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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縭色

  噙香一路嬌笑,身影終於消失在門外。

  「夫人……」抿唇看著她們離去,越青環轉身看向久久不語的劉夫人。

  「我沒事。」劉夫人臉色灰敗落寞,閉上雙目側過頭去,眼角卻有兩行淚痕悄然垂落。

  越青環無語。

  她知曉,以前的劉夫人應是一個自尊又出眾的女子,如今卻臥床病重,只得承受噙香言語的冒犯。

  ☆☆☆☆☆☆☆☆☆☆  ☆☆☆☆☆☆☆☆☆☆

  深夜,明月皎潔。

  傍晚從劉夫人房裡出來後,越青環並沒有回到客園休息,而是走到王府內最為僻靜的竹園深處。

  這裡位於叢叢茂密的青竹盡處,依傍著一條小小河流,通向河邊的路徑上滿是枯黃落葉,顯然人跡罕至。

  越青環坐在小河旁的一叢修竹下,就著天上明月低頭細看手上書冊。

  紙已黃舊,翻頁時需十分小心,月色雖明,但也未及油燈光亮,所以格外需要凝神。

  她已經在這裡看了足足兩個時辰,從夕陽西下看到明月東昇。

  看的正是祖傳的千針回絡。

  怕父親見到再度傷神,所以越青環唯有將書冊帶出。

  從起始定脈的第一針、到迅速緩下經脈血流的連續七十八針,再到最後的四十九次引血衝脈,她已經仔仔細細研究了四遍,卻什麼破綻與差錯也沒尋出來。

  書上的記載周詳且精確,每一針落下的方位、力道以及時間,在她看來都沒有任何偏差。

  到底有沒有錯?若是有,又會錯在哪裡呢?

  眨眨酸澀雙眼,越青環將書冊抱在懷中輕吁一聲,抬頭望向天上輝月。

  晴明月色與微寒夜風,使人的心緒格外凝定,連帶感官也隨之更加靈敏,越青環不由得側耳細聽。

  風掠過竹梢、水流穿過河床,發出各種輕細聲響,其中還夾雜著些許遠處傳來的人聲……

  等等!

  這般幽靜地方,又是這樣的深夜,怎麼會有人走過來?

  越青環心底一緊,直覺的便隱向竹叢之後。

  在這王府裡,她不想引出任何不必要的誤會,也不想看到任何不能看的事物。

  話語聲夾雜著腳步聲漸近,居然是直直順著小徑向河邊踏來。

  不多時,兩道模糊人影在竹叢裡顯現了出來;與人影一同過來的,還有一陣酒氣。

  越青環定睛細看,依稀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男子身形不穩,腳步踉蹌,手裡還舉著個巨大的酒罈子,一邊昂首狂飲,一邊喝斥著身側攙扶自己的女子。

  那幾聲低斥聽在越青環耳中無比熟悉,竟然是朔王華泫!

  不錯,穿過竹叢走入散漫月光的,除了朔王還有誰?而朔王身邊的女子赫然便是那侍妾噙香。

  只見噙香似是竭力扶著身形歪斜的華泫,口中不住道:「王爺,王爺小心哪!」

  華泫一近河邊忽的收住步伐,轉目瞪向噙香。「妳走開,本王現在不想看到任何人!」話聲中滿是厭煩。

  噙香的神色顯然甚是懼怕,但不知為何仍不願離去,反而道:「王爺心情不佳,讓噙香陪伴您不好嗎?」臉上笑意輕顫,在月下顯得楚楚可憐。

  「陪我?」華泫手提酒罈冷笑兩聲,忽的將罈子向噙香面前拎去,「好,妳想陪我,那便先陪我一同喝酒吧!」話落不由分說地單手一傾,將酒液潑向噙香口唇。

  瞬間酒香隨風四溢,連遠遠隱在竹叢後的越青環也聞到些許。

  她想著,看來這酒可是十足的烈酒,那朔王竟提了整整一壇喝著。

  一聲驚叫,噙香躲避不及被酒液潑個正著,烈酒灌滿了口鼻,她立時痛苦得彎下腰身發出陣陣劇烈咳嗽,顯見是嗆得不輕。

  華泫見狀狂笑數聲,「連酒都不會喝,妳怎麼陪我?還不快滾!」

  最後幾字冷厲得駭人。

  噙香雙手掩面,劇咳不停中有泣聲傳出,她再不敢稍作停留,轉身狂奔向竹叢之外。

  華泫看也不看她一眼,重新走向河畔。

  越青環不敢發出絲毫聲響,連呼吸都控制得極為輕細。

  她從沒想到過,世間竟有這般冷硬絕情的男子。

  噙香也算是他的枕邊人吧?他竟然半點憐惜之意也沒有。

  河岸邊,華泫不時舉起罈子大口飲酒。

  難道他喝了這許多還未醉?越青環不知道一個人的酒量會如此厲害。

  他若不醉,那她要何時才能脫身呢?長時間蹲伏在竹叢後,她的腰背已經開始酸痛,腳也漸漸開始發麻了。

  「娘,娘,您可看到孩兒了嗎?」

  靜寂裡,忽然有輕不可聞的喃喃聲響起,竟然是從華泫的方向傳來,而且,這低弱語聲中奇異的夾雜著微微哽咽!

  越青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否聽錯了?

  或者,那個站在河邊的男子並不是朔王,否則霸氣冷厲如他,怎麼會發出哽咽聲?

  「奶娘,我不許妳死,不許、不許、不許……」

  繼續傳來的壓抑話聲終於讓越青環肯定,河邊那個對月低語的男子確實是朔王。

  而且,這回的音量漸漸增大,語氣也越來越激烈,到了最後那迭聲的「不許」已有些聲嘶力竭了。

  越青環聽著一連串的怒喝,忽地有點怔忡。

  心底深處,似有一根最柔軟的弦被挑動,漾起點點輕顫。

  冷厲如朔王,原來也是會為他人性命擔憂,也會藉酒澆愁發洩,也有孤單脆弱的一刻。

  河岸邊奮力挺直背脊、昂首向月的身形忽然不再那樣無情與冰冷,而多了一抹屬於人的氣味。

  寬大衣袍在夜風裡飄拂,襯著流水星光,亟欲飛去。

  越青環注視著華泫,竟有些出神,身子無意識地向旁邊的一棵青竹靠去。

  肩與竹相觸,竹身微微一動,葉梢在空中撩出異樣氣流。

  很輕、很短的一聲,微弱到不應有任何人察覺。

  可是,岸邊的華泫卻猛的一頓,竟如同聽到這聲異響。

  越青環心頭一跳,渾身僵硬,靠住修竹的身軀再不敢移動分毫。

  可惜,已經晚了。

  原本面對著河流的華泫緩緩的轉過身來,雙眼停在越青環藏身的竹叢上,一步一步,很慢、很穩的開始移動。

  他走得實在很慢,每一步落下都彷彿經過仔細的思索,每一步都彷彿踏在越青環的心上。剛入竹林時的踉蹌與搖晃,已半點不見!

  他到底醉了沒有?

  現在,越青環已不能肯定。

  若是沒醉,那方才怎會失態低語?

  若是醉了,那身形怎麼還能這樣平穩,怎麼還能發覺輕微異動?

  越青環忽然無比後悔,自己為何要深夜來到這鬼地方看書?還好死不死的正巧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她非常肯定,以朔王的狂傲,絕不會希望有人看到他的軟弱與失態。

  等一下他會怎樣對付她?直接扔進河裡淹死,還是重重一拳打死滅口?

  可笑,也剛才居然還覺得他有點……可憐。

  「出來!」走到竹叢前,華泫站定,沉聲命令。

  他已確定竹後有人。

  越青環在心底懊惱的哀歎一聲,只得硬著頭皮緩緩站起身。

  她不會隱身術,也不可能在瞬間化作空氣消失無形,除了乖乖現身,還能怎樣?

  「啊!」剛站起到一半,越青環身形微側,一頭向竹叢撞了過去。

  她的腳已經麻得無法站立了……

  她擰眉彎下腰,有些痛苦的一手扶住竹身,一手拚命揉搓小腿,也顧不得去面對眼前的煞星了。

  「原來是妳,看來妳已經藏在這裡很久了,嗯?」華泫看著她半身顯露在竹外,記起了她的身份。

  他背向月光,越青環看不出他臉上表情如何,只得輕聲應道:「是,王爺未到之時,青環就已經在此了。」

  言下之意,她比他先來,所以算不得偷窺。

  「是嗎?」華泫從鼻中輕哼一聲,慢慢向越青環走近。

  華泫已直直挺立在她的面前,越青環眼前一暗,漫天月華頓時被他高大的身形遮得一絲不利。

  腳上酸麻還沒完全退去,越青環的身子又開始僵硬。

  「起來!」華泫忽地伸手,一把抓在她肩頭,把無法直立的她拎了起來。

  就好像拎起一隻柔弱的小動物……

  「王爺!」越青環大驚,頓時忘了腳下酸麻,雙掌抵向他胸前。可惜,那抓在她肩頭的手力大無比,令她半點也抗拒不得。

  他想幹嘛?難道……真的要殺人滅口?

  被迫與華泫對視,越青環被牢牢定在他的胸前,近得每一口呼吸中都是他身上散發出的濃濃酒味。

  天哪,他不會是想直接用酒氣來熏死她吧?

  被熏得頭昏腦脹,越青環簡直欲哭無淚。

  「說,奶娘她不會死,快說!」一開口酒氣更重,華泫的雙眼直直盯著她,大手提著她的肩開始前後搖晃。

  咦?他……怎麼好像有些不對勁?

  越青環瞪大眼睛,忽然發現此刻的華泫與之前的他大大不同。

  藉著淡淡月光,越青環仔細審視他。

  他的面容仍有冷冽傲氣,可是表情似乎生硬了些;他的眼神仍然霸道,可是卻顯得非常幽遠,就好像……隔了一層紗幔,有些不真實的味道。他眉心的紅焰深得駭人,似要滴出血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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