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甘於平靜,每天在盤算聲和賬目中度過,直到,吉小小踏進他的當鋪……
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愛上吉小小,或許是習慣,習慣了他在自己眼前的嬉皮笑臉,習慣了看他那張帶著狡黠的娃娃臉,習慣了他纏著自己不放手……
緊緊握起拳頭,西陵雪狠狠睜開眼,不能再想吉小小了!要忘掉他!要報復!絕對不原諒他!不能就這樣消沉下去!吉小小所給他的,他要加倍奉還!
「雪承影。」西陵雪開口淡淡喚道。
領頭的白衣人立刻推門而入,「少主……」
「我父親他……」
「宮主他其實早就後悔了,但是,他愛面子,所以,始終拉不下臉來找你。這次,出了雪炎令的事,本來是打算派人來解決的,卻發現少主已經介入此事。他想看看少主在這八年中有沒有長進,所以,就沒有動聲色。少主一路之事,宮主都知道,也滿意少主的處理事件的能力。不過,直到宮主查出一些事,怕你有失,所以命我們來保護你,但是,我們還是遲了一步!」雪承影自責的低頭,「少主,宮主是真的很想你回去的。」
「我知道了。」西陵雪點點頭,對父親的不滿和怨恨,早在聽到娘親過世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他知道娘一直盼望的就是他和父親和好回雪痕宮,娘就一直這樣的盼望著,至到最後……自己已經失去娘親了,不論怎麼,不想去失去父親了,不管當初怎麼和父親吵架,怎麼被父親打罵,此刻,他已經不想再怨恨下去了。
「少主,」雪承影欣喜的抬頭,「少主的意思是願意回去了?!」
「待雪炎令的事情解決後,我想……或許,也該回去看看了……」西陵雪神色淡然,目光瞟向窗外,雨水沖刷著屋簷,似乎也沖刷著他心裡的怨氣。他欲撐身體來,雪承影見狀連忙扶住他,在他背後塞了個枕頭讓他靠好。
「對了,你說,父親查出一些事,才讓你們來保護我的,那麼是什麼事?」西陵雪想起剛才雪承影的話。
「冷秋寒冒充少主之名,會雪殘九象,是因為——他和雪痕宮有關聯!」雪承影說出的話令西陵雪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準確的來說,是他的師傅和雪痕宮有所關聯。而賀章和蘇二娘則和冷秋寒是師兄,師姐的關係。但是具體的還沒查清楚。」雪承影皺眉。
「那也就是說,他可能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西陵雪鎖眉。
「很有可能,所以才接近少主的,而風雨欲來樓的吉小小……」雪承影小心的開口,看著西陵雪的面色變化。
深吸一口氣,西陵雪冷靜下來,「無妨,你直說。」
「我們查出,吉小小很有可能是風雨欲來樓的幕後老闆,而他也很有可能一開始就知道少主的身份。」雪承影咬咬牙開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西陵雪一臉平靜,「在小樹林他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當初才會選擇我的當鋪。至於吉小小的目的……」
「目的……怕是為了雪凝心法。」雪承影沉吟。
「雪凝心法?雪痕宮失落已久的最高內功心法?難道說真在雪炎令之中?」西陵雪的眉擰起。
「怕真是這樣,雪凝心法,幾代宮主都在查其下落,但是均未得到任何線索。這回,冷秋寒和吉小小如此熱中於雪炎令,屬下想,應該是和雪炎令有關了,不然的話,雪炎令對他們來說只是廢物而已。」雪承影細細分析。
西陵雪略微一沉思,點頭道:「沒錯,我記得吉小小曾試探過我,他說,說不定雪痕宮失傳的心法和雪炎令有關,我當時覺得不可能,所以沒在意。現在想來,他是早就有此懷疑,在最開始得到雪炎令被奪的時候,就開始行動了。借被雲紫纖追的借口來我的當鋪,為的就是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線索,然後把我捲進這件事裡,讓我幫他慢慢破解出這事的一些疑點。他這招用的真是好!」
在說完最後一個好字,西陵雪的拳頭緊握,指甲深深陷了進去,一絲鮮血滲了出去,怒氣上湧,胸口又是劇痛起。
捂上胸口,急喘幾口氣,他的臉色又變得蒼白。
「少主,別想那麼多了,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煎藥。」扶西陵雪躺下,雪承影急忙向廚房走去。
西陵雪長歎口氣,都決定斷了這情的,決定報復的,為何,心還是那麼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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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庭院的涼亭中,仰頭喝酒,吉小小想要喝醉,喝醉了就可以忘記一切,忘記西陵雪那雙帶著恨意的眼,雖然那天西陵雪沒有說出那個恨字,但是他眼裡已經蘊滿了對自己的恨。
本來不奢望他會原諒自己的,但是,在做了這件事後,發現自己真的很傻。傷害自己心愛的人的滋味,原來是這麼的痛,痛到他幾乎無法承受。原以為西陵雪說不出那個愛字,自己就可以狠下心去傷害,現在嘗到苦果了。
風雨欲來樓固然很重要,自己的心願也很重要,但是,到了此刻,吉小小發現西陵雪對於他來說,比這些更重要……
啪的一聲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淡紅色的狀元紅流了滿手,在吉小小眼裡看著卻如血那般殷紅。
「你後悔了?」韓少律的腳步響起。
「對!」吉小小猛然轉過頭去,「我後悔了!」
「你早該忘了他的,早該斷下這份情的。」韓少律冷然看著他。
吉小小眼一睜,衝上去一把楸住韓少律的領口咬牙道:「我不像你那麼無情!」
韓少律瞇起眼,甩開吉小小的手,「在你救了我的那天,我發誓願意跟你一起闖番事業出來的時候,就對你說過,我是個無情的人,我只重視取得的結果,從不在乎手段!」
「而且,」韓少律沉下面容,「作出選擇的是你,以前發誓要成為武林第一,要把風雨欲來樓推到天下第一位置的也是你!」
踉蹌退後兩步靠在涼亭的柱子上,吉小小無力靠著,「是啊,作出選擇的是我,因為我是傻瓜,他恨我,他不會原諒我的,我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他。」
「你其實一開始根本就不該愛上他!」韓少律的話向一把刀深深刺入吉小小的心,吉小小慘然一笑,「愛這個東西,怎麼說得清,在無意識的時候,我的視線就離不開他了,愛看月下清雅的他,愛看他羞澀的容顏。當我察覺這些的時候,明白了心中的那份感情是愛,而要放下,已經很難了,或許再也放不開了……」
韓少律默然,靜靜看著吉小小,半晌後他歎口氣,「不管什麼樣,事情已經做到這地步了,你不可以再回頭了!」
摸出雪炎令,吉小小凝視著清冷月光下越發的寒冷的雪炎令苦笑,「就是為了雪炎令中的雪凝心法,我只要練成了,武功就可以大增,可以成為武林第一!就是為了它……」
「你最好快點把雪凝心法取出進行修煉,冷秋寒他們可能會立刻就來拚個魚死網破。」韓少律扔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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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小小怔怔看著雪炎令,喃喃道:「阿雪,你在哪裡……」
他知道那天帶走西陵雪的是雪痕宮的人,他一開始就知道西陵雪是雪痕宮的少主。在第一塊雪炎令被奪走的時候,他就盯上了雪炎令,想到他找尋已久的雪凝心法會不會跟雪炎令有關。費了很大番功夫才查出這任雪痕宮的宮主姓西陵,是個很少見的姓。思索了很久才想起,當光光當鋪的老闆也姓西陵,而且會武功,來歷也不太明瞭,在那時他就懷疑西陵雪是雪痕宮的少主,認為他應該知道關於雪凝心法的一些線索。而正好雲紫纖在追著自己,就以這個借口留在了西陵雪身邊。
但是,進了當鋪後卻發現西陵雪和雪痕宮沒什麼聯繫了,而且對雪炎令的事也一無所知。正在自己打算放棄的時候,卻有人來當鋪當雪炎令,他知道西陵雪會被立刻捲入麻煩,想到可以利用西陵雪來幫他查出,奪取雪炎令的究竟是些什麼人。因為自己在還沒有練成最高武功的時候,不能暴露自己是風雨欲來樓幕後老闆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實力,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和江湖爭鬥。
在冷秋寒冒充雪痕宮少主之名時,他看到西陵雪一直不動聲色有些奇怪,而且西陵雪也從不提雪痕宮半句,想過肯定有緣由卻沒有去多問。在看到冷秋寒他們對雪炎令鍥而不捨的時候,斷定了雪凝心法肯定跟雪炎令有關,尤其在發現冷秋寒他們要找到那塊雪炎令是風雨欲來樓受托保護的那塊時很是欣喜,但而後又很失望,因為韓少律檢查了半天,都沒看出那塊雪炎令有何異樣。
而且他不能告訴西陵雪這些,因為,西陵雪是雪痕宮的少主,他怎麼能告訴他自己的目標是雪凝心法呢?怎麼能告訴他,自己是在打西陵家所有物的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