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一擺,在嫵媚面前又出現一個與她面目完全相同的女子。
「妳若消失,鳳玄楓定要到處找妳,未免給我多添事端,狐妖,妳幫我看住他。」
「謹遵大人法旨!」狐妖的聲音說不出的千嬌百媚。
嫵媚看著對面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妖,並不恐懼,反而笑了。
九靈問:「妳笑什麼?」
「我笑大人可能要白費心機,這狐妖在玄楓面前說話超不過十句,就會被他看破的。」
他不信,「哦?妳倒是很有自信,可是妳不知道,男人好色是他們的天性,妳以為玄楓看上的是妳的人?妳若非修煉出這樣一副皮囊,他會多看妳一眼嗎?」
「大人可願意和我打賭?」嫵媚主動設了個賭局。
「打賭?」九靈很不喜歡這個字眼,「賭什麼。」
「賭玄楓會不會在十句話內看穿她。若不能看穿,我任憑大人處置絕無怨言。若能看穿,請大人暫時放過我和玄楓。」
九靈沉默片刻,「我為保要和妳打這個賭?無論是看穿也好,不看穿也好,你們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嫵媚笑道:「你既然身為妖王,難道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嗎?」
九靈一皺眉頭,雖然明知她在用激將法,但……倒也想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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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楓因為幼時就有爭奪皇位之心,所以處處小心防範,睡覺從來都很淺眠,但今天這一覺他好像睡了很久才醒過來。
醒來時,床前那道纖細的身影讓他微笑開口,「怎麼又起得這麼早?」
「怕你醒來口渴,我讓人先給你準備了一壺茶。」
茶香果然濃郁,端到了床前,她將杯子遞到他嘴邊。
「嘗嘗看,我親手泡的呢。」
「是用什麼泡的?這麼香?」他看了眼杯中物,竟然有片花瓣。
「是今晨新綻放的玫瑰花,摘來用熱水烹茶,有一番獨特的清香。」她的身子柔軟,手腕上似乎還有玫瑰花的香氣。
玄楓笑著接過杯子,「以後不要起這麼早,要摘花讓宮女玄做就好了。」
「她們不會有我用心,不知道該怎樣分辨哪片花瓣才適合烹茶,哪片不好,還是我自己親自做才會放心。」
她的溫柔體貼讓玄楓嘴角的笑意更深。「有妳在我身邊真是上天賜我的福分。對了,前天晚上妳說要給我繡個荷包,如今做得怎樣了?」
她不好意思地將針線笸籮拿過來,自其中取出一個尚未完工的荷包,「我忙了兩天才只做了這麼點,都怪我手笨。」
「妳又沒學過針線女紅,這樣一針一線的穿縫已經很辛苦妳了。」他將手蓋在她的手上,臉頰和她貼得很近,嘴唇幾乎碰到她的眼角,她的雙頰羞紅如火,微微閉上了眼……
正此時,他所有的笑容凝斂,將她手中荷包上還插著的銀針閃電拔出,以驚人的速度和精準的手法刺進她的眉心!
她「啊」地叫出聲,捧著幾乎要疼裂的頭,跌撞地跑開他的身邊,手扶桌子勉強站住,驚惶失措地問:「玄楓,你、你幹什麼?」
他的臉上早已是青霜一片,冷笑道:「好個大膽的小妖,妳以為妳變作嫵媚的樣子我就認不出妳了?」
「為,為什麼……」狐妖疼得幾乎無法開口。她不能相信,自己已將嫵媚的步態身形、說話的語氣聲音學得十足十,為何在頃刻就被鳳玄楓認出?
玄楓手捧那盞茶,姿態優雅又冷得可怕,他指尖從茶杯中挑出那片花瓣,亮給她看,「就是這片花瓣出賣了妳。」
「不……不可能。」花瓣又不能說話,怎麼會出賣她?
他一笑,「妳既然假扮嫵媚,就應該知道嫵媚的出身。她愛花如命,將所有的花草都視作姊妹,怎麼忍心將它們從枝葉上生生摘取用來泡茶?」
狐妖絕望地俯下身子,顯出原形,玄楓盯著她追問——
「妳把嫵媚弄到哪裡去了,趕快交她出來,我還可以饒妳一命。如今我的七玄針法已經封住了妳的所有靈竅,要死要活只在妳的一念之間了。」
忽然問四周黑霧瀰漫,狐妖轉瞬間不見蹤影,半空中傳來一個冷冷的寒笑。
他急忙起身追出去,卻見嫵媚正扶著一棵樹虛弱地喘息。他將她抱住,「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雖然看起來疲倦不已,但是臉上洋溢著的是幸福的微笑。「不怕我是那狐妖再來害你?」
「是誰抓了妳?應該不是那小妖吧?」那團黑霧背後的人可以輕易將狐妖帶走,這份神秘與能力讓他想起一個人的名字,「是九靈?」
「他賭輸了,暫時不會再來找我們麻煩。」
這中間的曲折,用一句話實在無法說清,不過剛才九靈懊惱憤怒的神情,倒是讓她看得很開心。
「你到底是怎麼看穿那狐妖的?」如果狐妖再謹慎一點,不在茶杯裡放上花瓣,也許玄楓真的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她識破。剛才她的心中也捏著一把冷汗。
玄楓淡淡一笑,「她就算裝得再狐媚妖嬈,又怎會有妳這樣清澈見底的眼神?裝出來的溫柔婉約,與妳我心中百轉千回的纏綿,在別人眼中或許算不得什麼,我自己難道也看不出其中的差別嗎?」
「九靈想用狐妖監視你,這下計謀敗露,不知道會不會去找玄澈的麻煩?」
他沉思了下,「也應提醒玄鈞小心才對。他雖然武藝精湛,但畢竟不懂妖法,很容易吃虧。」
「這點你倒可以放心。」嫵媚一笑,「你難道忘了,此刻有『那人』陪在他身邊。那人法力高強,定會全力保護玄鈞。而玄澈,他和綠腰那裡應該才是最最危險的吧?」
第十八章
初回人間,玄澈先回了楚王府,而讓綠腰回去向蛇姥姥報個平安,再謝過嫵媚的傳信之恩,但沒想到一會兒工夫,她又回來了。
「又來做什麼?」他問,好在這次的神情沒有上次那麼冷漠。
綠腰看著他,似有話想說,又不知該不該開口。
「舌頭被貓咬了?」玄澈一笑。她在天帝王母娘娘面前尚可侃侃而談,就不信這世上還有她不敢說出口的話。
「你還走嗎?」她遲疑地問。
「暫時還不會走。」重返壽宴時,天帝下了一道密旨給他,讓他留在皇城,因為種種消息顯露,妖界的九靈越來越不安分。山雨欲來風滿樓,妖仙之戰即將在千年後重新拉開大幕。
他守護了二十年的鳳國,即將面臨這場天災,而鳳國上下的君臣百姓,卻還都懵然不知。
聽說他不走,綠腰立刻雀躍起來,「那你會在這裡常住嗎?」
「也許。」他雖然可以卜算很多未來的事情,卻不能預知自己的生死。這一戰如果勝了,他會被找回天界,若敗了,他的歸宿就是死亡。這個家,對於他來說只是個短暫的棲息之地,而不是真正的家。
綠腰自然不會懂這些事情,只要他暫時不離開,又不趕她走,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無意問她抬起頭,指著天空說:「咦?天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掉下來?」
玄澈同時揚起臉,只看到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向地面撞來。他本能地高高躍起,右手一拍一攬,將那個「東西」穩穩接落在地。
綠腰定看到那黑影是什麼的時候,氣得臉色都白了。
她抬起一腳就踹過去,「這個惡人你還救他幹什麼?」
他伸臂攔住她,「他再壞也是我的師兄。」
「可他想殺我,難道這樣的惡人還讓他留在世上禍害別人?你的心腸太軟,只會讓這種壞人利用。」綠腰揚起拳頭,恨不得將那蜷縮在地上昏迷中的莫歸林當場打死。
「他是被人丟下來的,奄奄一息,已經受到懲罰了。」玄澈低頭審視莫歸林的傷,「再惡的人也有善的一面,妳如果趕盡殺絕,還不是和他一樣。」
見他將師兄扶起,她驚呼道:「你要治他的傷?」
「總不能見死不救。妳若不高興就趕快回家,不要跟進來。」他將師兄扶進自己的寢室,反手將門關上。
綠腰氣得頓了頓足。想跟進去卻又怕自己按捺不住脾氣,再和鳳玄澈起衝突。
門外,那只黑貓出現在她的腳下,與往常不同,這一次她很親暱地貼在她的腳邊,「喵喵」地叫了兩聲。
「妳也知道我是剛剛死裡逃生跑回來的,是不是?」綠腰抱起她,笑道:「妳這個小東西也挺可愛的,以前我對妳那麼凶,是我不好,妳別生我的氣,我們做個好朋友吧。」
黑貓又是「喵喵」叫了兩聲,好像是說:「不介意,誰能無過。」
一看到這只黑貓,綠腰就想起書房內的那幅畫。現在是白天,大概是看不到那行奇妙的留字了。不知道除了那行字,是否還能發現什麼其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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