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你愛上那個什麼都輸一點的阿航了。」
書青笑著把她推進浴室裡,一面替她擠牙膏,一面幫她洗臉,並換上乾淨的新睡衣。
為什麼做這些?很簡單,待會兒那個什麼都差一點的阿航要過來,誰曉得會不會有臨時衝動?所以,為了替他們留下美美的第一回合,她不惜放下身段,當心理醫生兼保母。
書青拉著予璇,重新躺回床上,整整棉被,看她一眼,很不錯,乾淨漂亮的睡美人。
「你怎麼會認為我愛上阿航?」予璇追問。
「你想聽?」她瞄見房外鬼鬼祟祟的「三隻」人影,決定賣力表演。
「是。」
「好吧,我來替你作分析。以下的部分,我要開始收費。」
「我沒錢。」予璇搖頭。
「我算你友情價,安啦,至少,我會讓你口袋裡有錢買泡麵。」
「好吧。」有人替她分解,總比她一個人想破頭想不出問題癥結點來得好。
「開始囉。為什麼我認為你愛上阿航?很簡單,阿健離開,你只是不甘心,睡飽覺,明晨起床,生命又是一頁嶄新。可是阿航有了未婚妻,你不吃不睡當七月鬼,你凌虐人家美麗的未婚妻,還嫌人家脾氣不討喜。」
予璇搶話:「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依賴阿航,我愛同他說話聊天、愛和他一起做事消遣,我只是愛……」
「愛和他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書青斜她一眼。「相信我,我是專業醫生,你愛上他了,而且年代久遠。」
「怎麼會年代久遠?我以前愛的人是阿健。」也許最近有些陌生感覺迅速竄升,但她和阿航絕對不是「年代久遠」。
「所以你把阿航當替身?」書青問她。
「怎麼你們都說同樣的話?他們兩個人差這麼多,要我找替身,我寧願找郭子干都不會找阿航。」予璇氣壞了。
「為什麼?」
「阿健五音不全,阿航嗓音很優美。」
「你確定不是拿他當替身?」
「百分之百確定。」
「先告訴我,上個星期,你一路淋雨回來,為什麼?」
「我和阿航吵架,為了他那個漂亮到礙人眼的未婚妻。我罵歐莎艾是國際牌情婦,說她屁股刺了十二國語言。」
「那十二國語言寫的是什麼?」
「請上我。」
書青很沒職業道德地哈哈大笑,半晌,搗住嘴,收斂笑意。「抱歉,然後呢?」
「阿航警告我態度好一點。我不想,又叫歐莎艾先回去,躺到他床上,說他抽屜裡,蠟油、皮鞭一應俱全。」
「蠟油、皮鞭?你又知道了?」
「當然知道,那些是我在情人節送他的。」
「送他情趣用品,可見得你對他早有企圖心,別生氣,別反對,我指的是你的潛意識。」
「沒有,我是鬧著玩。」
「好啊,那他是不是也鬧著玩,送你糖果牌內衣?」她語帶曖昧。
「沒有啦,他送給我的是……」
「是什麼?」書青催她回答。
予璇說:「是快樂,每年的情人節,阿健都很忙,是阿航陪我,他帶我去很多地方,還約定好,等我大學畢業要帶我去巴黎,走走凱旋門。」
「我真不曉得,哪個男人不當人家男朋友,還自願做那麼多事。好男人!天下第一號好男人。予璇,如果你不要阿航,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他有未婚妻了。」予璇強調這點。
「又還沒結婚,搶過來啊!誰說我一定搶輸?你憑良心說,他未婚妻有沒有我漂亮?」
書青說這話時,沒發覺門外的長影子多了一隻,至於這只影子是誰,請先把他當成路人甲,反正他在這本書裡沒戲分,除了書青,誰都不必擔心他的存在。
「她沒有你漂亮,可是……」
「可是你沒自信,你認為阿航愛她,愛得要命,你想他們就要在一起了,以前你所有福利都要被另外一個女人佔盡,所以你吃醋、你嫉妒,你用最惡劣的方法羞辱美艷未婚妻,並且認定,他會為了這件事,八輩子恨你,從此你見不到他,只能思念他。
你嘔自己為什麼罵人家是國際情婦,害得你和阿航再也不能見面,你整整五天不吃不睡,你痛心、你自我折磨、你把自己變成熊貓團團、圓圓的私生女。」
予璇靜靜聽,不回話,書青每個字句都精闢,重重敲入她心底,逼她承認這些日子以來,不敢承認的情緒。
書青歎氣。「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那個阿航愛你不比你愛他少。」
予璇被她的話嚇一大跳。「怎麼可能?他是我的軍師,教我如何成為阿健喜歡的女人。」
「那麼容易的道理你都想不透,你真不是普通笨吶。他當然是因為心疼嘛,他捨不得你得不到自己所要,捨不得你失去幻想,捨不得你傷心,捨不得你被拋棄。
好啦好啦,弄懂沒?你愛他、他愛你,你們這幾天為了那個阿健或是莎艾的女人,一直在浪費彼此的時間,接下來的事,你們自己喬,記住!不要再花精力繞圈圈,直接把話挑明說。」
沒等予璇反應,書青走出她房問,對準備進房間的阿航說:「記得,你欠我五千塊診療費。」
再走兩步,書青被一堵高牆擋住,呃,是那個路人甲啦。
「心理醫生果然很好賺錢。」
乍聽這個聲音,書青全身雞皮疙瘩揚起,轉身,想逃,可惜動作太慢,她的後領被人提高。「小青,我想我們應該談談,什麼叫做『你不要阿航,把他讓給我』?」
「和我談天很貴的,以秒計費。」她扯扯嘴角,企圖把全身的疙瘩抖掉。
「我很樂意付診療費,小青。」說著,他把一疊鈔票攤在她眼前。
「知道了啦,放手,我不會跑。小青小青,我又不演白蛇傳,叫什麼小青。」她咕噥著走向沙發,高大男人的手掌,從她的後領轉移陣地,來到她的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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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予璇身邊,阿航歎氣。「我沒說莎艾是我的未婚妻。」
看見他,予璇淚水忍不住飆下。「你有,你說婚期等見過她爸媽之後再說。」
他笑笑,把她從床鋪抱上自己的大腿中央。「你也說過,非阿健不嫁。」
「我是很想呀,是阿健不娶我。」嘟嘴,她賭氣。
「你真那麼愛他?告訴我一聲,我不介意把他從婚禮上綁架出來。」下巴靠在她髮際間,他喜歡她,從遠古時候就知道。
「綁架新郎不犯法嗎?」
「只要不要求贖款,就不算犯法。」
「那我比較想……」
「想怎樣?」阿航追問。
「想從你和歐莎艾的婚禮裡面,把你綁走。」
「笨蛋,誰說我和她有婚禮?」
「你讓她全身摸透透,表現得很……很舒暢。」
「我的舒暢是因為我剛喝了冰鎮紅茶,和被人摸透透沒關係。」他笑開懷,為了她的嫉妒,也為了書青剛剛那篇精闢分析。
「你明明……」她想辯駁。
「好,我招。我是在氣你,氣你只當我是朋友,不願意和我走入男女朋友關係。」
「那你又不找我問清楚,五天耶,你就整整五天不理人。」
「那天你和莎艾鬧成那樣,我想等你氣消再說,何況當天晚上我必須奔赴機場。」
「你去機場做什麼?」
「到日本出差,我今天才飛回來。」
「你出國?」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沒蹺班,就會知道。」
「我還以為你為了莎艾,要和我絕交。」
「為什麼?」
「因為我踢傷你漂亮的未婚妻。」
「予璇,聽仔細。第一,莎艾沒有你漂亮。第二,她不是我的未婚妻。第三,不管你有沒有將她踢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踢,讓我看見你的妒忌,我想你在意我,我們對彼此的牽繫,不僅僅是朋友關係。所以,我和莎艾斷交了。」
莎艾那邊,他做出最明快的處理,他不希望任何人再度介入,危及他和予璇即將清晰的感情,於是,她決定回美國,重新過豪放女生活。
「為什麼和莎艾斷交?」
「因為她屁股上刺了十二國語言,有點變態。」阿航揉揉她的頭髮,很高興,兜過一圈,他們又回到從前。
「那是我亂說的。」
「我知道。」
「知道還跟莎艾斷交。」
「我總要弄出一個借口。」
「她沒掀裙子讓你驗身?」
「她是想這麼做,可惜弄錯人,她把阿健當成我。」
「天,她實在好笨。」
「對,笨到不行的干金大小姐。」說完,他們同時哈哈大笑。
看阿航一眼,予璇歎氣說:「阿健是我的幻想偶像,而你是真真實實待在我身邊,陪我走過每一季的男人,以前,我沒搞懂,這些日子的失眠,讓我弄清楚很多狀況,阿航,你真的喜歡我對不對?」
「對。」
「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你的第五百七十三封信開始,我佩服你的堅毅。那你呢?從哪一天開始,曉得自己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