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身受重傷,生命垂危。」凝神看著那人的謝衛國,只是緩緩說著。
聽到了二師兄的處境,那人還是沒有說話。
「從我開始的事情,就由我結束。」謝衛國低聲說著。
「難不成你要我束手就擒?」那人只是輕蔑地揚起了嘴角。
「我這成了民族英雄的師弟啊,拿下了我你就更是名揚天下啊。」
「……師兄就在葉府之中,打敗我,你就可以前去江南城。」謝衛國低聲說著。
「……單打獨鬥?你沒有勝算。」那人微微笑了起來。
「……一對一。」謝衛國低聲說著。
「……是啊,師弟,很久沒有接過你的長鞭了。」那人只是繼續笑著。
「……好!就一對一!兩年前那戰實在輸得我不甘心!」
「……師兄,得罪了!」拍桌而起,在謝衛國身子躍起之時,腰間那黝黑的長鞭就已然趁著那一躍之勢,揚長而去。
唰!謝衛國一鞭擊碎了刀客身前的大桌,而刀客卻已飛身而起。
那有如靈蛇的鞭稍在空中劃過了完美的弧線轉向擊往了刀客,而刀客卻早已反身抽出了腰間的刀。
那把艷紅紅的刀就這樣一刀斬在了鞭身,綻出了刺目的光芒。
那精湛的內力讓謝衛國手上的長鞭幾乎就要脫手而出!今日的場景與兩年前恰好相反,如今的刀客體內真氣滿沛,而謝衛國……唰!劃開了空氣的長鞭,雷霆萬鈞的一擊,只要捱上一下就會讓人頭顱破碎。
刀客敏捷的身形在那鞭影中閃避著,卻是在等著可能到來的破綻。
唰!又是一個殺著,然而,不再閃避的刀客卻是一刀斬了去,那長鞭本是短兵器的死敵,一觸及了強力就是捲上了刀身。
然而,那刀客卻是無畏地一刀甩了開去。
那強大的內力甚至把謝衛國整個人都扯了過來!長鞭被硬生生地扯離了手,謝衛國的手綻出了鮮血。
然而,就著朝刀客被扯去的身體,謝衛國咬著牙就是擊出了一掌。
料到那將是謝衛國傾盡畢生之力的一擊,刀客挽起了刀,也是凝神采集了掌力,站穩了腳步硬接下了那一掌。
糟!在兩掌相擊的瞬間,還沒來得及察覺泛在謝衛國嘴邊的笑意,刀客就發現了自己擊在虛軟的一掌之上!以虛擊實!腦海中才閃過這個念頭,刀客就是舍下了手中的刀,又是一掌擊出!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擊在了謝衛國的胸口。
謝衛國本已蒼白的臉,在遠遠飛出之時更是褪盡了血色。
刀客收了掌,詫異地看著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謝衛國一會兒後,才拾起了地上的刀,緩緩走向了謝衛國。
「佩……佩服……」從口中溢出了鮮血,謝衛國只是一徑兒地笑著。
「……好疼……真的好……疼……哈哈……呵呵……惡……」撐起了身,謝衛國轉頭就是朝那沙地嘔著鮮血。
刀客只是緊緊皺起了眉,將刀抵在了他的頸子上。
「你在搞什麼把戲,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
「……你下不了手的……」謝衛國只是挑釁般地、幾乎是帶有些瘋狂地低聲笑著。
「……哈哈……你怎麼下得了手,你根本就不可能傷我一分一毫……」
「你!」高高揮起了刀,刀客本似就要斬下。
然而,刀鋒到了半空中,卻真的再也斬不下去。
在謝衛國低沉,而帶著痛楚的輕微喘息聲中,刀客放下了刀。
他說得沒錯,他是看著謝衛國長大的,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呵……我沒說錯吧……沒有人下得了手……沒有人……沒有人……」聽著謝衛國哽咽的聲音,刀客只是蹲下了身子。
「衛國,很疼嗎?」他低聲問著。
謝衛國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緊緊握著手,看著地上哽咽地哭著。
他臉上的淚水一滴滴地落在了沙地上,伴隨著從嘴角緩緩流出的鮮血。
刀客只是微微皺了眉。
他本還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此時卻已然有人從遠方著急地快步奔了來。
那人頭上帶著黑紗帽,腰間佩著一把有著雪白劍鞘的劍,從那被風揚起的紗帽下,卻是帶著驚慌的神色。
「謝幫主!」刀客只是沉默地轉過了身,緩緩走了開去。
「別走!你!」那人只是怒聲喝著。
「留著你的小命救他吧,娃娃。」遠去的刀客,只是緩緩說著。
在謝衛國的身旁站了定,那人只是呆愣著。
是啊,就連謝幫主都不敵的人,他又擋得下他嗎?對了!謝幫主!那人連忙單膝跪在了地上,著急地檢視著謝衛國身上的傷。
他傷得真不輕,胸口……肋骨似乎也斷了幾根……
「謝幫主?謝幫主?你醒醒,醒醒啊!」那人著急地喚著。
然而,已然閉上了眼睛的謝衛國,卻沒有再張開眼。
「所以,十三師弟此時確實到了江南城。」
看著讓大夫診療著的謝衛國,本只是沉默站著的沈雲開,突然低聲說著。
「……十三師叔怎會下這麼重的手?」蕭子靈看著氣若游絲的謝衛國,難過地說著。
「……是我不該讓師弟落單。」沉默了一會兒,沈雲開卻是如此說著。
早曉得謝師叔態度有異,我怎不早些發覺呢?蕭子靈暗自悔恨著。
「……江南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這事八成已經再也掩蓋不下……」說到了一半,因為莫名的疲累而揉了揉自己眉間的沈雲開,在微微閉了一會兒雙眼後,接著繼續說著。
「不管如何,後日的武林會上,一定有人問起。你們什麼都不要說,問起了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他一定會在會場出現,不過我不曉得他會在什麼地方。絕對不要再落單,若是見到十三師弟,只管跟我說就好,你們誰都不要出手。」
蕭子靈與華清江只是點了點頭。
「……尤其是你,清江。」沈雲開說著。「等後日一早,先離開江南城,事情過了再回來。」
「……您那兒人手夠嗎?」華清江低聲說著。
「連同我總共八人,我想他逃不掉。」沈雲開低聲說著。
「怕只怕朝廷來攪局。」
「……像是?」
「前幾日那玄華帝就讓人來暗示,他當日將會出席江南會。照理說,朝廷對這種江湖勢力的集會都不會很高興。」
「……是那事嗎?」華清江低聲說著。
「……嗯,玄華帝以前跟江湖的門派關係一向極好。」沈雲開說著。「蕭家莊那事,更是因此而起。」
「……因什麼而起?」蕭子靈提高了聲音。
「玄武死了,玄華帝不就可以即位?」沈雲開只是緩緩說著。
「遇上你們,是玄武帝的福氣,不過卻是你們的夢魘。」
「……我會要他寧願從來沒有出生過。」蕭子靈轉身而去。
「你去哪兒?」沈雲開問著。
「去殺了玄華!」蕭子靈低聲喊著。
「就憑你?」沈雲開笑著。
「我一人就能自由出入玄華王府,取他項上人頭本是易事。」
「如今他是唯一正統帝位的繼承人,又找著了當朝太子,正待收復中原大好河山。這樣的人如果被你殺了,你以為山莊日後能得安寧?」
「我不會被發現的。」
「你已經被發現了,崆峒派的事沒有我壓得下來?」蕭子靈無言了。
「……先收了十三師弟,再收玄華王。既定的順序變動不得。」沈雲開說著。「一次滅了中原的兩個勢力,就等著胡人入侵、中原生靈塗炭。反正你已經等了十年,差得了這十月?」
「……真的只要十個月?」
「是。」沈雲開說著。
送謝衛國回來的,本就是千里迢迢而來的唐憶情。
本來只是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他,卻是低下了頭,嘴角噙著笑意。
在那之後,他答應過他,安頓了一切之後就與他共赴天涯。
到了那時,什麼胡漢之爭、兄弟鬩牆、江湖仇殺,再也與他們無關。
他忘記他的唐門,他也忘記他的山莊,只需過著閒雲野鶴的日子,終其一生。
看見了他的笑容,一旁的華清雨只是有些疑惑地看著。
送謝衛國回來的唐憶情,本是著急得雙目泛紅。
然而此時,卻是含著眼淚笑著。
「……好,我等。」蕭子靈說著。「只是十個月後,我就要用自己的方法。」
「這就是十三師弟做的好事。」夜裡,指著依舊昏迷不醒的謝衛國,沈雲開低聲說著。「如今你怎麼說?」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沒有意見。」趙飛英只是低聲說著。「我只有一種感覺,若他真會為我隻身而來,又怎會捲入中原之爭?」
「他如何能得到北中原,我們並不曉得。」沈雲開說著。
「我們只曉得,若真能擒獲他,就能曉得很多秘密。很多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被隱瞞著的秘密。」
如此說著的沈雲開,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師弟。
可趙飛英的臉色並沒有絲毫的改變。
「……若是不能生擒?」
「只要他死了,所有的秘密就會被埋葬。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不在了,北中原就會回到玄武帝的手上,玄華帝的江山也很快就會回到玄武帝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