實上,這是所有的畫像中我最喜歡的一張。」佟老闆笑著繼續說道:「其他的畫像美則美矣,但似乎少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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