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便當的香味,汪彌喜倔強地低下頭。
儘管肚皮早因一整天的未進食而抗議,她也不想捨去自己的自尊,向面前的男人示弱。
她緊咬著唇辦,忍不住鼻酸。第一次受到這種委屈,滿滿的不甘化作淚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她沒有哭出聲,只是默默地任淚水滴落,可卻忍不住哽咽,小小的臉蛋滿是委屈可憐。
聽見低泣聲,火浦夏卻沒任何反應,將吃完的便當放到一旁,點起一根煙,倚著窗柱,漠然望著已高掛的弦月,看著月暈隨著吐出的煙霧朦朧,再轉為清晰,不斷重複。
時間隨著偶聞的泣聲,悄而流逝。
咕嚕咕嚕……飢餓的鳴聲在靜夜裡清楚響起,汪彌喜趕緊搗住肚子,淚痕未乾的小臉尷尬地紅了起來。
她覷了男人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逕自抽著煙,看著窗外,才微鬆口氣。
他沒聽到吧……
才這麼想著,肚子卻又開始叫出飢餓的抗議聲,而且還比先前大聲,讓汪彌喜的臉漲得更紅。
她再看了男人一眼,見男人依然沒有看向她,她的目光才抽離,緩緩移到地上的便當。
已冷透的便當猶飄著淡淡的飯菜香,誘著汪彌喜嚥下分泌的口沫,她趕緊別過頭,不讓自己再看著便當。
可飢餓卻讓她的目光頻頻移向便當,肚皮不斷發出抗議聲,她吸吸泛紅的鼻子,再看了男人一眼,終於忍不住飢餓的慾望,慢慢爬下床,撿起地上的便當,抽出衛生筷,挖起一大口飯往嘴裡塞。
她大口咀嚼著已冷的飯,目光好奇地看了男人一眼,原以為他會因為她沒志氣的舉動而嘲笑她,誰知他卻視而不見,只是咬著煙,默默看著窗外,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她低著頭,靜靜地吃著便當,偶爾揚起眸子看他一眼,再默默低下頭。
「外面……有什麼好看的?」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氣氛,汪彌喜小聲開口,細微的聲音因方纔的啜泣,而帶著些微沙啞。
聽見細微的詢問,火浦夏緩緩轉過頭,冰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不做任何回答。
汪彌喜極識相地低下頭吃著飯,不敢再發問。
這男人的粗魯她方才見識過了,手腕甚至還留著他留下的瘀痕,隱隱作痛著。
填飽完肚子,汪彌喜放下便當,也不知該做些什麼,看了狼狽的自己一眼,她抬頭看向男人,怯怯開口:「我想洗澡……」
火浦夏轉頭,看了一旁的盥洗室,再看向她,俊眉微揚。
「我的衣服……」看出他揚起的詢問,汪彌喜低聲道。
「丟了。」極乾脆的,火浦夏丟出兩個字。
「沒有衣服……」
汪彌喜咬著唇,覷著他的眸子帶著怯意,好似她是被惡人欺負的小可憐,萬般委屈。
看到汪彌喜可憐兮兮的表情,火浦夏下意識擰起眉,卻見她的肩膀隨著他擰眉的舉止微微一縮。
「不、不用了,我不洗了。」
看到他皺起眉,汪彌喜趕忙搖頭,小手握住手腕上的瘀痕,就怕他會再粗魯對待她。
見她這副舉動,火浦夏眉問的皺褶更深。他當然沒錯過她腕上的瘀痕,雪白的凝膚上清晰地印著紫色的指印,讓他想起他之前對她的粗魯。
麻煩!他在心裡啐道,跳下窗台,走出房間,進來時手上拿著一件白襯衫。
「拿去。」他將襯衫丟給她。
「啊?」汪彌喜接過襯衫,睜著大眼,不懂他的意思。
「不是要洗澡?」他瞪了她一眼。
「哦。」汪彌喜趕忙起身,「謝、謝謝。」她低聲道謝,快步走進浴室。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後,火浦夏不耐地吐了口氣,卻忘不了她委屈可憐的表情。
該死!他竟因那表情而感到一絲愧疚。
第三章
祥龍茶坊看上去是正派經營的高級茶樓,可只要是明白內情的人都知道,這是龍幫經營的眾點之一。
而今日,一向高朋滿座的祥龍茶坊卻空蕩蕩的,只有幾名穿著黑色西裝男子嚴密守衛著,四周瀰漫著緊繃冷肅的氣息。
汪正濤冷靜地坐在主位上,拇指輕撫著龍杖上的雕紋,白髮整齊地往後梳,精睿的黑眸靜然,等著即將到來的貴賓。
「幫主,闇皇的人來了。」一旁的人得到手下的指示,低頭在汪正濤耳邊低語。
「嗯。」
汪正濤看向門口,炯然深沉的目光略過一絲冷然。
而四名出眾的男人也在此時走進祥龍茶坊。
為首的男人穿著黑色西裝,頎長的身影因西裝而更顯得筆挺,略長的頭髮在頸後以黑繩繫住,俊美無儔的臉上有著一抹淡漠,尊貴迫人的氣勢令人不敢小靦。
右邊的男人卻是一身白色的休閒服,服貼的短髮下是一張清俊的瞼龐,唇邊揚著一抹淡笑,比起為首男人迫人的氣勢,他的氣質顯得斯文,如研究學問的學者,可那雙帶笑的黑眸讓汪正濤明白,這男的絕不如他外表聽見的那麼簡單。
再右邊的男人長相粗獷,體格魁梧,身上隨便一件緊身T恤,下身則是一件洗得泛白的低腰牛仔褲,狂野的黑眸懶洋洋的,發現到汪正濤打量的目光,挑釁地回以一笑。
最後則是一個臉龐漂亮得不似男人的男子,他有著一雙勾人的桃花鳳眸,唇邊噙著笑,雅痞似的穿著像似遊戲人間的蝴蝶,而當他與汪正濤對上眼時,則不正經地朝汪正濤眨了眨眼,唇角的笑意更深。
汪正濤收回打量的目光,卻在心裡暗忖,少了一個人……這就值得深思了。
「汪老。」為首的鳳驍朝汪正濤微一點頭,而他身旁的三人也有禮地向汪正濤點頭。
汪正濤站起身,凌厲的目光與鳳驍相對視,卻見對方回以不卑不亢的態度,心裡不禁揚起一抹讚賞,而他身旁的三人,也看得出來都不是泛泛之輩,難怪闇皇在他們接手後,勢力更為壯大。
「請坐。」等他們落坐後,汪正濤狀似不經意地問,沉眸卻是隱藏審視。「記得闇皇的幹部有四位,怎麼今天少了一位……」
「汪老,真抱歉,他臨時有事,今日不能來赴汪老的邀約,還請王老兒諒。」身穿白色休閒服的紀悠然回答,俊顏上的笑意帶著一抹歉然。
「哦?那還真不巧。」汪正濤看向紀悠然,依然不動聲色。
真無聊!長相粗獷的焰東熾聽著無聊的官腔,暗自打了個呵欠。
真搞不懂幹嘛連他也要來赴這個邀約,看一群人在那邊演戲,簡直無聊透頂!
「汪老,您突然請我們來祥龍茶坊,想必是有要事吧?不知是什麼事?」慕梵離故作不解地詢問,鳳眸輕揚,輕佻中帶著一絲深鷥。
「數聞閭皇人才濟濟,尤其是鳳總裁底下的四大幹部尤其能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汪正濤輕笑,說著場面話。
「哪裡,汪老誇獎了。」鳳驍端起桌上的香茗,輕啜一口,銳利的眸光淡漠,「聽聞汪老將與環碩集團聯姻,鳳驍在此先向汪老祝賀」他舉起手,以茶向汪正濤致賀。
「鳳總裁的消息還真靈通,我們都還沒散佈這事,你們就已得知了。」汪正濤注視他們平靜的反應,在心裡暗暗一哼。「只是,我的孫女在回國的第一天就已失蹤……」他故意留下後語,等著看他們的反應。
「不會吧?」慕梵離故作訝異地瞪大眼,俊臉滿是惋惜。「這可真令人遺憾,希望令孫女不會有事才好。」希望夏那傢伙會好好對待人家,可別太粗魯呀!
汪正濤看了慕梵離一眼,續道:「聽聞闇皇處處和環碩集團做對,私底下早已結怨甚深……」
「汪老的意思不會是指令孫女的失蹤與我們有關吧?」紀悠然接話,直接導入話題,不再費心周旋。
「難道不是?」
見對方直接切入重點,汪正濤也不再拐彎抹角,冷冷看著他們,散發的氣勢懾人。
「你有證據證明嗎?就算真是我們綁走的,那又怎樣?」焰東熾不耐地揚起眉,無懼汪正濤的氣勢,懶懶地看著他,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
汪正濤也不動怒,只是冷聲一哼。
「你們應該知道這種舉動是為自己惹麻煩,還是你們自認為擔得起?」
「怕就不會做了。」慕梵離也挑起好看的眉,漂亮的臉龐更故意揚起挑釁的笑。「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呀!」
這話一出,站在四周的黑衣大漢立即圍住他們,動作俐落地拿出手槍,對準他們的腦袋。
「嘖嘖……以為這陣仗就嚇唬得了人嗎?」焰東熾俊顏滿是不胃。
「沒辦法,他們大概也只有這套可用。」慕梵離聳了聳肩,依然嬉皮笑臉的,絲毫不畏目前的劣勢。
「焰、梵」
鳳驍警告地看了他們一眼,被瞪的兩人有默契地回以聳肩,逕自喝起茶,乖乖閉嘴。
「汪老,把這陣仗收起來吧!這樣是談不了事情的。」紀悠然輕輕一笑,神情依然悠閒,好似包圍住他們的槍枝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