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全班同學的頭都叩在桌上。天啊,這個班寶!連難過都要跟人家不一樣。
¥ ¥ ¥
日頭斜倚,暖懶的金黃打在每個返家的學生身上。
李絲玲辜著鍾采香的手,見她的眼神怔怔發凱,臉上的笑意也消了下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怕一提起這件事,會更讓她難過傷感。幾次欲言又止,她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引她開懷。
「絲玲。」鍾采香終於開口低聲叫喚。
「什麼事?」
鍾采香停頓了下,偏頭不解地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正常?」
李絲玲連忙大大搖頭。「不會呀,你怎麼了?別胡思亂想。」
又仰天打了個呵欠,鍾采香用力揉了揉眼,手指上還是不見沾染一絲水意,她蹶著嘴道:「我好想好想哭哦,可是都只會打呵欠;而且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我想,我一定沒有淚腺。」
李絲玲聽了終於安心一笑,又關心地問:「那你眼睛會很幹嗎?會不會痛?」
「都不會呀。」鍾采香自豪眼睛健康得很呢。
李絲玲朝她的雙眼細看,烏靈靈水汪汪的,怎麼可能會沒有淚腺?她不禁感到好笑。「你一定是太堅強,才會流不出眼淚來。再怎麼說,至少你出生的時候有哭過吧?」
鍾采香嘴一翹,沒答話,只拉過她的手往自己後腦右邊一放。「你摸摸看,這邊是不是有個凹洞?」。
輕輕探索她的頭皮,果然有個淺淺的凹痕,李絲玲便點了點頭。「有呀,怎麼來的?」
「醫生摔的。」
「醫生摔的?怎麼會?」
鍾采香撇撇嘴說:「聽說我一出生,醫生剛想把我吊起來打,就聽到我在笑,於是整個人一嚇,手就放掉了……」有時想想還真令人怨恨,她如此光滑柔美的頭皮就塌了一塊,以後若是理起光頭來,不是頗顯不完美嗎?
李絲玲忍不住掩唇,笑彎了腰。
「所以嘛!我從一出生就不正常,這輩子都注定哭不出來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哭一次喔……」
李絲玲聽了搖搖頭。「哭有什麼好的?我寧願像你一樣,你也別瞎猜了,我想你哭不出來,是因為還沒碰上真正讓你難過的事吧。」
鍾采香點點頭,但又隨即想到——難道小小兵被搶走了,我並不難過嗎?她努力將自己的處境想得悲苦淒涼,好像被拋棄的怨婦一般,就在情緒到達極致之際,她仰起頭來張大了嘴。
「呵……」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 ¥ ¥
深沉的夜裡,人們大多都已睡著,唯有鍾采香緩緩起身,向一旁暗探了下。看李絲玲氣息輕柔、睡得正熟,便躡手躡腳站起,將掛在頸上的鑰匙掏了出來,打開上層鎖住的抽屜,抽出了秘岌之後,再悄悄溜進了浴室鎖上門,就著微微的燈光,開始快速地翻著書頁。
蕭曉彬怎麼會變得這麼快?這裡面一定有古怪。鍾采香一路翻了下來,終於在精靈一族傳女不傳子的夾冊當中,找到了答案。
前三功,後三功,誘惑男人第七功
此術對我女族而言,非但為必修之法咒,更可說是關係一生幸福之首叻。故凡我族之女,必當竭力勤修,且不可對男子洩漏絲毫,以免破叻。茲將各項叻法記載如下
李絲玲悄悄睜開眼睛,見浴室門下縫透露出些許殘光,耳中又依稀聽見書頁的輕微翻動聲。抑不住好奇,便屏住氣息,一步一回頭的來到了書桌前,手往平時總是深鎖的抽屜輕輕一抽,果然順勢一動拉了開來。
她就著窗旁的月光一看,抽屜裡所有的就是一個方扁木盒,底下又壓了張紙。李絲玲先將木盒緩慢拿起,擱上書桌想要打開,但驚疑地發現——這木盒四周光滑平整,毫無鑰孔機鈕,於是她順著接縫處使力扳開,卻是動也不動,正感到疑惑不解,突然身後門內一聲輕喊,她不禁嚇得不敢稍動。
「找到了!」鍾采香歡喜地喊了下,才又慢半拍地掩住了自己的口,眼角仍是笑瞇瞇地,猜想絲玲應沒聽見吧,趕緊又往那功法看了下去——
橫刀奪愛卑躬屈膝大法
此需配合陣法三法中之桌陣使用,功法霸道、迷魂攝腦。被施術者之徵象為七孔隱流血光,但因此法用意不良,故其效力不久,極易破解,用法及破法如下……
趕緊跳過了用法,鍾采香直接查看解救之術——破解的陣形、寶器、咒語皆一一詳明列出,她不禁雀躍萬分。她幻想著咒語一經破解之後,蕭曉彬會立即回復往常,對她親愛相待的美妙景況,想著想著,嘴巴就合不攏來。正癡喜之間,眼睛卻不經意看見其下還有另外兩行小字寫著:
註:施術者之等級須在CBB之上,解術者須在DDD之上,否則徒勞無功。
鍾采香哀哀一聲長歎——自己的功力還差了一級呢。什麼極易破解嘛,唬人的!難道……要找別人幫忙嗎?可是這是她和華若霞之間的糾紛,怎麼好意思拜託別人。算了,照爸爸說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她要趕緊勤修苦練,將自己提升到有能力解術的功力。
如此一想,她的心頭湧上了一股勇氣,只是在那之前還得忍受蕭曉彬和華若霞間親密的情景。她仰頭打了個呵欠,正想回去睡覺之時,忽然聽見一絲絲輕微的物品搖動聲。
鍾采香運起功力穿透牆一看,才驚訝地發現李絲玲正將她的傳家寶盒依在耳旁輕搖聆聽一會兒,露出不解的表情,把盒子放了下來。鍾采香心想好險——不會運用功法,這盒子外人是打不開的。此時,又見她將抽屜中的課表小心拿起,凝神注視著。
哈……這你也是看不出來的啦。種采香有一點點得意,這張紙和手上的秘岌在常人眼中不過就是一些空白紙張。現在絲玲所能見到的,頂多就是幾個簽名。看她凝視的表情是如此專注,甚至瞇起眼睛看,更是令她覺得好笑。此時李絲玲又輕啟唇齒,好像在念著什麼。鍾采香好奇地將聽覺穿牆貼近,驚愕地聽見她口中遲疑地念著——
「靈……靈修,功……功課表……」
天呀,以李絲玲的凡眼怎麼可能看得出字跡?鍾采香看她想往下讀去。
糟糕!這可不行,若是凡人得悉靈情,有可能危害精靈界的隱秘性,那可是會被立時格殺的。
鍾采香趕緊按下了沖水馬桶,果然李絲玲一聽,連忙將課表和木盒收了回去,又鑽回了床上閉眼裝睡。
鍾采香走回房內,見她閉眼不動,她那無邪單純的臉龐不像是有特別的企圖心。反正李絲玲是她最好的朋友,決不會傷害她的。鍾采香打定心意,便也不再防範,小聲地將秘岌收入桌內鎖好,裝作一切都不知情。
第四章
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是一件很冰而且很不好聞的事情,偏偏有一個人每天做得不亦樂乎——他就是蕭曉彬。含情脈脈不說,噓寒問暖、代服勞役,甚至當有人碰到了華若霞的桌子,他也會」立刻擦拭乾淨,並代為申斥幾句。儘管如此的慇勤對待,也只能換來她偶爾的冷言冷語,但他仍是樂此不疲。
「采香,你怎麼都不生氣?」「采香,我都替你覺得好難過喔!」「采香,我幫你去罵他們好不好?」「采香,你別強忍了,哭出來比較不會得內傷。」
鍾采香聽見同學們的支持或不平,都只有連連抱拳表示感激。事實上地每天看到蕭曉彬黏在華若霞身邊的情形,也是極為委屈傷心;但一來哭不出任何淚摘,二來她不讓悲觀戰勝自己,所以一有空閒她就往後山跑,努力勤修之前總覺練來無用的前三功,希望能夠早點解開小小兵被施的咒法,好讓他的心像往日般的喜歡自己。
華若霞冷眼旁觀她的努力,除了繼續催逼咒法之外,心中也是另有打算。
苦練了兩個禮拜,鍾采香自覺功力大進,趁著午休時問,偷偷跑進了合作社內,對著況寶麗興奮詢問:「況姐,你看我有沒有比較進步?」
況寶麗將她上下打量,點點頭露出微笑。「有呀,聽說你每天都在苦修,這麼辛苦為的是什麼呀?」事實上她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想逗逗她而已。
果然,鍾采香紅起了臉。「哎呀,人家不好意思說啦……況姐,我現在的前三功,有沒有到DDD的程度啊?」
況寶麗露出讚許的眼光說:「你進步得非常快,再修個一禮拜,絕對可以到你說的程度。」
「真的?」鍾采香不禁滿心歡喜。「那我要趕快修煉,把我的小小兵給搶回來。」
「啥?什麼冰?」況寶麗裝傻地問。
「沒有啦。」鍾采香連忙否認。「拜拜!我會繼續努力的。」說完小跑步離開。
看著她跑去的背影,況寶麗也為她抱不平。「跟我提一下,我不就幫你解開了嗎?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