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我非常有耐心,也很會變通,」薩拉說。思瓏忍住笑,看著薩拉轉向左邊,朝她的展棚飛速地跑去。思瓏把她的頭髮往馬尾辮裡理了理,檢查了一下她的白色針織衫是否整齊地卡在她的卡其短裙的腰圍裡,然後轉向右,朝警隊的展棚走去。
羅依·英格索上尉正站在警隊展棚外的一張桌邊,同邁特·克魯索和傑斯·傑斯普說話。思瓏就是該替換他們,好讓他們去吃午飯。傑斯看到她,衝她咧嘴笑了笑,英格索瞪著她,而克魯索這個膽小的偽君子,機械地模仿著傑斯的笑,等到看見了英格索的表情,便旋即跟著換上了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
一般來說,思瓏在幾乎每個人身上都能發現他們的可愛之處,但是對於克魯索,她覺得很難。他不僅是個偽姑子,而且還是英格索的全職密探。克魯索才33歲,卻已經超重60磅了,臉既圓又白,頭髮稀疏,只要英格索衝他一皺眉,他就會虛汗直冒。
她一走近,英格索就開腔挖苦她了。「我發現對你來說,在這兒工作不如在仰慕你的人群前面表現你的英雄舉動來得重要。他冷笑道,「但是克魯索中尉和我一直等著去吃午飯。你可以在這兒呆上半個小時,好讓我們吃飯嗎?」
有些時候,他的挖苦話真的傷人,這些話經常刺到思瓏,但是他剛剛的批評太愚蠢太不公平了,這使他看上去更像一個長著灰白頭髮和啤酒肚的壞脾氣小孩,而不是平素的那個沒心肝的暴君。「你們慢慢來,」思瓏坦然地說,「下一個小時是我值班。」
沒能激起她的反應,他背過了身;但沒走幾步,又轉過肩膀,扔過來一句更難聽的話。「小心別在我們不在的時候把什麼事都搞砸了,雷諾茲。」
這次,他的罩落讓她感到狼狽和不快,因為有些過路人聽到了他說的話,而克魯索又衝她傻傻地笑了笑。等他們又走遠了幾步,她興高采烈地高聲叫嚷起來,「嘗嘗那辣椒吧!每個人都好。」她想起薩拉說的關於辣椒對男人構成的挑戰,儘管薩拉的說法在當時看上去完全站不住腳,但薩拉畢竟是個不折不扣的研究男人和他們行為的權威。你們最好離辣椒遠點,如果你們沒辦法對付那些加拉匹諾胡椒的話。她又說,提高了嗓門好讓他們聽見。
兩個男人回轉身頓了頓,向她遞去兩個一模一樣的充滿男性優越感的憨笑;然後他們直朝著匹德·薩利納的辣椒鋪走去。
思瓏低下頭,好藏起她的笑臉,並開始把一摞摞的宣傳冊堆放整齊布些宣傳冊有關於聯防隊的,有講述民政工作招募的,塢有關於在市政廳教授的全新的女子自我防衛班的。
在她身邊,傑斯·傑斯普注視著英格索和克魯索直到他們消失在人群中。「多登對的兩個。英格索是個自我主義者,而克魯索則擅長溜鬚拍馬。」
私下裡,思瓏同意他的說法,但是她還是不自覺地選擇息事寧人,而不是火上澆油。「不過,英格索是個好警官。你必須承認這點。」
「你是個天大的好警察,可他卻不承認。」傑斯反駁道。
「他從來不承認任何人的優點,」思瓏指出。在這個暖人的午後,她不想讓這場討論給她的鬆弛情緒帶來威脅。
「除非他碰巧喜歡他們。」傑斯爭辯著,有些焦躁。思瓏衝著他不禁一咧嘴,「他會喜誰?」
傑斯想了一會兒,然後他抿嘴笑道,「沒人,」他承認,「他不喜歡任何人。」
他們陷入了一陣令人愜意的沉默,注視著人群,對那些他們認識或認識他們,或只是僅僅路過的人,報以友好的點頭和微笑。思瓏開始覺得有趣,有幾個女人已經不止一次地走過,而且她們的微笑變得越來越招搖,並且直衝著傑斯。
這讓她覺得有意思,但並沒使她意外。無論傑斯·傑斯普穿什麼,他對於女人就是有如此魅力。當他穿著制服的時候,他看上去就像在一部好萊塢影片裡扮演一個英俊、嚴厲而充滿魅力的警察。他有著捲曲的黑髮,富有感染力的微笑;眉毛上的一個疤,使他看上去有那麼點危險和放浪,可一邊的臉頰上卻有一個完全不相稱的酒窩,使他的五官柔和丁許多,還帶了幾分男孩氣。
他是一年前來到貝爾港的,在這之前他在邁阿密的戴得區警隊工作了七年。受夠了大城市的犯罪和交通,在一個週末,他把一個睡袋和一些換洗衣服扔上了他的吉普車,駛離了邁阿密往北去。除了美麗的海灘,他的腦子裡沒有任何確切的目的地,就這樣,他來到了貝爾港。兩天後,他決定這個小城就是他真正的家了。他在貝爾港的警隊裡謀到了一個職位,於是毅然決0C地拋開了邁阿密,也拋開了他在那兒所賺到的頭銜和養老金。能幹,聰明,精力充沛,他在貝爾港警隊的同事裡非常受歡迎,差不多同他受小城女性的歡迎一樣。部門裡的每個人都會同他逗趣,在他的巡邏區,來自「危急的年輕女性」的緊急呼叫數目總是不斷增多。值勤人員名單每三個月換一次,不論傑斯的新任務派他到哪兒,那個區域的女性求救電話勢必開始增多。
每個人,從秘書到警督,都會拿他對女人的吸引力來打趣他,而值得稱頌的是,他既不表現出惱怒,也不得意。如果不是因為傑斯約會的女人都是又高又苗條,而且十分漂亮,她會以為他不在意長相,無論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這會兒,一個紅頭髮女人和她的兩個同伴在互相推操了一番後,逕直朝他們的桌子走來。思瓏看見了她們,傑斯也瞧見了。「你的崇拜者俱樂部來了。」她開玩笑說,「她們制定了一個計劃。」
讓她感到有意思的是,傑斯事實上想讓她們知難而退。他扭頭轉向了薩拉的展棚。「看上去薩拉有一個客戶,」他扯著完全不需要的大嗓門說,眼睛盯著那帳篷,「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匹勒太太嗎?我可能得過去和她打個招呼。」
「這招不壞,」思瓏取笑他說,「不過如果你站起來離開的話,她們不是跟著你就是等你回來。她們有著你在附近時女人都會有的表情——滿臉放光,意志堅決。」
「你沒有。」他有些生氣地說,嚇了思瓏一跳,不過接著就把她給逗樂了。
那三個女人都是二十六七歲的模樣,很迷人,曬得黑黑的矯健的身軀,看上去是那麼完美和性感,思瓏一看就覺得羨慕。紅頭髮的那個是小組的發言人,她的第一句話就透露了她們已經熟知傑斯了。「嗨,傑斯。我們覺得你在這兒看上去很孤獨。」
「是嗎?」他帶著一個不置可否的微笑說。
在更近的距離下,很明顯可以看出她們用了很多化妝晶,思瓏在心裡把她們的年紀調整到了三十出頭。
「是的。」紅頭髮的高興地說,給了他長久而熱烈的一瞥,這一瞥如果換了是思瓏,思瓏一定會臉紅的。當看到他對她眼裡表露的誘惑沒任何反應,她採用了另一個更實際的招數。「知道你在我們街區巡邏,真是令人安心。」
「為什麼?」他問道,臉上帶著一個自負的微笑,思瓏曾見過他用這種表情抵擋女人。三個女人看上去都有些意外,不過並沒有被嚇退。「有個瘋子正逍遙法外,」其中的一個提醒他,但這並投有必要,她指的是一連串的人室盜竊案,受害人是幾個上了年紀的婦女,她們在自己的家裡被闖入者野蠻毆打,差點沒命。
「這個城裡的女人都嚇壞了,尤其是單身女人!」紅頭髮的插嘴道。「而且特別是在晚上。」她又說,並加強了她雙眸的放電量。
傑斯突然笑了,明白了她所要傳遞的信息。「我可以為你解決這個問題。」他說,語調沉重有力,很肯定的樣子。
「你能?」
「我能。」他忽然轉向思瓏,硬把她從一個悠閒的看熱鬧的人變成了一個不情願的參與者。「你能把寫字板和三本那種宣傳冊遞給我嗎?」他說。思瓏照他說的做了。他給了那三個女人每人一本宜傳冊,然後把寫字板遞給了紅頭髮。「你只要把你們的名字寫在那個表上就行了。」她們都非常樂意做任何他要求的事,以至於不發一問就把各自的名字和電話號碼都寫上了。
「我這是註冊了什麼?」紅頭發問,把寫字板遞還給他。
「自我防衛課,」他帶著一個壞壞的笑說道,「我們會在市政廳上四堂課,第一堂就是明天下午。」他又說,故意忽略了一個信息,那就是:絕大多數的課程是思瓏教授的,而他只是到場幫助她演示一些女性可以用來抵禦侵犯者的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