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死的電話,為什麼沒有半點動靜?就算不是她打回來的,響一下也好。
時間就在他極度焦慮且躁急的情緒中,又悠悠地過了一小時。
雪勢有漸漸變大的跡象,他站在窗前,神情嚴肅地望著窗外。
此時,遠遠的有兩道光線,而且慢慢地靠近,並傳來聲音──
「嗚……汪!」波吉像是認出那聲音,衝到窗邊吠叫著。
他知道她回來了,那個保護她的男人送她回來了。
不久,鏟雪車來到門口停下,全身包得只看得見兩隻眼睛的美優,從鏟雪車上下來。
男人沒有馬上走,而是跟她在門口聊天。他們不知說了什麼,兩人都哈哈大笑,那男人甚至笑到仰起頭來。
而就在他仰頭的時候,武范看見他的臉。濃眉、長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雖說不願,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其實長得還不錯。
幾分鐘後,兩人揮手道別,而美優目送著他離開。
隔著緊閉的窗,他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而一直緊繃著的情緒,也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接著,他聽見她進門關門的聲響,也聽見她跟樓下三隻「患狗」說話的溫柔聲波吉跟凱撒一聽見她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衝下樓去。
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唉呀,別咬我的衣服,好了好了……」
然後,他聽見腳步聲。
她,上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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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睡?」看見他還坐在客廳裡,她有些訝異。
他瞪著她,沒有說話。
見他神情奇怪,她疑惑地問:「怎麼了?」
「我在等你。」他說。
「你該先去休息的。」
「外面下著大雪,你認為我能放心嗎?」他反問她。
她一怔,「有人可以……」
「我知道有人保護你。」他打斷了她,「但如果你有一點點責任感,應該打個電話回來吧?」
他不悅的、質疑的語氣令她很不舒服,但沒打電話似乎是她的錯。
「我……很抱歉。」她捺著性子道歉,「我忙到忘了。」
「是玩到忘了吧?」他冷冷地直視著她。
迎上他審視的嚴厲目光,她一震。什麼意思?玩?他以為她去玩?
「我是去工作,你以為……」
「玩也沒關係,」他又一次打斷了她,「至少通知一下,別忘了你把家裡的狗都托我照顧。」
她眉心一擰,「我很感激你的幫忙,但如果你做得不甘不願,就應該拒絕我的請求。」
「什……」他猛然站起,慍惱地瞪著她,「你以為我是因為這個發脾氣?」
「難道不是嗎?」
「我是擔心你!」他激動地說。
聽見他說擔心她,她心裡一悸。但很快地,怒氣取代了一切。
「謝謝你的關心,但不需要。」
「你──」
「我已經回來了,我想你也可以安心去睡覺了。」說罷,她頭也不回地轉身,欲回到自己房間。
他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抓住了她──
她陡然一震,「你做什麼?」
「是我的錯嗎?」他的眼睛像是著火般的瞪視著她,「你一點錯都沒有?」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惱地。
「跟『鏟雪車先生』玩到忘了時間的人是你吧?」妒意讓他失去了該有的理智跟風度。
她一怔。鏟雪車先生?他是說阿浩?
「我跟阿浩不是在玩。」她說。
「談戀愛是銀正常的事,」他語帶醋意而不自覺,「如果你今天晚上不回來,我也可以諒解,但至少你得告訴我一聲,別讓我在這裡枯等。」
談戀愛?他是指她跟阿浩?拜託,阿浩是她好友良子的丈夫耶!
「我告訴你,阿浩他是……」她本想解釋,但卻突然打消念頭。
她為什麼要解釋?她根本不必跟他交代什麼。
再說,他居然會認為她出去玩?笨蛋,誰會挑在這種大風大雪的日子出去玩啊?
「是什麼?」他挑挑眉,瞄著話聲戛然而止的她,「我在等你解釋。」
她倔強而慍怒地直視著他,「我不需要跟你解釋什麼,晚安!」說罷,她甩開他的手,轉身要開門。
在她的手握住門把之前,他早一步抓住了她。
一振臂,她整個人被扯進他懷裡。
她驚羞地瞪著他,「你到底想……」
那一瞬,他眼底閃過一抹霸氣且帶著侵略意味的銳芒。
忽地,他的大手端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上了她──
第五章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話還沒說完,他就突然伸出手,一把端住她的後腦,然後低頭……吻了她。
跟學長交往了兩年,雖說還未發生關係,但親吻卻是有的。
這不是她的初吻,但卻帶給她強烈的震撼。
他的唇飽滿、柔軟且火熱,而且還有一種磁石般的吸力,牢牢將她吸住。
她必須承認,他的接吻技巧真是太高竿,高竿到讓人捨不得離開。
但……他怎麼可以這樣?他為什麼吻她?他……他怎麼可以?
「唔!」她使勁地推開了他。
她憤怒而羞惱地瞪視著他,顫抖的唇片像在對他發出沉默的抗議。
他知道她非常生氣,也知道自己這麼衝動的一吻,會使她對他更加的厭惡,但他做了,如今後悔也來不及。
他是真的失控了,他從來不是這種人。跟她相遇以來,這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他已完全地為她瘋狂。
這絕不只是一見鍾情可以形容,更不是什麼乾柴烈火那麼膚淺的東西……
「你……」她本想解釋她跟阿浩的關係的,但現在……她認為沒必要了。
她非常生氣,但除了生氣,她更覺得難過。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這種作法跟無賴有什麼不一樣?
她想罵他,可是她找不到什麼更好的字眼。於是,她決定就這麼作罷。
「我……」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此時已經恨死他了。
老天,他為什麼會自掘墳墓,做出這種根本得不到她諒解的事?
「該死,」他濃眉一虯,「這下子,你一定更氣我了……」
「不,」她眉心一蹙,冷冷笑著:「我不氣。」說罷,她轉身就走。
他驚疑地拉住了她,「你沒生氣?」
這怎麼可能?她的表情就像是想把他切成八段似的,說她不生氣,誰相信?
「是的。」她面帶微笑,但眼底卻有鋒利的光,「我就當是被來路不明的公狗舔了。」說完,她甩開他的手,像一陣風似的離開。
當他聽見她慣上房門的聲音,他猛地回神。
來路不明的公狗?我咧,她罵他是來路不明的公狗?!
「唔……」這時,凱撒挨到他身邊。
他懊惱地虯起眉頭,「該死,我跟你一樣都是有出生證明的好嗎?」
「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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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辦公桌前,武范無意識地敲打著手中的筆。
一個星期了,從北輕並澤回來已經一個星期了。但他人是回來了,心卻還留在那裡。
他無可自拔地想著她,心裡滿滿的都是她。為什麼身經百戰的他會如此意亂情迷?
「老闆?」不知何時已來到他桌前的光子,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嗯?」他猛地回神,「什麼事?」
「你……在發呆?」從沒見他如此失魂落魄過的光子,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其實她早就發現他有點不尋常。自從他自北輕井澤回來後,整個人沒精打采,又常常不知在想些什麼而恍神,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照理說,凱撒已經安然無恙的回到他身邊,而那名自稱是川野美優的女人,也不是什麼女綁匪,他應該很開心才對,怎麼……
「老闆,你到底怎麼了?」光子皺皺眉頭,十分關心地,「你回來一個星期了,怎麼還……」
「光子,我這次栽了。」他突然說道。
「ㄟ?」她一怔.一時沒弄懂他的意思。「什麼東西栽了?」
「唉,」他輕歎一聲,「我在北輕井澤發生了一些事情……」
聽他這麼說,又看他一臉憂鬱,想像力豐富的光子陡地一驚。「老闆,你開車撞死了人?」
他白了她一眼,「我像那種肇事逃逸的人嗎?」
「那麼是……」她忖了一下,「你在那兒跟有夫之婦發生一夜情,遭到勒索?」
武范一聽,臉都綠了。我咧,她的想像力還真是該死的豐富。
「光子,」他濃眉一蚓,「看來我在你心目中,還真是個糟透了的混蛋。」
光子尷尬地笑笑,「不是啦,我隨便猜猜……」
「唉……」
看他哀聲歎氣,心情低落到不行,光子難掩好奇地,「那麼究竟是什麼事栽了?」
「說了你也幫不了忙。」
「說來聽聽嘛。」這會兒,她倒真的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事,能教一向生龍活虎、意氣風發的他如此鬱悶。
武范沉獸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墜入情網了。」
光子一怔,「啊?」
她不是沒聽見,而是以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