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羞不已的新嫁娘這才由人攙扶著自內堂步出。
只是新人才甜蜜站定,一頂精雕花轎倏地翩然而至,眼尖之人立刻知道是誰到了,不少人皆屏住氣息,眼光迅速由新人身上轉移至正翩翩下轎的無雙佳人。
只見一雙裹著蓮花小腳的鳳頭秀足緩緩踏地,跟著丫頭輕掀轎簾,伸手扶住一雙嫩若無骨的柔荑,眾人一陣抽氣,恨不得握住那雙纖玉小手的正是自個兒,轎裡的人終於風情萬種的站立於地,上身穿著紫羅衫,下著翠湘裙,戴翠鈿,一襲錦繡紗袍包裹住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一雙美眸直瞅著內堂,終於邁步朝眾人而來。
眾人,不,男人們眼底倏地閃著慾火,女人們則是一片妒火焚燒。
她目光帶媚地——環視眾人,有意無意地在新郎身上多看了兩眼,見他臉色死白,滿意地嬌笑一聲又轉向列位大臣,目光所至皆是抽氣連連,美目流盼至三位皇子,就見大皇子不掩興趣,二皇子禮貌微笑以對,嘖嘖嘖,這三皇子則是口水要流滿地了,她輕皺眉頭,暗想他當真是朝中色膽包天第一人。
她低下臉來,恭敬的朝三位皇子盈盈行禮。
「松兒,你怎麼來了?」柳忠賢訝異地看著女兒。
綺麗的面容媚笑。「爹,女兒是來向故友恭賀來著,不方便嗎?」眉頭擰住,讓人見了委屈,好生不忍,目光有些譴責地投向柳忠賢。
「不是不方便,只是沒想到你會來。」
「爹瞞著女兒,是怕女兒傷心嗎?」她轉向新郎,神情竟轉為哀淒。
新郎胸口一窒,握緊紅繡彩巾的手立即就鬆了,彩巾跌落地面,新郎卻渾然不覺,而新娘則氣得發抖。
「如松……」新郎低呼,眼看著當眾就要奔向佳人,卻硬是教身旁的新娘給扯住。
「以自,恭喜你覓得良緣啊,奴家是來為你祝賀的。」說著恭喜的話,神情卻是無比不甘。
人人一瞧便知美人痛失愛郎,但一陣憐憫後,泰半是幸災樂禍。佳人失戀正好,多得是人爭先恐後要填補這空缺,安慰她受傷的心靈。
李以自更是悔恨不已。他該再等等的,不該賭氣草率允婚,如今錯失佳人,瞧著此刻新娘緊握不放的手,怎麼也無法甩開,他恨啊!
「既然說過了恭喜,奴家也不打擾你們拜堂了,爹,咱們一旁坐著觀禮吧。」說完柳如松便拉著父親回坐,一雙美目由哀傷轉為興味,再次掃向四周,目光不期然與二皇子姚常焰相遇,兩人皆定一怔,他先蹙眉露出不悅,她杏形的美眸不由得微瞇。
他看穿她今日來的意圖了,不贊成嗎?
想也是,以二皇子高風亮節的氣度,大概對她這女兒家的心機感到很不以為然吧?
她輕笑—聲,回他個傾城傾國的笑靨,面對她這般挑釁,他僅是挑眉,漠然以對。
想必是不屑吧!她心裡惱火,複雜的情緒慢慢轉濃。
美眸轉回新人,見新郎背脊僵硬,行這三拜之禮簡直就像痛不欲生,她這才露出一抹神氣的笑,再次睨向二皇子,只見他俊顏低斂,神色沉肅。
她冷哼一聲,面帶諷意地將目光轉回。
「松兒,玩夠了沒?可別讓二皇子太難看。」柳忠賢瞧見兩人眼光中的火光,急忙出言勸阻。好歹這場婚宴的媒人兼主婚人都是二皇子,經松兒這一鬧,豈不丟了二皇子的面子?
如今朝中情勢末明,她可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一時好玩卻得罪了二皇子。
「知道了,爹,我這就回去,不就什麼事都沒了。」新人正行夫妻交拜之禮,她卻婀娜起身,眾人眼神立即住她身上瞟來,新郎更是失魂落魄地忘了躬身交拜,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離去的身影,只差沒有拋下新娘,追上去扯住她衣角,求她別走了。
這模樣人人瞧在眼裡,暗笑在心裡。這場婚宴怕是砸場了,若婚後這對新人真能琴瑟和鳴,白頭偕老的話,才真真真有鬼!
於是一場荒謬至極的婚禮,便在眾人看戲,嚴大人惱怒,大皇子冷笑,二皇子面沉,三皇子則垂涎欲滴,色相百出的情況下倉卒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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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上
「你們可知父皇近憂為何?」皇上沉著聲問龍位下的三位愛兒,他年紀末達五十,體魄清健,聲若宏鐘。
「父皇,兒臣知道,您是為了幛敬地區流寇的事操煩,對不對?」三皇子瞇著眼得意地說。他早由母妃那打聽清楚父皇近日憂心之事,這會早就備著答案等父皇問起。
「嗯,難得三皇兒關心國事,也知道父皇為何而擔憂啊。」皇上嘉許地直撫鬍鬚。
「關心天下事乃是兒臣應盡的義務,為父皇分憂解勞更是兒臣的心願。」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瞧得大皇子眼冒鄙色,卻暗惱自己鄙不如人。
「三皇子,你想為朕分憂解勞?」皇上未察覺皇子間的暗潮洶湧,繼續問。
「呃……是,父王。」
「那你說說看,幛敬流寇日益坐大,該如何是好?」
「這個嘛……還不簡單,派兵剿了他們不就成了?」姚常天想了一會,胸有成竹的說。
「剿了?三弟,你不會不知道朝廷前後共派兵剿匪四次,卻次次無功而返,還損兵折將不少,朝廷損失難以計算,你竟然說得這麼容易,我瞧你只顧著討父皇歡喜胡謅個兩句,還搞不清楚狀況呢。」一逮列機會姚常千馬上落井下石。
「這……」三皇子立時漲紅了臉,無以反駁,只能恨恨地瞪著兄長。
「既然大皇子知道朝廷的為難之處,你有何妙策?」皇上改問向大皇子。
「兒臣……認為招安一計可成。」他勉強說。事實上,這流寇極為頑強剽悍,多次打得朝廷官兵灰頭上臉,朝中大臣皆束手無策,這時要他出策對付,可難上加難,只得硬擠出招安兩字先行應對。
「招安?嗯……二皇兒,直到目前為止你都未曾開口,對招安這事,你有何看法?」皇上終於問向沉默一旁的二皇子。
姚常焰這才抬頭,表情嚴肅;「回父皇,幛敬一處民風強悍,難以駕馭,久而久之形成朝廷的毒瘤,若想招安恐怕不容易,況且朝廷多次派兵剿匪都失敗,他們更是有恃無恐,對朝廷根本不放在眼裡,又怎麼會肯乖乖受降?」
「唉,二皇子說的正是,這剿也不成,招也不得,也就是父王為什麼如此煩惱的原因了。」皇上咳聲歎氣。
姚常千與姚常天既無良策又言不中要害,只能摸著鼻子撇嘴。
「父皇,也不是無法可想。」姚常焰又說。
「你有良策?」皇上登時如獲救世主,眼睛一亮。
「良策不敢,父皇姑且聽聽。幛敬礦產豐富,多礦坑通道,兒臣認為,之前剿寇失敗,即在於不知擅用地勢,反而讓一干流寇利用地勢之優,隱身通道而神出鬼沒,損失慘重。」
「原來這就是眾兵將拿不住匪盜的原因。」皇上拍擊龍椅,恍然大悟。「既已經知道原因,皇兒快說,要如何拿住他們?」皇上一掃愁容。
「用火攻。」
「火攻?妙計,妙計啊!」皇上忽然大喜。流寇利用暗道藏身,他們就火攻,藉由通道的通風助長火勢之力,燒得他們鼠竄逃出,官兵們只要埋守一旁,即可守侏待免,輕易將一干匪寇,殺得片甲不留,這還能不剿伐成功嗎?妙啊!
大皇子與三皇子也不住暗叫高招,可惜這良計妙策不是他們想出來的,功勞怕又要讓二皇子給佔了。
「二皇兒,你為父皇獻此妙計,要父皇賞你什麼?」龍心大悅,開口要賞。
「兒臣不求賞,只求請旨親自剿亂。」姚常焰正氣的要求。
「你想親自涉險?」皇上訝異。
「流寇一日不除,終究禍及國本,因此,兒臣想親自剿伐流寇,為父皇平亂解憂。」他神色清明嚴正。
皇上大為讚賞。「既然如此……好吧,皇兒那你就……」
「父皇,兒臣也願請旨剿匪。」大皇子趕在皇上決定前急忙也請旨。
「大皇子,你也要請旨剿匪?」皇上更驚異了。
「是,兒臣也願意領兵平亂,請父皇恩准。」既然這場仗擺明了必勝回來,他就沒必要將功勞由二弟一人獨佔,論搶功,他可絕對不輸人。
「我……父皇,我也要出兵,請父皇恩准。」姚常天瞧見大皇子的喜悅神色,雖然怕死,也知這是搶功的好機會,於是趕緊跟進。
「你們都要請旨出兵啊?」皇上若有所思。先前人人避之不及的事,這會倒成熱門差事,箇中原因,他不會不知。
「父皇,二弟雖想出此等妙策剿亂,但是父皇為他選妃在即,此刻不宜離京出兵,至於三弟並無帶兵經驗,此去恐怕冒險,還是由兒臣代勞,為父皇平亂吧。」見皇上猶豫不決,大皇子進一步說道,一臉藏不住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