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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嚴沁

  她要他在自己身上找答案,他找不到,他身上怎麼能有答案呢?他——

  大門在響,進來的是裝束新潮的芝兒,一身銀光閃閃的夾克,窄腳褲,還有一雙銀色長靴加銀色大手袋,她那模樣——只有一個目的,不是美,是引人注目!

  「嗨!我來了!」進門她就嚷,快樂得像一隻鳥。「你在做什麼?咦?喝悶酒?」

  思烈冷冷地看她一眼,滿臉厭煩。

  「我說過不許擅自進我的屋子!」他沉聲說。

  「我沒答應過!」芝兒毫不介意地笑。「喂,等會兒陪我進片廠拍戲,好不好?」

  「沒興趣!」他冷淡地。「如果沒有事,你最好快走!」

  「笑話,我一定要有事才能來?」芝兒的雙腳往茶几上一擱。「給我一杯酒!」

  思烈冷哼一聲,走到酒櫃拿一個酒杯,給她倒一杯。

  「謝謝!」她接過杯子,滿意地笑了。「喂,你知道嗎?片廠的人合訴我,今天李穎去了,穿了一身黑白分明的馬靴,褲裙,背心裝,那樣子不像個作家倒像明星呢!」

  思烈皺皺眉,和李穎分手後,她去了片廠?

  「你能做明星,她也有資格!」他說:「只是看她願不願意而已!」

  「哦?你也這麼說?」芝兒不屑地撇撇嘴。「她那樣子演個不嫁人的老處女,演個脾氣古怪的小老太婆還差不多,明星?她差得太遠了!」

  「別忘了你和她同年,你們是同班同學!」他冷冷地。

  「那又怎樣?我葉之兒得天獨厚,有型,有風采,有光芒,她——冷得像一塊冰!」她冷笑。

  「不必跟我講這些!」他厭惡地。「快走!」

  「怎麼每次我來你就想趕我走?思烈,你說,你是不是又有女朋友了?」她嚷起來。

  「就算有也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他仰起頭采,一口氣喝完一杯酒。

  「我管不著?笑話,我是正正式式韋思烈太太,我管不著?」她整個人跳起來撲向他。「你說,你說,是不是你另有女朋友?」

  「別煩,像瘋子一樣!」他不耐煩地推開她。

  「我煩?我像瘋子?」她氣得哇啦哇啦地叫:「姓韋的你聽著,如果被我發現你另有女朋友,我跟你沒完沒了!」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走到一邊。

  「不許走,我告訴你,我現在廣佈眼線,你只要有一點軌外活動,哼!你那個客座教授就完了!」她狠聲說。

  「那麼你呢?你數以打計的男朋友呢?」他反問。芝地和他是五百年前冤孽,永遠糾纏不清。

  「你可以過問,可以干涉,」她笑起來。「你不理是你自己放棄權利,與我何干?」

  」你不是對外宣佈是未婚的嗎?」他冷漠地盯著她。「你跟我鬧開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她呆怔一下,她可沒想到這一點。

  「這麼說你是真有女朋友了!」她沉下臉,非常地潑辣陰森。「有人看見你在『信陵』跟一個女孩子是真的了?」

  「誰看見我?」他心中暗驚。信陵——是不是李穎?

  「電影圈的,我告訴你,在台北你是翻不出我的五指山,你最好還是安份點!」她冷笑。

  他捏著手裡的酒杯,恨不得一掌捏破它,芝兒實在太過分,實在逼人太甚。

  「你知道我不是個安份的人!」他也冷笑。

  「你去找些洋女人吧,」她漠然說:「找那些九流明星、歌星就不行,那會丟我的臉!」

  「我對洋女人沒胃口!」他故意說。

  「韋思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芝兒眼中光芒一閃。「回台北你——根本是想見她!」

  思烈忍無可忍地用力摔開手中的酒杯,整張臉激動得變成暗紅。

  「葉芝兒,你別逼我狗急跳牆,」他喘息著。「咱們的事你不必扯出第三者!」

  「不是我扯,事實上從一開始就有第三者在,」芝兒絕不退讓。「當時我傻,我蠢,我沒發覺,現在——你別想再騙我,無論如何我不和你離婚!」

  「我不會強迫你離婚,但你會得到什麼好處?」他盯著她。這個女人是怎樣的心理呢?為什麼要損人不利己?

  「我不要好處,我要拖累你一輩子,就是這樣,」她有些變態的大笑起來。「誰叫你先背叛我呢?」

  「我背叛?或是你的不安於室?」他沉著臉。

  她呆怔一下,但她是個不服輸的人,明知是自己理虧,也絕不示弱。

  「你有我不安於室的證據嗎?」她冷笑。「你又能否認我的一切不是受你背叛的刺激?」

  「很好!」他氣極了,臉色卻依然一片冷寂。「很好!」

  「當然好!」芝兒咬牙切齒地。「我今天當明星,拍電影,我就是要在台北名成利就給她看看,我要她知道,我永遠比她強,我永遠是勝利者,我永遠能超越她!」

  「希望——你做得到!」他漠然不動。他自然知道她在說誰,她老早——在沒結婚之前就深知他的心意,他的感情,她肯下嫁——他也不明白是為什麼,爭強鬥勝?

  「肯定做得到!」她也是驕傲的。「我一定要比她更有名,更吃得開,更受人歡迎,我一定要!」

  」你知道人家一定肯跟你比?」他冷笑起來。

  「我不理,只要我勝過她,強過她,我心裡就舒服,就痛快,我要不擇一切手段!」她眼中閃動異彩。

  「事實上——你拍的是她原著的小說,你能得到女主角也因為她同意,」他故意這麼刺激她嗎?「這已高下立判了,還比什麼?」

  「這只是開始,只是開始,」她咬牙切齒。「我說過會不擇手段,對她低聲下氣又怎樣?只要有一天比她紅,她會來求我就行了!」

  「芝兒,你——不太傻,太幼稚了嗎?」他歎一口氣。

  「一點也不,我惟一的希望就是看著她倒下采,看著她敗在我手裡!」她神色怪異地說。

  「你們——並不同行,從何鬥起呢?」他搖搖頭。他知道芝兒是認真的,他也知道芝兒說得出做得到的個性,但是——李穎又豈是易與之輩?她的頑強,她的固執,她的驕傲都不許她失敗,她也會不顧一切——老天,會是怎樣的情形?怎樣的場面呢?

  「我自然有方法!」她似乎胸有成竹。

  思烈默默地又拿一個酒杯,又倒一杯酒。

  「你肯定——找到你的目標?」他突然問。

  「除了她還有誰?」她反應迅速。「外表一副冰冷,拒人於干裡之外的純情模樣,純情,哈,你知道什麼是純情的真正解釋?純情者純粹色情也!」

  思烈喝一口酒,不表示任何意見,他回台北看來事情並不能解決,反而更——短兵相接了!

  「芝兒,回片廠拍戲吧!我要休息了!」他歎息。

  「不行,你送我去!」她撒嬌似的。

  「我明天一早有課!」他搖搖頭。

  「一早有課?或是要去陽明山腳?」她洞悉一切的。「老實招來,『信陵』那個女孩是不是她?」

  他再喝一口酒,然後說:

  「下次我想給你介紹一個叫潘少良的醫生,他的話你也許願意聽!」

  「潘少良?什麼人?」她問。

  「下次你自己問他!」思烈不置可否。「走吧!」

  「不走,『信陵』那女人是不是她?」芝兒不妥協。

  「叫我怎麼說?她和潘少良,我偶爾遇到的!」他不耐煩地。「芝兒,請別給我增加麻煩了!」

  「我麻煩你什麼?別忘了我是你合法的老婆!」她嚷。「我告你,你就會身敗名裂!」

  「我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嗎?」他望著她,臉上的暗紅移到眼眸中。「我們沒有機會令雙方都開心些?」

  「你想怎麼樣?」她胸有成竹地笑。

  「沒有打算,教完這一年——我回美國!」他說。這是他心中的真正想法,他還有什麼希望呢?

  「回美國?你以為我會信?」她笑靨如花。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他放下酒杯。「芝兒,事實上,我也沒有對不起你!」

  「自然沒有,」她還是笑。「以世俗的眼光看,該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娶了我,你不愛我!」

  「這也是罪?」他望著她。

  「我不是給人利用而肯甘心的女人,」她站起來。「韋思烈,你這麼做——不但侮辱我還傷害我,今天的結果是你自己找來的!你該怪自己!」

  思烈漠然地望住她,好半天才牽扯唇角,笑得——似乎蠻有自嘲和嘲諷的味道。

  「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他慢慢地說:「當初你心中也明白,為什麼肯結婚?為什麼?」

  芝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然後又那樣怪異地笑了。

  「因為我愛你,你不知道嗎?」她說得全無真誠。「而當時在我的周圍哪兒又有你這麼好條件的人呢?」

  思烈目不轉睛地似乎要望進她的內心,望進她的靈魂。

  「我希望自己能相信你的話!」他說,很淡漠地。

  「而且——最主要的,我答應跟你結婚,你和她都永遠不再有希望,是不是?」她瘋狂地大笑起采,笑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是不是?你們永遠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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