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可,她與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唉,心抵秋蓮苦!遺恨幾時休?
第五章
一輛懸掛著飛鷹旗幟的馬車,大大方方地停靠在葛家大門前,格外地引人注目,馬車上的兩位大漢筆直地坐著,目光直視前方,其傲然的態度分明是不將葛家放入眼中。
四周聚集了愈來愈多好奇的民眾圍觀,大伙紛紛談論著葛天順與上官騫之間的種種是非──
「真的嗎?那葛天順願意將老婆借人一用?」
「哎喲,真是世風日下啊!竟然有人這麼明著搶人家的老婆?」
「唉!這都該怪那個無用的男人,連老婆都能賣了,還有什麼賣不成的?」
「不、不、不,要我說,是那個女的不夠貞節,要是我夫婿這麼做的話,我寧可一頭去撞死算了!」
「你懂個屁啊!就算你想倒貼人家,人家都還看不上眼哩。你可要搞清楚,人家是堂堂的天鷹堡堡主,要是能被他看上,將來別說是穿綢戴玉了,就算開口要一座皇宮,他也可以二話不說地蓋給你,你瞧過西湖那座畫舫沒有,瞧瞧人家那個氣勢,這葛家算哪根蔥啊,我要是葛夫人,就算是天鷹堡堡主半夜召見,我用爬的也給他爬過去!」
話罷,眾人笑成了一團,其間的鄙夷之色昭然若揭。
方芷靈自房門口由小霜攙扶著走出來,每踏出一步,心便沉重一分。
她沒想到上官騫居然會大搖大擺地上門來要人,這般情景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啊,她真是愈來愈不瞭解他,愈來愈怨恨他了。
「等等!」葛老太夫人由後趕來,方芷靈在近大門時停下腳步,回頭。
葛老太夫人站定在方芷靈面前,鋒利的眼神直射向緩緩抬起頭來的她。
「你當真要去赴宴?你究竟還有沒有將葛家放在眼裡!」她的枴杖用力往地上一敲,驚得芷靈與小霜都震退了一步。
「奶奶,我……」
「好了,什麼也不用說了!」老太夫人斥喝道:「我葛家在商場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再怎麼不濟,也犯不著『賣妻』!」
「奶奶,您何必說得這麼難聽,這不是什麼賣妻啊,我只不過是以葛夫人的身份去協商罷了,我絕不會做出任何愧對葛家的事情,您要相信我啊!」
「哼,相信你?好,要我相信你可以,你馬上出去回絕他,叫他們馬上滾!」葛老太夫人凌厲的目光掃視過她,一手指向屋外的馬車。
方芷靈默然無語。
「你怎麼不去聽聽現在外邊的人是怎麼說的?我葛家究竟還要不要在杭州立足啊?!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難道你非要將葛家給毀了不成?」葛老太夫人一怒之下,把話說得難聽極了。
「奶奶!」方芷靈委屈地大喊。
「老太夫人,您怎麼能這麼說話?」就連小霜都聽不下去了。
她也不想想,這三年來小姐是怎麼替葛家賣命的,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說起話來竟然這麼尖酸刻薄?
葛老太夫人一抬眼,直指著方芷靈道:「怎麼,難不成是我冤枉了你?要不是你常出去招蜂引蝶,人家怎麼會指名道姓地要你?!」
她目光如利箭地射向方芷靈,彷彿要將她實於死地般。
「你這個下賤的女人,分明是沒將天順瞧在眼裡了!好,就算天順拿你沒轍,葛家還有我這個老太婆在,我絕不放任你這般囂張!」說著,葛老太夫人便舉起枴杖朝方芷靈身上一陣亂打。
「不!」方芷靈眼眸驚駭地睜大,尖叫出聲,她萬萬也想不到老太夫人竟然會打她。
「啊!」方芷靈不由自主地撲跌在地,劇痛由背部蔓延開來,她試圖撐起身子,但尖銳的刺痛卻令她動彈不得。
「小姐!」小霜衝過去護衛著方芷靈,背部也遭受波及。「唉呦、唉呦,你這個瘋老太婆,還不快點住手!」
然而,棍棒仍毫不留情地繼續揮打而下。
「小霜,別亂說話!」方芷靈又趴過去護住小霜,頭上、肩上、背上全都挨了打。
「奶奶,您住手啊!您真的誤會我了……」她感覺到背部一片濕濡,刺痛感也正在侵襲她的意識,她抬頭求饒,卻只瞧見粗大的棍棒又揮了下來。
「啊!」一股絕望的恐懼冷冷地爬上方芷靈的背脊,她彷彿看見了老太夫人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上噙著森冷的笑,朦朧中方芷靈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痛的知覺慢慢隱去,浮現眼前的竟是三年前在梅家莊大廳裡頭,那張俊逸的男性臉龐,那深情款款的注視,那欲言又止的情愫……
她笑了,一朵幸福的笑容緩緩地浮上唇角,與四周圍觀人群臉上的驚駭神情有如天壤之別。
「老太夫人,您先住手啊,事情不是像您想的那樣,您聽聽少夫人怎麼說吧!」隨後趕到的王福也加入了求饒的陣容。
但葛老太夫人哪肯住手,她是愈打愈來勁了,再加上圍觀民眾窸窣的議論聲,她根本就認定了方芷靈真把葛家的臉給丟盡了,這下她是非將她打死不可,否則葛家的顏面要往哪兒擺?
倏地,一把鋒利的劍擋住葛老太夫人落到一半的枴杖。
「住手!我家堡主要的人,誰膽敢動她?」一位面容凶霸,身形異常高大粗壯的漢子,怒瞪著眼前受到過度驚嚇的老太婆。
葛老太夫人在高大惡漢的面前,氣勢一下子便消失殆盡。「你、你……你是誰?!」她顫抖著嗓音問。
「天鷹堡左護衛。」
大漢瞧也不瞧老太夫人一眼,使了個眼色,讓其他二人將早已昏迷過去的方芷靈及小霜帶上馬車。
「人我帶走了,有事到天鷹堡去說。」
撂下話後,漢子便頭也不回地邁步向前,驅開好奇圍觀的名眾,馬車「駕」一聲,揚塵而去。
☆
身子像被烈火焚燒似的灼熱不已,那灼痛感是如此的強烈,使方芷靈抽噎不斷。
「奶奶,不,別打啊,我不是,我沒有……哦,我有、我該死,奶奶,我對不起葛家……不,我沒有,您別胡亂冠我罪名……」她反反覆覆地夢吃著,語氣中除了焦急外,更有許多令人不勝歉疚的無奈之感。
咿呀一聲,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原本正在為方芷靈上藥的兩位女婢,看見來人均退了一步並趕緊福禮。
「堡主。」女婢們恭謹地喚道。
上官騫走近床沿,命令道:「全退下。」
「可是這位姑娘身上的傷還沒上完藥……」
「我來。」上官騫簡短地說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臉色蒼白的方芷靈身上。
「是。」婢女們福了福身,退出去掩上了房門。
上官騫的兩道濃眉,因見到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而攢緊。
「靈兒……」他輕喚,語氣中除了不捨外,還隱含著濃濃的悲緒。
他伸出手,以指尖輕觸方芷靈脖子上的紅腫傷痕,見她因疼痛而下意識地微微瑟縮,他緊蹙眉頭,明顯的狂怒則表現在青筋暴突的額上。
「這筆帳,我上官騫一定會為你討回!」他狂怒地起誓,指尖卻異常的輕柔。
而後,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讓她虛軟的身子倚在他的胸膛,雙手輕柔地為她褪下衣衫,以及貼身的兜兒,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極至的溫柔,深怕觸痛她的傷口。
健壯的男性與她女性柔軟的身子緊緊貼合,一股屬於純男性的悸動不由自主地自身下傳來,他蹙起眉本想避開瑰麗的視線,驀地,一塊眼熟的玉珮出現他眼前。
它就懸掛在她的胸前,翠綠的飛鷹與雪白的肌膚相襯,看來格外地青翠,他拿起它細看,而後緊握。
她帶著?原來她一直將它帶在身上,那麼她並不是完全忘了他?
上官騫深邃的黑瞳佈滿了柔情,在這樣的感動下,再見到雪白肌膚上,一條條刺目的紅痕,心又是一陣(缺頁)
她被老太夫人打了,但她沒死,竟然還來到他這兒,這又是怎麼回事?
混亂,除了混亂還是混亂……
突然,方芷靈感覺到上官騫注視著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她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緩緩低下頭……
「啊──」才一低下頭,她便大聲的驚呼。
她的衣裳不知何時已被褪至腰際,她驚慌地想要拉起衣裳遮身,卻讓他一手擋下。
「別急,你背上的傷還沒上完藥。」他柔情地睨著她,深黝的眸光似在對她施行催眠術。
她的美艷更勝三年前,靈動的美眸依舊,再加上眉宇間淡淡的愁緒,更為她的美麗添加一抹神秘色彩,她是愈來愈惹人心動了!
她失神了好一會,就這樣沉醉在他深情的眸光中,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
「為何我每回見到你,你總是這樣遍體鱗傷的?」他撫著她細柔的肩膀,繼而低頭輕啄她的脖頸,「你讓我好心痛,你知道嗎?」他的聲音出現了波動,是一種處在興奮與痛苦狀態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