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試出來嗎?」況寶麗直盯著他的背影說。
康貝德得意一笑。「這個簡單!」說著,單手捏成印法,朝著他的背影道:「我下個頭痛咒,如果他真是成形的精靈,就不會受我們任何咒語影響。」
況寶麗急喊:「等等!弄錯人怎麼辦?」
「我會有分寸的。」康貝德手印一按,倏見一道黃光直直往老者頭頂射去。
「唉喲!」三人慘叫聲齊出。
鍾采香剛要跑進合作社,突然眼前一亮,頭便疼得不得了。她不禁痛苦地抱頭,跌跌撞撞趴上了櫃檯。
「況姐,好奇怪……我的頭突然好痛喔。」鍾采香齜牙咧嘴地說。
康貝德的手往她額頭一按,將咒語給拔了回去,輕咳了幾聲。「沒什麼,你吃壞肚子了。」
鍾采香睜開了眼,用力搖了搖頭,不禁驚喜地說:「咦?怎麼又不痛了?你好厲害哦……康貝特叔叔。」
「咳……這個簡單!」康貝德扯扯領口,K了下她的頭,警告地說:「連你也叫我康貝特,我是康貝德!還有,我最痛恨高中生叫我叔叔。」
「好嘛。」鍾采香揉著頭,隨即興奮地問:「況姐,我看課表上說,一個月後有探親日是不是真的?」
「是呀,每兩個月一次,你可以請你爸爸媽媽來。」
「我爸也可以嗎?他不是精靈耶。」
「他知不知道我們界裡的事?」
鍾采香點點頭。「他知道呀,不過我媽有叫他立誓書保密。」
況寶麗微微一笑。「那就沒問題。」
「好棒哦!那我會叫我爸來,到時候讓他表演魔術給你們看。」鍾采香興奮地說著,簡直把自己父親當成雜耍藝人一般。「謝謝,那沒事了,拜拜。」
說完,轉身就跑,跑了兩步後猛然停下。她盯著麵包架,癡癡留戀了數秒之後,才吸回了嘴角的口水,狠下心跑出門外。
「她很想吃的樣子。」要不是剛才被她叫叔叔的話,也許康貝德會考慮請她。
「我聽她口袋裡有很多零錢,六個一元四個十塊,不知道她怎麼不買?」況寶麗不覺她像是有定力的小孩,不禁稍感奇怪。
「她現在可省了,租屋在外,又多接了一個同學一起住,兩個人全靠她的生活費過日子。」康貝德晃晃頭說。
「多接一個同學?」
「女的,叫李絲玲,這個小女生也是有點古怪。」
「怪在哪?」況寶麗對校內所有師生都曾一一親眼審視過,若誰有任何異狀,應該沒有不知道的道理。
康貝德搔搔下巴,思索著說:「她走路喜歡靠左邊。」
況寶麗聞言,翻了下白眼。
「還有——」康貝德表情更加嚴肅。「她的身材這麼瘦弱,沒想到等級竟然到達C,太令人驚訝了……」
「C?哪一項?她也是精靈嗎?怎麼我的名冊裡沒有……」況寶麗不禁有些驚慌失惜。
「不不不!」康見德連連搖頭。「她不是精靈,至於這項等級,只有一半的人類可被評價,當然你也是有的。」
「我有?評價如何?」況寶麗追問。
「你啊?最多是B吧……」康貝德口氣中稍稍顯出淒涼。
況寶麗聽得更覺不解。「B?B的等級不是比較高嗎?」
康貝德沉重地按住了她的雙肩,緩緩地搖著頭說:「唉——面對現實吧,你應該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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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這問沉靜空靈的大房,一盞暈黃的微弱燈光打在桌面。
華若霞拉開深鎖的抽屜,小心捧出一方烏沉的紫檀木盒,輕輕擱到桌上,再緩慢打開。眼中所見,便是各類的奇石寶物,安妥盛在盒內數十個方格之中,紫晶黃晶綠晶、琥珀天珠血鑽,以及許多無法以常語解釋的稀奇物類,這些都妥善置於盒內有千年之久。
若是收藏行家見了,定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因能收放在這木盒中的,必是世間最精最純之極品,貴者上億,廉者百萬,而在最中央的長方大格中,擱著一個中空的水晶圓筒,上下皆有浮刻咒文之黃金封蓋,雖然此靈瓶並非其中市價最高的,但若缺了這項,其它的也不過是收藏品罷了。
華若霞將盒內的紅絨布攤開,布上織著不同顏色交錯的線條,一種顏色代表一種陣法。她從盒中拾起了八、九樣的寶器,依序放在紅褐織線交叉處,確認無誤後便將盒中靈瓶拿起,接著將燈關上,眼前頓成漆黑一片。她在黑暗中拔開靈瓶上蓋,將缺口朝准了自己心房——
「啊——」一陣尖叫,鍾采香和李絲玲抱在一團,原來是螢幕中兇手的斧頭一揮,將人頭斬落。蕭曉彬看她們那麼膽小,不禁微微聳肩,感到好笑……
華若霞分開靈膜,靈髓露出,啟心動念——靈髓緩緩地移人瓶中,頓時晶筒盈盈放射出金黃色光芒。她小心翼翼將瓶口蓋上,接著將靈瓶穩穩地放在桌陣之最中央,剎那間精光游離,將寶物相互串連,寶器皆已活化,各自發亮。
華若霞低聲緩緩念道:
在你的心中,有我的心
在你的眼裡,是我的眼睛
除了我以外,你誰都不愛
蕭曉彬,你立刻給我改變心意來
華若霞雙手一推,各光飛旋,頓時融和成一道艷紅霞光,倏然地衝出窗外,急速銳利地劃過了黑暗天際——
斧頭再度當空砍下;潑地一濺,整個戲院閃過一片鮮紅血光。鍾采香又和李絲玲抱在一起哎哎尖叫。她倆閉眼不忍卒睹之際,一突然聽見身旁蕭曉彬啊地一聲大喊。
「還在笑我們膽小,你自己不是也會怕?哈哈……還慢半拍。」鍾采香得意地嘲笑著,見他回過頭來的神情忽然變得像陌生人一般。
蕭曉彬突然對她感到厭惡無比——奇怪?我怎麼會喜歡她?她有什麼好的?他愈想愈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淪落至此?他倏地站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戲院。
「他去哪裡呀?」李絲玲不解地問。
「一定去噓噓啦。」
鍾采香心中漫不在意,沒想到等到戲終散場,在戲院口足足等了二十分鐘,還是完全見不著他的蹤影。
「我們先回家好了。」鍾采香撇撇嘴說,心中疑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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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曉彬,上課不要一直看旁邊。」
聽到老師的呼喝,全班同學一齊回過頭來,都頗感奇異——蕭曉彬一直對華若霞凝望出神著,直到被身邊同學一推,他才慢慢地回過了頭。
一時之間,全班竊竊私語,都不明白前兩天才對鍾采香告白的他,現在一直瞧著華若霞做啥?而那種眼光,不像有什麼怨恨、仇惡,反倒是傾心至極一般。大家思索了陣,又一起望向鍾采香,只見她呆呆地看著蕭曉彬,小嘴輕輕地噘了起來。
你昨天放我們鴿子就算了,今天為什麼要一直看她?這樣子不行啦,你要看就看我呀……鍾采香在心中抱怨,眼睛仍是依戀地望著他。
下課鈴一響,鍾采香立刻走到了蕭曉彬身旁,嘟嚷著問:「小兵,你昨天怎麼突然跑掉?害我們找不到你。」
蕭曉彬從凝望華若霞的癡茫中緩緩回頭,輕輕一笑,露出種古怪的驕傲。「對不起,因為我發現跟你在一起很無趣。」
鍾采香一怔,這話有點傷人,而他的神色也很漠然。「你怎麼這樣子說?你不是說要追我的嗎……」
「追你?追你有什麼好?我最喜歡的人是……」蕭曉彬說著,將頭轉向一旁。「若霞同學,請問你願意跟我約會嗎?」
華若霞先是哼地一笑,接著才搖搖頭,老大不願意地從抽屜中掏出萬用手冊。「好吧,施捨你。」
蕭曉彬一聽見她應允,登時捧手露出狂喜狀。
「等等,我查一下什麼時候有空……」華若霞皺眉查著行程表。「下下下禮拜日,下午一點半到四點半,就這段時間,不行就算了,我還有其它安排。」
「可以可以可以!」蕭曉彬立刻連連答應,臉上欣喜萬狀。
華若霞冷冷朝鍾采香一瞥,嗤了一聲對蕭曉彬柔聲探詢:「現在就算有人想倒貼你,整天陪著你,你也是不屑一顧,對不對?」
「對對對!」蕭曉彬又像玩偶般振振點頭。
全班同學同時目賭這場「變故」,都驚訝莫名。
鍾采香聽完他們倆的對話,落寞地轉身,回到了自己位子坐下。
大家見她那怔怔失神的表情就知她遭受了重大的打擊,又見她鼻頭抽動,似乎是極度的不甘心。大家都可以體會她失戀的傷痛,不禁暗中替她叫屈,忽而她的頭高高仰超,嘴巴也大大張開,讓人看了一陣不忍,心中皆想——她一定要放聲大哭了,好可憐喔……
「呵……」鍾采香朝天花板大大打了個呵欠,接著揉了揉眼,又看看自己手指,噘起嘴來。
奇怪,雖然好想好想哭,可是就是哭不出來,連一點眼淚都沒有,我只會想打呵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