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薇很少見到袁品修如此明顯的煩惱樣,想起自己在他手中總是吃虧,忍不住笑道:「我搞不定你,自有別人出擊。」
她輕啞微軟的嗓音,引誘著他的唇舌大動。「幸災樂禍啊你?」衝動的捏住她的鼻子,等她無法呼吸,不得不張嘴吐納之際,他則乘機含住她的唇,橫蠻吮吸!
「外面……外面……有人啊……」
「你我的事,家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殷素薇好不容易坐起身,又被他放倒了。
「堡主,老夫人正向著您這兒趕來!」門外的管家緊急的通報。
「帶她去花廳等著,暫時別吵我——」
「你才別鬧了!」殷素薇擔憂得愁眉不層,一邊制止袁品修吃豆腐,一邊忙亂的找回散落四處的衣裳。
「別慌、別慌,你我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只要發揮同舟共濟的精神,定能排除萬難!」袁品修討好的幫她尋回褻衣,雙手捧上。
「我能跳船嗎?」她苦著臉問。
他粲然的笑,「你可以選擇和我一起淹死!」
第六章
獨孤情跟著帶路的丫鬟走入「歡喜樓」,過了戒備森嚴的階梯、走廊,進入花廳。
在座有三人,兩位她不認識,唯一熟悉的是坐在主位上的年長婦女——大名鼎鼎的明陽公主。
獨孤情向明陽公主頷首致敬,對方和藹的笑,告訴一旁的俊俏男子,「品修,獨孤小姐與我巧遇在城外,正好當時我身子略微不適,多虧她妙手醫治……」
身子不適?是被他氣的吧?
袁品修抿了抿嘴,懶得聽娘親稱頌獨孤情的讚譽之詞。
當日出門尋找殷素薇,為了調開娘親的注意,免得受到干擾,袁品修故意派手下破壞娘親所有舊識家族的產業,害她得逐一親自登門調解。
回憶著自己的傑作,袁品修不甚感歎的想,自己算不算是個壞孩子?
獨孤情靈活的大眼輕轉,多看了袁品修幾次,對這位傳奇人物頗感興趣,自古商家地位微末,然而袁品修因是當朝長公主的獨子,在宮場皇族皆有人照應,因而成就了稱霸北方的勢力。
每當國家有災難,「翔龍堡」總是不遺餘力的出手相助,教全國百姓無不佩服,以致堡主的威名日漸顯赫,國上內外人盡皆知。
今日一見,獨孤情不得不承認,袁品修的外貌確如世人傳誦那般美好,就不知心性如何?
「多謝獨孤小姐……」等娘親誇獎完了,袁品修先是拱手致意,緊接著目光一轉,看向默默無言的殷素薇。「正好有一事懇求獨孤小姐幫助。」
獨孤情頤著他突變柔軟的眼神,端詳著坐在他身邊的陌生女子。
那女子姿色清靈,神態溫婉,有如一塊暖玉、一湖春水,算是別有風韻的秀麗佳人,可惜瞼蛋上有道刺目的傷疤。
「冒昧一問,袁公平的要求是否要幫這位姑娘消除臉上的傷痕?」獨孤情意有所指的望著殷素薇發問。
「這僅是其一。」袁品修藉機握住殷素薇的手。
殷素薇有意無意的躲開,忽視他從「晴」轉「陰」的幽怨臉色。
「她中毒了?」獨孤情認真的觀察殷素薇。
殷素薇聽著袁品修代替自己回覆,彷徨的心滋生了一許歉疚,自從明陽公主出現,她就不敢說上一字半句,怯弱的退縮到自己的軀殼,放他一人唱獨角戲。
直至目前,明陽公主並未表現出對殷素薇的排斥,但亦未表示歡迎。
只是和她點了個頭而已,沒有給出一個表情,讓她去揣測這位高貴長輩的心情。
殷素薇當下嘗到了酸楚的滋味。
小時候與袁品修一同玩耍,若是遇見明陽公主,她總會看在兒子的份上,不吝給她一個微笑……如今她連一個和善的眼神也得不到。
「素薇,怎麼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是不是又難受了?」
袁品修的關懷聲,打亂了殷素薇的感傷。
她心慌的抬頭,強顏歡笑,「我沒事。」別理她,別在意她。「你們談你們的,我……」
「你什麼你。」袁品修輕刮她的鼻,存心與她親密給「旁人」看。「獨孤小姐在詢問你的病情,準備為你把脈診斷,喚了你半天卻不見理睬,你是神遊到哪去了?」
殷素薇一臉茫然,在發現到所有人都在注視她時,心下更是一急,愈是膽怯得說不出話。
袁品修感覺得出她的畏懼,附在她耳邊,以外人聽不見的聲量發出調侃,打亂她的憂鬱,「是不是還沉醉在我一整天英勇頑強、持續不斷的『能力』上,欲罷不能,難以清醒,還在回味啊?素薇!」
「不許——」說胡話調戲她!殷素薇雙眉豎立,差點大叫!
瞥見明陽公主微微蹙眉,她趕緊摀住嘴,吞下未完的字眼,偷偷瞪了笑得頑皮的袁品修。
他藉機挪動座椅更貼近她,一邊邀請獨孤情上前把脈,一邊不著痕跡的偷占殷素薇的便宜。
「別亂摸……」這小子太放肆了,仗著武藝高強,趁別人沒瞧見,一會兒捏她的腰、一會兒對她拋媚眼。
「我娘在看你。」逮住殷素薇意圖反抗的空隙,袁品修只說了這一句,便教她立即呆若木雞的不敢妄動。「哈哈。」
笑什麼?明陽公主與獨孤情納悶的看著一臉壞笑的袁品修,無緣無故的,他是在開懷什麼?
深受他騷擾的殷素薇苦不堪言,動了動指尖,在他放肆於她腰際的不良手掌上隱蔽的寫著——
你給我克制一些!
袁品修半側著臉,在他娘親看不見的角度,用他豐潤得誘人親吻的唇,無聲回道:「早知我娘如此管用,真該早些接她回家壓制你。」
殷素薇磨了磨牙,閉起眼不想看他得意的表情。
他們是情人嗎?獨孤情站在殷素薇的身旁檢查她的情況,心裡不斷猜想袁品修與殷素薇的關係。「這位姑娘中的是蠱,不是毒。雖然她只會在發作時期感到痛楚,但其實她的身子已被侵蝕得相當嚴重了!」
她的診斷一出,明陽公主立刻放鬆似的肩膀下垂,殷素薇則是咬著唇一語不發。
「有救嗎?」袁品修直截了當的問,盯著獨孤情的眼睛,目光顯得深沉無比。
「需要一些特別的藥材和一位內力深厚之人,協助我金針引渡,為她逼出蠱蟲。」
袁品修聽了,二話不說的轉頭向殷素薇一笑,彷彿在告訴她——她能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了。
殷素薇呆呆的望著袁品修,捨不得移開視線,儘管生存的機會渺茫,看見他明亮的神情,她就像是看到希望一般。
「品修,」明陽公主忽然開口,打斷了兩人凝結的目光,「你帶獨孤小姐去找藥材。」
袁品修瞧了娘親一看,庇護似的拉起殷素薇的手,「我帶素薇一起去,娘,您回房休息吧!」
「慢著。」明陽公主再度出聲,「素薇留下。」她有話和殷素薇談。
殷素薇不安的起身,搶在袁品修忤逆他的娘親之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別阻止。
有許多事她必須親自面對,無法永遠躲藏在他的羽翼之下。
或許……殷素薇和他的娘親傾談之後,人會被迫勇敢一些,袁品修懷著樂觀的奢望,不情不願的帶著獨孤情離去。
在精緻的花廳內,殷素薇不亢不卑的站在中央,挺直了身於勉強自己迎接明陽公主的審視。
「你傷得很重,素薇,你的武功沒有你爹那般高深莫惻,坦白說,你能活到今日還真是個奇跡。」明陽公主毫不客氣的說著。
未顯老態的姿容使明陽公主看起來比較像是袁品修的姊姊,而非娘親。
「您大概曉得,我這一路是不擇手段的活下來……」殷素薇慢慢的停止了習慣性的畏縮。「只為了再見我爹一面。」
這個念頭支撐著她放棄尊嚴,在所有人面前扮可憐:水遠表現得像只怯弱的老鼠,不招人注目。
碰到仇家,立即求饒,任人打罵,等到別人相信她沒有—丁點的危害,放下警惕之時,她就能逃過了!
「你曾經自盡過好幾次,撐不下去,最終卻又熬了過來,沒死成……」
她怎麼曉得?殷素薇怔怔的望定明陽公主,回憶起逃亡生涯中無數次痛不欲生的情景——
那時有多少人在一旁觀賞她如何受盡煎熬,卻無意幫她一把!
「我的優柔寡斷……是我沒死得乾淨的原因。」她沒死,會讓很多人失望嗎?包括眼前袁品修的娘嗎?
「抱歉,素薇,品修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而我十分清楚你曾遭遇過什麼,也始終掌握著你的行蹤,然而我總是設法隱瞞他,阻止他去找你。」
「我能理解。」她是個害人害己的麻煩,誰都該敬而遠之,會傻傻糾纏不放的人就只有袁品修。
思及他,殷素薇沉重的心頓時漲暖,不再感到冰冷。
「你是真沒有你爹的消息?」若能捕獲罪魁禍首,免去殷素薇父債女償的命運,明陽公主倒是願意考慮暫時收留她在堡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