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雙兒應喏一聲,即刻轉身跑走。
「額娘呢?」金日又問弘曧。
「同十三伯母和十七嬸兒燒香去了。」
「阿瑪?」
「在武英殿輪值。」
金日又沉吟一下,「你回去等候額娘,讓她回來後千萬別再亂跑,我先去找阿瑪!」話落,提氣縱身,人不見了。
餘下弘曧與鐵保面面相覷。
「我呢?」鐵保喃喃道。
「去睡覺吧!」弘曧也走了。
沒人要的孤兒沮喪的想了一下,匆又振作起來,他也有事可以做呀,而且是主子會高興的事。
於是,他也離開了,趕去做那件會讓主子拍拍他的腦袋,說他好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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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後,金日回到府邸,正打算推門進寢室,門卻先自動打開來,裡面的人乍見門外也有人,嚇得抽了口氣,旋又捉住他問話。
「夫君,我們要出遠門?」翠袖滿是困惑。「上哪兒?」
金日泰然自若地俯唇親她一下,再推她進去。
「聽說你妹妹生了個兒子,你不想去看看麼?」
「咦?她生了?兒子?」翠袖又驚又喜的瞠圓了眼。「天哪、天哪,這不是太好了嗎?」
「是啊,我就知道你會開心,」他在床沿坐下,順手把她放在大腿上,輕輕撫挲她的肚子。「所以才想說帶你去瞧瞧她,瞧瞧孩子,也探望岳父、岳母,你不想去麼?」
「當然想!」翠袖重重道。
「那就甭再多問了,準備著就是。」
「那詠佩呢,一塊兒去嗎?」
「不,額娘說路途太遠,讓她跟去太辛苦。」金日哼了哼。「說穿了,是她想自個兒霸佔詠佩!」
翠袖偷笑了一下。「額娘說得是,到四川的路程確實遠。」
「不對,是廣東。」
「耶?」
「你不知道麼?金川之戰結束後不久,岳父大人就調到廣東去了!」
翠袖頓時傻眼。她怎會知道,又沒人告訴她。
三天後,兩輛馬車自阜成門離開內城,直至上了南行官道,兩條人影才先後追上來,並騎在金日兩旁。
「小七叔那邊?」 、
「沒問題,他說會盯住那人,在那人打算闖進內城的前一刻再告訴那人說汪姑娘離京回鄉了。」鐵保悄聲報告。
金日點點頭,再轉向何倫泰。「你呢?」
「福晉說王爺那邊她會負責,保證皇上暫時不會找您。」
「還有?」
「皇上一回京,福晉會即刻催促王爺進行您交代的事,應該不會有問題。」
金日吁了口氣,心想應該沒問題了,除了……他忐忑地往後瞄了一下,心下仍在懷疑讓那傢伙跟來的決定究竟妥不妥?
算了,既然已經出發了,就這麼走下去吧,反正很快就會回來了。
這時,他全然沒料到,這樣匆匆忙忙的決定暫時出京避難,竟會在將近一年後才得以再回到京城裡來。
世事總是難以預料的。
第五章
徐州離京城並不算太遠,但由於翠袖懷有身孕,行進速度拖得很慢,走了好幾天才到順德府,進住城內最大一家客棧裡。
「翠袖,記住,千萬不要讓汪家任何人接近你。」
甫進房,金日就忙著警告老婆小心一點,翠袖也很嚴肅的猛點頭。
「我記住了!」
事實證明金日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才離開沒有多久,汪夫人就找上門來了,但鐵保和何倫泰阻在門外,香月和香萍擋在門內,就是不給她接近主子。
「可惡,你們這些狗奴才,我想跟世侄女聊聊,為何不可?」
至於翠袖,她躲在內室門後,連根頭髮也不敢給汪夫人瞥見。
「對不起,汪伯母,我累了,想睡一下,改天再聊吧!」
翠袖不肯現金身給她瞧,汪夫人只好跟她隔空喊話。
「聊一會兒也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呀!」
「但是,我真的很累了!」
見翠袖堅拒不肯與她面對面,汪夫人不禁火上心頭,嗓門開始尖銳趄來了。
「怎麼,你是看不起我還是怎樣?真是忘恩負義的畜生,忘了汪家當初收留你的恩惠了嗎?」
「……汪伯母,我沒忘,所以才會違背夫君的意思,硬是收留你們那麼久。或許你不知道,夫君原是要送你們回河南的,是我說你們回河南也是無依無靠,夫君才勉強讓你們繼續留在世子府的呀!」
汪夫人窒了一下。「那也是你該報答我們的!」
「所以,汪伯母,汪家收留我的恩惠,我報答過了。」
「那怎夠!」汪夫人脫口道。「你汪伯父還沒回來,我不認為夠!」
「夠了,汪伯母,汪家收留我兩個月,袁家與世子府也陸續收留你們近兩年,更何況……」為了他們自己,他們還不惜傷害她,差點使她失去孩子,她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們的事呀!「呃,總之,夫君認為夠了,嫁夫從夫,夫君的意思我不能違背,所以……」
汪夫人僵了片刻,匆地嚎啕大哭起來。
「那我們一家子又該怎麼辦?」硬的不成,她只好來軟的。「可憐我們連個家都沒有啊……」
「……」內室門後,沒聲音。
香月、香萍相對一眼,回頭,輕輕呼喚,「福晉?」可以關門了嗎?
「……我睡著了。」門後,輕輕回答。
香月、香萍不約而同噗哧失笑。她睡著了,那是誰在說話?
而汪夫人光顧著拿出全身功夫,用盡全力大哭大吼,表示她有多麼悲慘說不定老天很快就會被她哭垮了,以至於沒聽到那門後的回答,於是,當她還忙著抹眼淚擤鼻涕,門扇便砰一聲闔上,恰恰好夾住她的鼻毛,她一時愣住,忘了哭,只聽得裡頭傳來香月的竊笑聲。
「對不起,我們福晉……呃,睡了,夫人改天再來拜訪吧!」
汪夫人頓時傻眼,萬萬沒想到以前那個超好拐、特好騙的翠袖竟然軟硬都不吃她的,接下來該怎麼辦?
死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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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對面另一間廂房內,金日與黃希堯相對而坐,酌酒淺談,倒是閒逸得很。
「真是不死心的女人!」眼角瞄著窗外對面,金日喃喃嘀咕,仰首一飲而盡。
門都關上了,汪夫人卻還不死心的站在門外,多半是打算賴著臉皮等在那裡,直到翠袖肯見她為止。
「既然不死心,她又為何肯乖乖回鄉?」黃希堯好奇的問。
金日冷笑。「只要說是皇上的旨意,她敢不聽!」
「她信?」
「我告訴她,我那幾位叔叔和堂表兄弟們都爭著要娶她女兒做妾,吵得皇上都知道了這件事兒,大罵不像話,一句話要他們滾回鄉去。你說,她信不信?」
「皇上真的知道了?」黃希堯有點驚訝。
金日咧嘴一笑。「還不知道,不過皇上一回京,阿瑪就會告訴他這件事兒,免得將來有人告我假傳聖意。」
黃希堯失笑。「你倒聰明。」 、
圓溜溜的大眼睛都笑瞇了。「那當然!」
「但他們一家四口也沒個大男人,回鄉活得下去嗎?」
「汪士鏜有個哥哥,是個殷實的布商,雖然跟汪夫人不對盤,但只要汪夫人收斂一點,不要太囂張,他也不會不管他們的死活,總會讓他們安穩的過下去,只是他們甭想再過好日子罷了。」
「既是如此,又為何要讓四阿哥跟來?」
沒錯,弘昱也來了,尾隨在馬車後面,總是落後遠遠的,不經意看,還以為他是在跟蹤馬車呢!
「你以為我喜歡麼!」金日沒好氣的又自行斟了一杯酒,砰一聲放下酒壺,一提起這就令人哭笑不得。「為了要他跟來,阿瑪不得不跟他卯起勁兒來大幹一場,王府後花園毀了一大半,西偏殿也垮了,我還真擔心阿瑪會一時『不小心』錯手把他給幹掉……」
黃希堯抽氣。「不會吧?」
金日歎息。「除了到西山吹笛,弘昱不愛出門,要逼他出門,尤其是遠門兒,就得靠阿瑪打得他心服口服的認輸,再一腳踩住他的胸口命令他,不然他是不聽任何人的話的。」
「踩住他的胸口?」黃希堯以為他在開玩笑。
「對,一定要踩,非踩不可!」金日一本正經地猛點頭。「其它事兒只要普普通通打一場,阿瑪一掐到他的脖子就可以命令他了;但出遠門兒這種大事,非得把他打倒在地,再踩住他胸口不可,而且還要重重的踩,踩得他吐血,不然他死都不認輸,別想讓他聽半個字!」
「吐……吐血?」黃希堯吃驚的喘氣。
「沒辦法,弘昱真的頂不愛出遠門兒。」
所以就要踩得他吐血?
黃希堯不可思議地望住金日好一會兒,實在無法理解他們這一家人的行事作風,真是一個比一個誇張。
「呃,為何一定要他跟來?」說了半天,金日還是沒說到重點。
金日淡淡瞟他一眼,端起酒杯來緩緩轉動。「這幾日來,你應該注意到了吧,汪映藍動情了,對弘昱。如果弘昱不來,為了留在京裡,天知道她會使出什麼手段,為免再生事端,弘昱不能不來,好讓汪映藍乖乖跟著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