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冰冷的藍眸閃過一絲疑色。
「你有什麼地方要人怕你嗎?你是山中虎還是海裡鯊,或是八爪巨鷹?」察覺自己的失態,湛薇薇努力的調整呼吸,若無其事地當他是過路人。
「我是狼,一匹專食人肉的惡狼,妳該怕我的。」他會傷害她。
不知為何,一想到將傷害她以達到目的,他的心口有如當年的烈火焚燒般,疼痛不堪地想將她帶離這場即將掀開的風暴。
「對,我怕你,你有殺人於無形的能力,我怕你肢解了我的靈魂,現在請你背對我,朝你來的方向離開。」從此山水各一方,不再相見。
眉一挑的德烈嘉斯冷笑地撫向她光滑的面肌,「我的手下建議我找個女人來打發時間,妳覺得妳能多久讓我不生膩?」
「兩年。」她冷靜的說道,刻意忽略他指尖留在頰上的餘溫。
「兩年?」為什麼她這般篤定。
等等,他失去的記憶不就是……兩年?!
「兩年才看清楚一個男人的真面目,即使他滿口謊言地稱我是他最愛的北極星,他還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為什麼我會覺得妳罵的人是我?」而他竟不覺惱怒,反而縱容她暢所欲言。
「我阻止不了你對號入座,但是你現在站的地方屬於私人土地,我有權要求你不得入侵。」她的容忍極限也到此為止了。
微風拂過湛薇薇的臉龐,吹亂了她烏黑秀髮,凌亂髮絲垂頰,捲起淡淡的波浪,讓她靈秀的容貌更添嫵媚的風情,成熟中帶著些許純淨氣息。
她是美麗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只要是男人無不為她而心動。
大家看慣了她恬雅寧靜的一面,在人們的心裡頭她已被定型為嫻雅嬌柔的形象,話不多給人舒服的感覺,不自覺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此刻的她卻令人有全然不同的感受,神情未見太大波動,而強悍的眼神有如被激怒的野生豹,散發出不近人情的冷絕。
她顛覆了所有人的想像,彷彿化身手持火劍的戰鬥女神,神聖不可侵犯,誰也不許靠近她半步,除非有她的頷首允許。
「哈……妳真有種,敢面不改色的向體型大妳兩倍的男人挑釁。」難怪他會欣賞她,勇氣十足。
五年來,德烈嘉斯第一次放聲大笑,這可讓一旁的克裡斯和裡奧聽得心驚膽跳,肌肉繃緊地進入戒備狀況,唯恐他一個震怒大開殺戒,血染黃土。
「德……客人要用餐嗎?本店有特製的局烤海鮮起司飯,以及碳烤香蒜明蝦、碳烤雞肉串也不錯。」趕不走你就毒死你,她惡毒的想著。
「我不吃碳烤食物,也對海鮮過敏。」雖然並非來用餐,但是一看她百般抗拒的模樣,當下改變主意走進海廚房。
「我知道。」她說得很平常,像是熟客吃海鮮炒飯不加蒜末一樣。
然而她眼底閃過的一絲惡意卻明白的告知,她是故意的。
「妳知道?」藍眸中出現一抹幽光,直直地盯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或許我可以幫你介紹本店的招牌菜——辣味鮮蝦貢面。」她特意取出鮮紅的辣椒一晃,刺激他的鼻黏膜。
「我也不吃辣。」眼一瞇,精光外厲。
她笑容甜蜜的親自下廚為他煮麵,「挑食不是好習慣,五穀雜糧維繫人體健康,吃辣有治癌的功效。」
一說完,她捉了一把特辣的泰式小辣椒往面上灑,也不管會不會辣麻客人的味蕾,明蝦對切不剝殼加入拌炒,特調的醬料好幾大匙,是平時料理的三倍,大火快炒不到三分鐘,盛盤上桌。
別說店裡的顏艾兒和湛蕬蕬看得心驚,連慣吃辣的裴公子也忍不住捂鼻迴避,滿室的辣味十分刺鼻,嗆得不少客人因此奪門而出,提早結束美好的下午茶時光。
這就是「A餐」,光看勢利眼的將軍嫌棄地扭頭而去,就可知這道冒著熱氣的餐點有多麼精彩了,非常人所能承受。
「把辣椒拿掉。」他用命令的口氣說。
「拿掉你就吃?」她用蔑視的語氣一激。
「還有蝦子。」他討價還價的指著連殼帶頭的頂級明蝦。
「沒問題。」客人的要求至上。
湛薇薇當真細心的挑出辣椒和蝦子,左手端盤送到他面前,服務態度滿分叫人看了窩心,忍不住要為她的表現豎起大拇指。
但是大家似乎放心得太早了,當她把餐盤往桌上一放時,右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紅色小瓶子,蓋頭旋開整瓶往面上倒,順便表演了一手辣油拌面,整盤麵食呈現鮮艷的紅光。
哇聲四起,她微笑地走回吧檯,動手調製起炭燒咖啡,加重比例調起一百八十西西水量、八匙咖啡粉的特製「濃」咖啡。
報復的心情真是痛快呀!雖然遲了五年。
湛薇薇舉起「茉莉冰咖啡」一敬,無聲的唇語說道:用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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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薇薇姊,那樣的『A餐』會不會吃死人?」好恐怖的顏色,黑配紅好驚心。
湛薇薇頭未抬的回道:「拿把鏟子先去挖個洞,死了就往裡頭丟。」
「這……這麼殘忍……」口水一吞,顏艾兒嚇得掉了湯匙。
「嗯!妳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中午沒吃飽嗎?中氣不足。」發育中的孩子需要多吃一點。她瞄了一眼小工讀生不是很明顯的前胸。
感受到老闆娘異樣的眼光,顏艾兒臉一紅的環胸一抱,「店裡的鏟子太小不能挖土,而且我們也沒有多餘的空間毀屍滅跡。」
也許可以挪動石碑,埋在一塊……嘩!思想邪惡,她怎麼可以有害人之心,即使再好奇也不該拿人命開玩笑,殺人是要坐牢的,前途無限的她可不能身陷囹圄。
「如果剁一剁分解呢?骨頭用來熬湯,皮膚炸酥當開胃菜,血肉充當小牛排和肉末使用,應該能省下三天的肉類支出。」想想還滿划算,物盡其用。
快反胃的顏艾兒捂著嘴,乾笑地拿起乾毛巾。「薇薇姊,我沒上錯賊船吧!我們店裡賣的是地中海料理,不是人肉叉燒包。」
呵呵呵……她能不能請半天假,老闆娘的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身上沒三兩肉的小小員工恐伯無法貢獻肉身增加營利,好讓客人吃得盡興。
比較歹命的她不能像蕬蕬姊一樣,見苗頭不對就趕緊開溜,佯稱有急事就坐著裴先生的車子走人,沒道義的丟下她一個人面對未知的苦難。
雖然薇薇姊的表現和平常沒兩樣,甚至是特別的和顏悅色、笑容滿面,可是她心裡還是不怎麼踏實,總覺得好像有事要發生。
有句話叫「暴風雨前的寧靜」,她想用來形容眼前的情勢再適當不過了,正常用餐的客人,平靜恬雅的老闆娘,以及門前走過的小黑貓,一切都乎和得讓人想搖起扇子曬太陽。
可是事實不是這樣。
她現在的毛細孔是張開的,寒毛一根根地豎立,薇薇姊的表情越冷靜她越想逃,未上鎖的後門是敞開的,方便逃生。
原本八分滿的餐坊只剩下一桌客人,這情形還不詭異嗎?而且還是一身黑的三個男人,這畫面一看也知道是來找麻煩,誰還敢多做停留。
雖然他們一個比一個帥,但是不笑的神色真的有點恐怖,好像剛從冰山雪地的極凍世界走出來,稍一靠近就讓人冷得發抖。
不過說到這點她不能不佩服老闆娘的大膽,居然能若無其事的走來走去,不當一回事的上A餐,把他們當成實驗用的白老鼠,極盡所能的加以荼毒。
「德斯,你還要繼續待下去嗎?」看了面前加了一顆生雞蛋的愛爾蘭咖啡,裡奧的喉嚨發出微弱的咕噥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來找人索物,一到手便離開不多做停留,目的達成沒必要與之周旋,他們有更重要的事得處理。
可是看看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居然如遊客般坐了下來,忍受難以入口的料理,讓一向追求美食的他如坐針氈,恨不得把盤中的食物全往料理者的臉上砸去,痛斥她殘害他只裝精緻美食的胃。
「你以為你有資格叫我德斯嗎?」語氣不悅,面呈厲色。
暗自翻了翻白眼,他在心裡暗吁一口氣。「那個女人比我更沒資格,怎不見你開口制止,並警告她看好一捏即碎的小命?」
差別待遇,明顯得叫人想問候人家的父母、兄弟姊妹、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以及高中老師。
他那位臉比馬長的生物學老師可是出了名的口水大師,嘮叨的本事可上金氏紀錄,無人能出其右,讓他在忙著殺人之際還抽空回校完成學業。
「她有名字,別用那個女人代替。」不高興的德烈嘉斯冷冷一瞟,吃著和他交換的義大利面。
雖然一樣難吃,番茄醬用得比面多。
「喔!我沒看見她胸口別上名牌,請問我該如何稱呼這位X小姐。」服務人員就該有辨識名牌,儘管他看不懂四四方方的中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