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況,谷董事長是以為報紙上的新聞是真的了,可是,如果他信以為真,反應也不該是這樣吧。
怎麼說報紙上也將她寫成了受害者,一直到現在,她的臉頰還有輕微的瘀腫,一般人要是聽說自己的兒子打傷了人家,應該會先慰問一下,怎麼會劈頭就是一陣痛罵?
似乎看出江可梨的困惑,谷修深只是嗤笑一聲,也不以為意,突然伸手將她扳過身,捏起她的下巴,端詳左臉上的傷勢。
「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小陸呢?」他抬起眉。
「小陸有帶我去看醫生。」江可梨連忙替小陸辯解。「我也冰敷了一個晚上,不過沒那麼快好。」
「我說了不想看見妳這個鬼樣子。」看著粉嫩的臉頰紅腫依舊,他瞇起眼,心裡莫名感到悶悶的怒火。
「可是……」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她還沒說出口,谷懷仁比她先指出了這一點。
「混蛋!我在跟你講話,你聽見沒!」面對兒子無視於他的存在的態度大感震怒。
憤怒之餘,不免也感到感慨和不解。
修深以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明明很聽話的,什麼事都不用他操心,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谷董事長,抱歉,您先聽我說。」江可梨被喚回注意力,連忙掙開學長,向他解釋著,「您誤會谷先生了,我臉上的傷不是他打的,其實昨天晚上是我被歹徒襲擊,谷先生為了救我才跟那些人打架,我的傷也是那些歹徒打的。」
發現自己誤會兒子,谷懷仁先是愣了一下,卻礙於面子,只好繼續開罵,「我不管什麼真的假的,報紙白紙黑字出來,就是會有影響。」
「谷董事長說的沒錯。」
雖然老先生的口氣差了點,但也是講到了整件事的重點。江可梨客氣地回答。
「因為這件事對貴公司的影響很大,所以我們接下來需要採取一連串的補救措施,當然也包括了說明記者會,這都需要公關部跟谷先生的配合。」
「我沒興趣。」谷修深冷冷一句話拒絕了她無聊的提議。
「可是谷先生——」才急切地想說服學長,他父親再度打斷她。
「把事情搞到這個地步,你還有什麼資格拒絕?!」谷懷仁吹鬍子瞪眼睛地數落著。「你真是越來越不負責任了!不像話!」
原本始終維持著漠不在乎態度的谷修深,突然冷凜了俊臉,雙眸凝著一種深沉而巨大的怒氣,連原本氣焰極盛的谷董事長有一瞬間都被震懾了。
「你、你那什麼眼神?」
「反正什麼事都能拿錢解決,我又何必負責。」
「你說這是什麼話?!你是谷氏科技集團的總裁,這是你該說的話嗎?」谷懷仁對他的毫無責任心益發不滿。
「你不高興,就把我換掉啊。」谷修深毫無起伏地漠然拋下這句話,轉身大步離開了秘書室。
「谷修深!」谷董事長火大地跟著往外走,臨去前還不忘下命令,「妳,負責把這件事處理好!」
看著谷氏父子兩人先後離去,江可梨陷入了困境。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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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妳這種態度,再過一百年也改變不了他。」
正當江可梨頭痛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個男人的嗓音從角落的沙發上傳來,她聞聲才驚覺居然還有別人在場。
只見開口的男人抖抖手上的報紙,俊美卻過分陰沉的面容從報紙後露出來。
「啊。」看清男人的臉,她忍不住低呼一聲。
始終坐在那的男人,居然是某黨新生代戰將、經常在政論節目露臉的名人關本律。
「關先生……」
糟了,剛才谷家父子那場太投入的爭執想必都落入這人眼裡,要是他隨手賣個面子給哪家媒體,事情會更加棘手。
「不用想了,我沒打算要出賣朋友。」關本律看穿她的想法,簡單否認。
朋友?
對了,她記得關本律也是關城中學的學生,好像跟學長還是同一屆的……江可梨努力回想,卻實在難以清楚記得,畢竟,當時她的目光都被學長一個人佔據,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請問關先生找谷先生有什麼事嗎?」她婉轉地詢問,希望能從他的答覆裡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若是他跟學長關係良好的話,或許在這個時候也會成為一個有力的支援。
「我不是來找修深的。」這小女生想算計他嗎?太嫩了吧。關本律輕描淡寫地擋掉。
「那關先生是……」
江可梨還沒把話問完,秘書室的大門再度打開,邱秘書領著昨日那名濃妝艷抹的女郎出現在門口。
「哇!」那女人依舊是一式的艷麗打扮,只是那雙上了亮綠眼影的大眼睛一轉就定在關本律身上,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而後馬上轉為一臉假笑。「債主大人也在啊。」
他們認識?
先是看看那名濃妝俗麗的女子,再看看優雅冰冷一身貴公子氣息的關本律,她實在很難將兩人連在一起。
面對黎詠寧那張太過虛偽的笑臉,關本律一雙銳利的琥珀色眸子上下打量了她半晌,才下結論。
「妳今天扮青蛙扮得很像。」
「謝謝、謝謝。」黎詠寧毫不介意。
江可梨對眼前女子跟先前趾高氣昂全然不同的表現,瞠目結舌。
「青蛙,幫妳談筆生意。」關本律慢條斯理地開口。「眼前這位小姐需要知道修深的很多事情,妳出個價,再貴她都買。」
「真的嗎?」一聽到錢,她雙眼閃閃發亮看向江可梨。
她知道很多嗎?江可梨對於突如其來的交易,先是錯愕,而後狐疑。
但轉頭看看氣定神閒的關本律,她還是決定接受交易。
畢竟關本律這個背書人太有力。
而且,眼前,她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第五章
TJ公關部的會議室裡,幾名專員和C組組長列位出席,正研讀著剛拿到手的專案報告。
眾人低頭翻閱完報告後,交頭接耳了一陣,才由C組組長代表向提出議案的江可梨發問。
「妳確定這方法可行嗎?」組長皺著眉。「要跟上級申請借調迷島是沒問題,可是現在這個時機離開台灣會引起很多不當的猜測吧?」
「組長,我認為既然華相樓已經願意提供錄影帶,那就由證據說話,趁機釋放出谷先生長期以來,受到負面謠言所以造成言行上的不當的壓力,一方面可以藉由毀壞媒體可信度來得到重建谷先生名聲的機會,一方面也可以爭取時間讓谷先生遠離這一切,靜下來好好思考。」江可梨一口氣說完心裡的打算。
「嗯。」組長又和身邊的專員講了幾句話,才又抬起頭看著她。「妳為什麼認為,將谷先生送到迷島一段時間能改變他的個性?」
迷島是TJ名下的產業之一,平時有半個島是TJ安全部的受訓中心,而被隆起山脈阻隔的另一半,則矗立著一棟豪華的海景別墅,專供TJ有特殊活動或員工旅遊時專用。
「根據我目前的判斷,谷先生行為失常的原因,只是喪妻之後一直沒時間冷靜下來療傷,媒體給他的壓力太大,他需要一點時間好好地審視自己,重新復原。」她並沒有完全解釋心裡的想法,只是給了個很公式化的答案,這是她跟黎詠寧協議不得透露的部分。
組長揉揉眉心,又假意地跟旁邊的專員討論了一會兒,才表情慎重地抬起頭。
「好吧,我會盡快跟上級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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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谷修深猛然在黑暗中睜開眼時,不需要確認或思索,他很快意識到他不該在這裡。
窗外,皎潔的月光灑落在落地窗前,沒關緊的窗戶吹起雪紡紗,窗外,傳來陣陣規律的海潮聲。
這是什麼地方?他企圖回憶起自己最後的意識。
記得最後是在酒店裡,那個讓人心煩的小女人也跟去了,還倒了酒陪他喝……
想到這裡,谷修深突然驚跳起身。
萬一自己出事了,那她呢?
他就著月光開了燈,發現自己置身於寬敞豪華的房間裡,這並沒有讓他感到比較安心。跟他來往的多得是家裡有錢、游手好閒的公子哥,那些人素行不良,壞事做得不少,萬一她也被帶到這裡……
思及她的安危和先前三番兩次被騷擾的「不良紀錄」,他不及多想,連忙起身離開房間。才出房門沒幾步,就看見讓他擔心的人兒正低著頭從樓梯走上來。
「妳沒事吧?」
他幾步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平日漠不在乎的黑眸裡有著難掩的緊張,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原本正低頭想事情的江可梨被他一擋,先是嚇了一跳,而後困惑地看著他。
「谷先生,您醒了。」
谷修深見她不驚不懼的安穩模樣,很快醒悟這件事情恐怕跟她有關,眼神瞬間冷沉。
「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