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中剛聽到他們要結婚的消息時,還以為他們是開玩笑的,畢竟天愛習慣漂泊,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而改變自己,安定下來。
當時,面對他的質疑,天愛深情的望了程寬一眼,並說出她的理由:「程寬跟我早該相識,我們已錯過太多時間了。所以,我不願再浪費一分一秒,畢竟一個人沒有多少個二十年可以揮霍。」
而此刻,在校牧面前看著天愛深情勾著程寬的手臂,緩緩吐出「我願意」三個字時,林至中心裡百感交集。
他一直是喜歡天愛的,只可惜天愛心中始終沒有他。他知道,即使天愛在他身邊的那兩個多月,她也不曾真正愛過他;她有過不少戀情,但是卻不曾以愛程寬的方式愛他們。
許多男人向天愛求過婚,一位送她名貴進口跑車的企業家小開甚至為她離婚,但她從未給過任何男人承諾;林至中相信,天愛對程寬的感覺一定非常特別,否則她不會願意結婚,而且是在認識才三天的情況下主動求婚。
他幾乎要嫉妒起程寬了,這個幸運的傢伙!
婚禮結束時,程寬和天愛走向林至中。
「至中,謝謝!」天愛上前擁抱他,真心道謝:「謝謝你介紹給我這麼特別的男人。」
林至中望著程寬,語帶威脅的說:「學長,你可不能讓天愛受任何委屈,否則我一定不饒你。」
「當然。」程寬大手一拉,天愛立刻滑進他懷裡。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林至中知道,不管過去他跟天愛曾有過什麼樣的感情,現在天愛已經是他程寬的了,不勞他費心。
再怎麼豁達的男人,在不經意中,還是會顯露出一絲本性中的佔有慾啊!程寬又怎能避免?林至中瞭然地笑著。
「我可以親新娘吧!」林至中向程寬提出要求。姑且不論他們三人的交情,在任何婚禮中,這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但程寬卻拒絕了,「不行!」他緊擁著天愛,硬是不讓林至中靠近。
「小氣!」天愛輕聲笑了。
她掙開程寬的雙臂,輕輕在林至中臉頰留下一吻。
天愛的嘴唇才剛剛在林至中的左頰落下,人已經被程寬拉走了。「好了,我們度蜜月去了。」
他們連蜜月都是與眾不同的,沒有出國、沒有到觀光勝地,而是選擇開車環島旅行。幸好程寬有長長的暑假,而天愛早已辭去工作,因此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遊遍台灣的每一個小角落。
由於兩人都沒有多餘的金錢可供揮霍,為了省下昂貴的旅館住宿費,他們攜帶睡袋和帳棚,夜晚就借宿在當地的國小,利用廁所的水龍頭洗澡。
蜜月旅行的第一天,程寬還擔心天愛過不慣這種日子。
天愛開的是進口跑車,而衣著的樣式雖簡單,但看得出來質料全屬上等。這樣的生活,不是他一個窮學生所能負擔得起的。
「天愛,我很窮,恐怕沒辦法讓你過好日子。」他歉疚地道。
但天愛似乎並不在意,她轉身親吻他:「我以為你會知道,我在意的從來不是錦衣玉食。」雖然那些東西她從小就不虞匱乏,但她卻從來沒重視過。
「你快樂嗎?」程寬撫摸著她的臉龐,心疼地問著。
「快樂!這是我二十幾年來最快樂的時刻。」天愛望進他炯黑的眼眸中,口氣十分真誠。
「真的?」
「真的,過了這麼多年漂泊的日子,我一直想安定下來。程寬,只有你能給我這種感覺,我希望我們可以快樂的過兩人生活,沒有其他干擾。」天愛靠近程寬,滿心期盼的望著他。
「不會有其他干擾。」程寬以吻保證。
「那就好。」天愛以更熱烈的吻回應程寬。
程寬抬起頭,熱烈地望著天愛,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天愛,我愛你!」
天愛像是天經地義一般的回答他:「我知道啊!」
「你呢?愛我嗎?」
天愛的回答是翻身覆住程寬濕熱的唇,而程寬亦回報以同樣的熾熱,幾秒鐘的時間,兩個單人睡袋被攤開成一片雙人床墊。床墊上,正是嫌窗外月光太礙事的小倆口。
「為什麼小學教室的窗戶沒有窗簾?」嬌喘聲中傳來天愛的疑問。
「有什麼關係?」程寬不以為意。
「不會有值夜老師過來吧!」她再問,還不忘探頭查看。
「老天,這女人真多話!」程寬歎了口氣,拉回分心的妻子,抗議的攫住她柔軟的小嘴。
除了不識趣的月娘,還有誰敢來打擾?
沉浸在愛河裡的新婚夫妻,即使住宿設備條件簡陋、飲食粗糙,也是甘之如飴;更何況對程寬與天愛兩人來說,心靈契合的愉悅遠超過錦衾軟裘與山珍海味的享受。
事後,程寬一邊幫天愛扣上睡衣胸前的鈕扣,一邊問她:「天愛,你愛我哪一點?」
「因為你是你啊!」天愛答得理所當然。
「為什麼愛我?」他又問。
「因為你給我一種我不曾有過的感覺。」天愛偎進程寬懷中,尋找最舒服的角度,她的眼皮有些沉重。
「哦?什麼樣的感覺?」
「安定的感覺。」天愛喃喃說道,幾乎已經睡著了。
程寬微笑的看著懷中的妻子,「天愛,我的寶貝!」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天愛沒有反應,她已經完全進入夢鄉。
白天,這對甜蜜的新婚夫妻,足跡遍佈台灣的每一寸土地,他們樂於與最原始的大自然接近,全心接受大地之母所能給他們的教導;晚上,洗去一身疲憊後,他們在睡袋裡討論哲學、談論貝多芬的音樂,聊到夜半還意猶未盡,往往是在激辯數小時後相擁而眠。
這種日子對他們而言是愉快且愜意的。他們偶爾也談及過往的男女朋友,天愛過去那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戀情,常教程寬聽傻了眼,但那並不表示他介意天愛輝煌的紀錄。
程寬並不迂腐,他從來就不認為女人在結婚前一定得守身如玉。他覺得那樣太不人道、也很變態,就跟古代要求女人纏腳沒有兩樣,只是為了滿足可悲又可憐的大男人心態。只有自信心不足的男人,因為擔心被另一半交往過的男人比下去,才會對女性的自主感到害怕、並可笑的要求女人必須像張白紙般的不解人事。
程寬向來都認為不管男女,在婚前都有選擇的權利、都應該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與慾念,只不過一定要做好安全防護措施。這一點與天愛的看法不謀而合。
天愛從不勉強自己做違背心意的事情,也不認為自己與已經沒有感覺的男人分手有何可議之處。天愛是誠實的,忠於自己的感情;她也是坦白的,對目前的伴侶坦白。
「我喜歡戀愛的感覺,沒有愛情,我會活不下去。」她曾經不只一次這樣對程寬說。
她更誠實的表示:「如果有一天我膩了,不想待在你身邊,我還是會離開你去流浪。」
沒有哪個女人會在熱戀期間說出這種絕情的話,除了天愛,她是寧可傷人也不肯說謊的。
當時,程寬並沒有變臉,更沒有不悅,他只是擁著她笑道:「當然,你有個不安定的靈魂啊!」
「如果我膩了,你千萬不要強留我,我會厭煩的。」她對婚姻只有兩個要求,這是其中之一。另一個則是:永遠有戀愛的感覺。
程寬兩者都答應了。
程寬相信,他永遠不會讓天愛動了想離去的念頭,他會跟天愛相知、相愛、相守一輩子。
第3章(1)
環繞台灣一周後已過了一個半月,程寬帶著曬成黑炭似的天愛,風塵僕僕回到他位於中部的老家。
「媽媽會不會不喜歡我?」她在回程中途緊張的詢問著程寬。
儘管向來不理會別人對她的看法,但此刻天愛還是十分緊張,因為她將面對的,是她心愛男人的媽媽。她希望程寬的媽媽喜歡她,若她面對的是一個苛刻的婆婆,天愛絕對不容許有人欺負自己,因此兩人之間真有了爭執,程寬想必會很為難吧!
「放心吧!奶奶和媽媽都會喜歡你。」程寬安慰著天愛。
「奶奶?」天愛驚呼。
還有奶奶?他們舉行婚禮時,女方的家人沒有出席,而男方也只有妹妹到場,所以天愛根本不清楚程寬的家庭背景及成員。
「是啊!奶奶本來住南部,這一陣子剛好到中部玩。奶奶人很好相處的,不要緊張。」程寬解釋著。
到了家,他們一推開門,只見一個老婆婆迎了出來。
「奶奶,我帶天愛回來了。」程寬朗聲介紹。
天愛上前給奶奶一個擁抱,這是她僅知表達友善的方式了。對天愛的舉動,老奶奶笑得挺樂的。
「好漂亮的女娃兒,真像個洋娃娃!」奶奶稱讚著天愛,濃重的外省腔並不影響她和天愛的溝通。
「謝謝奶奶。」天愛開心的道謝,還在奶奶臉頰上輕輕一吻:「奶奶才是個大美人哪!」
這下子奶奶的嘴更是笑得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