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才醒來,現在渾身軟綿綿的,下不了床。
突然,撒拉弗聽見咚的一聲巨響,彷彿是什麼東西倒下,接著電話就斷訊了,他擔心不已。
蘇黎也聽見那聲巨響,但接下來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病房響起一抹森冷且熟悉的聲音:
「蘇黎,妳千不該萬不該搶走我的撒拉弗!」瑪吉一身護士服,手執針劑,準備注入她的點滴瓶中。
蘇黎聽見了,偏偏肢體卻無法反應。
「我要妳死,永遠地離開撒拉弗,那撒拉弗就是我的了!即便因此我的靈魂必須賣給撒旦,我也不會鬆手。」瑪吉冷冽地笑了。「只要這一針,妳便會走得無痛無息。我還算好心吧!?」
話盡,她便將針頭刺入點滴瓶中。
砰!門扉在瞬間被撞了開來,撒拉弗震耳欲聾的喝止聲立時響起:「住手!」
瑪吉錯愕地望著身裹繃帶、神情激動的撒拉弗,有些手足無措。「你……你怎麼來了?」
「將這女人給我抓下,移送法辦!」他盛怒地瞪著她。
瑪吉陡然尖笑,「哈哈,就算你打算將我移送法辦,也喚不回蘇黎的生命。leeg只要五毫升就可以叫這女人命喪黃泉。來不及了,太遲了。哈哈!」
撒拉弗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扯下點滴,用力推開瑪吉,「妳這該下地獄的邪惡女人,如果黎兒真的有什麼意外,我要妳陪葬!」
瑪吉不可置信地張大嘴,「你……你從來不曾說過這麼重的話,你……變了!你……」
「因為我不是神,也不是天使,而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妳蓄意毀了我心愛的女子,難道我不該挺身而出?不該替無力自保的她找回公道?」他的聲調仍然盛載火焰。
頓時,瑪吉哭了。「我徹底輸了……你這個有如天使的撒拉弗竟然屬於這個植物人的……嗚……」她幾近崩潰地哭花了臉,在大批警衛的壓制下,被移送法辦。
泰格在第一時間趕來搶救蘇黎,卻發現奇跡出現。
原本已趨一直線的心電圖,開始有了微幅的曲線,而那張慘白的臉競也流出珠淚。
「黎兒,我心愛的女孩,妳聽見了我的呼喚,對嗎?我是撒拉弗,撒拉弗。顯然我又遲到,再度讓妳吃苦、傷心。我要妳醒過來,我要帶妳到我的收藏室,看一看那尊我在巧遇妳的同一天所標得的熾天使雕像。它真是難得的曠世巨作。記得早點醒過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一起做!」他吶喊著,早已失去三十年來的平靜與祥和。
因為這一刻他不再是天使,而是一個深陷愛澤中的男人,再平凡不過的男人。
第九章
一星期後,蘇黎再次甦醒,而且是真正地甦醒。
據泰格的追蹤與研究,他發現瑪吉施打了leeg之後,意外地化解蘇黎體內的不明病毒,讓她再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至於撒拉弗則在泰格的全力治療與復健下,已提早下床。他現在就坐在蘇黎的病床前,凝視著沉睡多時終於甦醒的她。
兩兩相望,千言萬語化作無言的交流,親密的氣氛宛如一層情網籠罩在他們之間。
久久,蘇黎近乎耳語地說:「我深睡時聽見你的聲音。」
「真的?」他再度對她異常的靈敏度驚訝不已。
「真的。我要謝謝你救了我,而且還『罵』了那個女孩。」她淺淺地笑指他說的那些狠話。
他也笑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外人眼中懂得自製與冷靜的人,也不如自我所認知的對人處事總能處之泰然的人。看來,我離『天使』的特質還有一段距離。」
「不論你是天使,還是活生生的男子,對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她想說「男人」,卻靦腆地吞下末競的話。
他卻替她補上:「這要加上四個字——『妳的男人』」
她的雙頰瞬間抹上兩朵紅彤,「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好?我……為何如此地幸運?」其實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她總是懷疑自己的好運,當然更擔心的是它隨時會被收回。
「除了以前說過的理由,我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聽從內心的聲音靠近妳、珍愛妳,而令尊拜託我照顧妳的那一刻起,我更是全心將妳攬在心上。」
「我爹地?」
「對,他真是個好父親。」
她的心頭一酸,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問道:「我及我父親的醫藥費,還有他老人家後事的所有費用,也都是你一手包辦的吧?」
他不語。
她明白地點了點頭,「謝謝你,撒拉弗,你真是我們家的最佳守護天使。」
他不居功地轉移話題:「泰格已為妳打探到泰陽這位國際知名的整型醫師,只要妳的身體好些,我們就一起去他那裡。」
「你們找到泰……陽了?」她差點說出「泰哥哥」。
「只知道他人在哪裡,但還未和他正式聯絡上。不過,妳別急,這事我會處理。」
「你很在意我的疤痕嗎?」她無法不去想這個問題。
他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妳該得到更好的對待。妳為了正義而失去原有的好皮膚,那麼就讓我替他們還給妳。」
「撒拉弗……」她的聲音飽藏感動的哽咽。
打從認識他開始,她好像變得很愛哭,慶幸的是,感動多子哀傷。
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一臉深情,「別哭。妳想想,一個人想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一個令自己心儀的人,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我很慶幸能遇見妳,自然不會因為妳的身份、地位、容貌、財富而有所改變,妳不應妄自菲薄。在妳面前,我不是高高在上的撒拉弗集團的負責人,也不是天使,而是一個願意與自己一心等待的女子相守的男子。」
她的眼淚直流,無法叢百語表明七中的感動。
叩叩!門輕輕地被敲響。
「什麼人?」撒拉弗問道。
「我是泰格。」他在門外的對講機報上姓名。
自從蘇黎險慘遭意外之後,這裡已加裝了安檢設備。
「請進。」撒拉弗說。
「身雪白長袍的泰格走了進來,身邊還跟了一群醫護人員。
大約十分鐘後,泰格才放下掛在耳邊的聽診器說道:「蘇小姐目前的情況已趨平穩,只要再過一天就可以出院。」
「很好。」撒拉弗心中雀躍,外表看起來卻很冷靜。
在外人的眼前,他是沉靜而自製的人,只有在蘇黎面前才會真情流露。
「謝謝你,泰格醫師,還有謝謝你全力搶救家父。」蘇黎輕聲致意。
泰格望著這張脂粉末施的脫俗俏臉,笑了笑,「我只是盡我的本分,要謝,就謝謝妳身旁的這位男士。」他瞄了撒拉弗一眼。
「我知道。」她的笑容夾著春桃般的嫣紅。
泰格有些驚訝,這女孩竟會臉紅。這在紐約可真是難得。「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你。」
「不客氣,容我先告退。」泰格旋即轉向撒拉弗說道:「你母親請你回她個電話。」
「她?」撒拉弗有些驚詫母親為何不直接打他的手機。
只是他沒注意到,自己已有多日未檢查手機的電源,甚至連機要秘書報告工作時,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蘇黎體貼地提醒他:「快去,別為我耽誤了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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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找我有事?」撒拉弗禮貌地詢問母親。
「孩子,我聽說你受傷了?」他的母親伊麗莎白從遙遠的澳洲打電話來。
「不礙事,只是小擦傷。」他安慰母親道。
「撒拉弗,我現在只剩你這個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她叮嚀道。
「我會的。」
「聽說你找到一個令你心動,甚至全力愛護的女孩?」她這才道出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撒拉弗停頓了一會兒:心忖該如何向母親解釋他與蘇黎之間的感情。
不待他回話,伊麗莎白又問:「她是加百列的學生?」
「是的。」
「那你會娶她為妻嗎?」她直接問道。
「我尚未深入考慮這個問題。」他誠實面對母親的疑問。
「孩子,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下面要說的話,我仍要提醒你,當你成為龍氏的子孫時,所背負的責任便比一般人來得重,尤其在失去你的弟弟、妹妹之後,你更是我們龍氏家族重要的延續者。」
「媽咪,妳到底想說什麼?」他感覺出母親不太贊成他和蘇黎在一起。
「簡單地說,我們龍家要一個身家清白、出身高貴、身體健康的媳婦。」
「媽。」這次他沒有喚她「媽咪」,而是「媽」,顯示出他下面要說的話,已近公事公辦的方式。「高貴如基督也曾下降與人世的馬槽裡,渺小如我,又怎麼自稱偉大?蘇黎在物質條件上的確是無法與我們相提並論,但她的心靈卻高貴迷人。」
「如果她可以證明願意為你捨了性命,我便相信她,她也才有資格踏入龍氏的大門。」伊麗莎白說得輕柔:心意卻不容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