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鑣便為她輕輕地打開房門。
撒拉弗正在閉目養神,以為進來的是他的保鑣菲利,「蘇黎她的情況好嗎?我很擔心她不像她的聲音那麼健康。」
菲利當然聽不見,倒是一身雪白的蘇黎聽得十分明白,胸口立時被他的關愛漲得滿滿的,有如在晴空飛舞的翔燕,幸福不已。
「她好嗎?菲利。」他的聲音有了小小的波動,那是一種對未知的焦躁與不安。
「她好,她很好。」她的聲音揚起,響應了他的熱愛。
他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昏黃燈下有如雪白精靈的蘇黎,甚是詫異與感動,「妳怎麼來了?妳……不可以下床,要多休息。」
她卻不聽話地走近他,輕柔地壓下他的胸膛,讓他安躺,並以指尖輕抵他的唇,示意他不要出聲。
他就這麼睇著在光暈中發亮,而且有些蒼白的蘇黎。她瘦了一大圈。
他心疼地撫著她的臉,她也順勢貼近他的大掌,在上方來回地摩挲。
久久之後,她才開口:「你要趕快好起來。」
「當然。」他回得十分肯定。
「我也會為你好好地活著。」她說著母親病重時曾對父親說過的話,聲音裡有著不易察覺的壓抑。
撒拉弗的手又轉向她的頸項,輕柔地撫觸,她卻驚嚇地往後退。
「不要摸,那裡很可怕。」她指自己的傷疤。
他卻溫柔地拉開她阻止的柔荑,「撒拉弗無懼任何傷口、疤痕,因為弛是治癒者。」
「撒拉弗……」她好感動。
「看過那幅耶穌與門徒相聚地畫作『最後的晚餐』嗎?」他問,手仍不離她的頸項。
她點了點頭。
「那妳就該知道,在那最高層天堂位列了些什麼樣的靈體。」
她又點了點頭。
「熾天使之所以與天父、基督位在那神聖的高天,是因為他們的眼光和世人不同。牠們看的是人的靈性,而非表象。我雖不是天使,也非那些高貴的靈體,但我從小就致力做個不以貌取人的人。」
「撒拉弗……」
「要做到這點很難,它須經過很多的考驗與體會,才能超脫那種對美的執著。我不敢說如果第一次見到妳,妳已是這樣地蒼白憔悴,我是否會愛上妳,也許會,但那可能是一種帶有同情的愛。」
「你……你說你……『愛』我?」她一時不敢接受這種說法。雖然知道自己是如此地依戀他,他也傾心愛護她,但她並不能完全認同也不敢相信他已愛上她的說法。
「是的。我愛各種出現在我夢中、身邊的妳,但真正讓我心動與心痛的時刻,卻是在漢廷頓墓園妳大呼我名字的那一刻。妳是那麼地無助,那麼地絕望,又那麼地悲愴,質問的聲響就像永不凋謝的生命樹瞬間植入我的心中。那時我便知道,今後不論妳的外表變成什麼模樣,我都不會棄妳而去。」
「撒拉弗……」她的淚水幽幽滑下。
「別哭,這對妳的眼睛不好。」他為她拭去珠淚,憶起她可能因糖尿病而引起視網膜病變的事。
「你都知道了?」她反問。
「思。」
「那要是有一天我瞎了,走了……」她哽咽地說。
他立刻以手堵住她的唇,「當我們在一起時盡量想快樂的事。『心悅,病離』的理論,已經有醫學數據一再獲得證明。」
「思。」她不再哭泣,用力拭去淚光。
「聖誕節快到了,妳想要什麼禮物?」他轉了個話題。
「我已經得到了。」她笑了,滿足地睇著他。
他猶似一個擁有讀心術的天使般,也笑了。「只要這一樣?」暗指自己的出現。
「夠了,你對我面百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大禮』。尤其像我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女子。」
「不可妄自菲薄。妳的出生不是偶然,妳的成長不是虛空,妳我相逢亦有神的安排。」他肯定地說。
「撒拉弗,我發現和你在一起久了,都快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故事人物,而非在紐約討生活的女孩。」
「我沒這麼偉大,我只是盡力做好我的部分。」
「那……」她突然想知道一件事卻又難以啟口。
「直說無妨。」他鼓勵道。
「天使是單身的,對吧?」她終於問出藏在心中已久的問題。
他先是沉思了幾秒,繼而問道:「在神學的領域或解釋,天使的確是單身的。」
「那麼……你……」她當然知道這個理論,但她問他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他的感情世界是否已有人捷足先登。
「我看過一部電影,片名忘了,是說一個天使愛上了世上的女孩,最後他放棄了原本的天使身份去就那個女孩。」他說。
「你想說什麼?」她的心跳依然如鼓擂動。
「妳想更進一步知道什麼?」他忽然反問。
「我……我……」她雙頰泛紅。
「我不是天使,我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但我願成為妳的守護天使.」他回應了她的困惑。
「那……」他會不會和她走向紅毯的另一端,在神壇前立下誓約?
剎那問,她為這個蟄伏在心田深處卻突然上竄的問題,感到矛盾與驚詫不已。
就某種層面而言,撤拉弗像個天使,卻又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在多次的磨難與考驗後,她明瞭自己最需要的是真實的臂膀、厚實的胸膛與溫柔相待的真男人。
但他會想成為那個可以成為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枕、她的鋪與她的心靈港灣的男人嗎?他深思過這個問題嗎?
如果他也像那個電影,由天使變成了男人,那麼她可以給他的又是什麼?
她只有生命與愛,但是她的生命……就如風中的蠟燭,隨時會滅,如果讓他降臨「凡塵」,到底對不對?
「中國人有句話說『水到渠成』。不要杞人憂天,把握當下才重要。」他不要她胡思亂想,輕輕地將她摟在胸前,「聽,這是我的心跳,」繼而又將自己的頭靠向她的心頭,「這是妳的心跳。」 ,
她因他親暱的動作,而有那麼點羞澀。
他不察她的害羞,又將她摟至胸前,「溫暖的擁抱就是最美妙的禮物,我也得到我想要的禮物。從今爾後,我要妳為自己,也為我好好地活著。我需要妳的溫度,讓我隨時記住妳不只是我夢中虛幻的女孩,也真實地活在我的身邊。」
「思。」她靠著他的胸膛,滿足地流淚。
然而沉浸在幸福中的蘇黎,不知道危險此時已悄悄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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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吉經由多方探知,撒拉弗是因為急著回去看蘇黎,才會出了車禍,她嫉妒得快要發狂。
而當她聽到撒拉弗和蘇黎昏迷時,兩人都像捨不得對方似地,不斷喊著對方的名字,更是護恨得紅了眼:心中的警覺與不安也同時升到最高點,因為隱約知道大勢已去。
她不懂撒拉弗為何如此深愛蘇黎?
她的姿色也不凡,身材亦是黃金比例,為了接近他,她努力熟讀聖經、學習希伯來文,做盡一切他可能會心動的事,但為什麼撒拉弗的眼中只有那渾身是疤的女人?
不,她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要搶回這一切!
她愛撒拉弗,她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如果上帝不站在她這一方,她會和撒旦立約,毀了這一切!
陰暗的月光正好打在瑪吉的臉上,手執針筒的她邪佞地笑著,殘忍地往身邊的小狗一針刺下。十秒鐘後,那可憐的狗兒口吐白沫,抽筋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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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的身體狀況已由昨日的清醒,轉為渾沌。
一直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她,猜想自己的狀況可能不太好,因為她察覺到自己的聲音發不出來,也聽不到機器發出的規律聲響。
她很想和昨夜一樣給撒拉弗驚喜,只是她現在力不從心,無法走近他,不禁感到好沮喪。
鈴……她床邊的分機響起,她卻聽不到。
撥打的人卻不死心,電話鈴聲一直響著,直到確定她根本沒聽見或無法接聽才放棄。
下一會兒,有人將話機拿到她的耳畔。
「黎兒,黎兒,妳怎麼又『睡著』了?」撒拉弗是將「睡」這個字給硬擠出來的,因為他知道蘇黎並不是真的睡著,而是病了。
原本什麼都聽不到的蘇黎,奇跡的可以聽見他的呼喚,不禁感動不已。
「黎兒,我好想妳,可是泰格不讓我下床,說什麼這樣我的腳會報廢,這傢伙真是大驚小怪。」突然他又自嘲地笑說:「妳瞧,我說了『傢伙』,表示我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妳會比較喜歡這樣的我吧?」
蘇黎好急,幾番想睜開雙目,卻徒勞無功。
「黎兒,快點兒醒來,我……」他說不下去。
早前泰格告訴他,蘇黎這一睡不知何時才會醒來,他聽了幾乎崩潰,奮力掙扎起身,打算立刻飛到她的身畔,誰知泰格卻在他的手臂上打了劑鎮走劑,害他昏睡了好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