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豬頭炳被他哭得一陣心慌意亂,狠狠地一腳把他踹到旁邊,怒目瞪著小刀,「好你個小王八蛋,知不知道阿蛇是我罩著的人,你敢對他動手?」
「有什麼好不敢的。」小刀冷冷地回了句。
「媽的!居然還敢這麼囂張!兄弟們,給我上!先打斷他三根肋骨,再壓他跪在我面前讓我撒尿。」豬頭炳勃然大怒,暴聲吆喝道。
「遵命,老大!」幾名嘍囉爭先恐後衝上前,迫不及待要給小刀好看。
「啊啊啊……」下一瞬間又是慘叫連連,每個人手上都插著柄飛刀痛得在地上打滾,血像箭般飆飛了出來。
一旁的鎮民們看得目瞪口呆,隨即掌聲如雷連聲叫好。
他們都被這群地痞流氓欺負得好慘,敢怒不敢言,現在終於有個大英雄挺身出來教訓這些流氓了,大家又怎會不歡欣鼓舞拚命叫好呢?
豬頭炳嚇得臉色發白,不敢置信地指著小刀的鼻頭,「你你你……你究竟用了什麼邪術對付我的兄弟……你你你……」
「我怎樣?」小刀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抱臂閒閒地看著他,連根頭髮都沒亂。「連飛刀都沒見過,你要怎麼學人家當強盜?無怪乎你只能在這種地方欺負老百姓,當個上不了檯面的地痞小流氓。」
「你你你……」豬頭炳嚇得兩腿直打顫,卻還是撐著一口氣。「有膽子跟我光明正大的較量,別在那兒放冷箭。」
「好,來呀,我不出飛刀,空手跟你的狼牙棒比畫,如何?」他不在意的下戰書。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豬頭炳心裡大大一喜,深伯他後悔地立刻將扛在肩上的狼牙棒甩了下來,劈頭就朝他砸過來,「哈哈哈!你死定了!」
小刀不動聲色直待狼牙棒將碰到身上的那一剎那,身形一晃,輕鬆地避開了狼牙棒,像貓捉老鼠般地逗弄著豬頭炳玩。
「來呀、來呀,你怎麼老是打不著呢?」他笑嘻嘻的開口,左閃,右閃、彎腰,仰頭,簡簡單單就讓威力驚人的狼牙棒次次落空。
「可惡!」豬頭炳累得滿身大汗幾乎虛脫,雙臂酸麻得再也拿不動沉甸甸的狼牙棒,「好好,好你個小王八蛋……」
他絲毫不以為意,嘻皮笑臉道:「怎麼?沒啦?不是說有什麼了不起的功夫嗎?儘管耍出來我瞧瞧呀!這樣怎麼學人家當地痞流氓,我看你不如收山吧!」
「你……呼呼……累死我了……」豬頭炳氣喘如牛,肥胖身體整個撐在狼牙棒上,顫抖著手指向他,「你、你等我喘過氣來……就給你好看……」
「是嗎?」他挑高一眉,笑意一斂,眸光掠過一絲殺氣。「我今日可以不殺你,但你只要再有任何凌辱鄉民,欺負百姓的惡行,我的飛刀絕不會放過你。」
「你你……你……」豬頭炳雙腳慌抖得不成樣。
「啊,看來你還有其他的意見,不如我乾脆趁現在把你的一雙照子和手給廢了,這樣咱們倆意見應該就會一致了。」小刀語氣風趣,眼神卻一點也不有趣。
「不不不,求求大俠不要廢了我的眼和手……」豬頭炳嚇得屁滾尿流,忙不迭地猛點頭,「是是是,我會聽話,我以後絕不敢再欺負人了!」
「說話算話,要是你不守承諾,就如此物——」小刀隨手一揚,一道凌厲白虹劃過長空,鏘啷啷連環聲響,對面鐵鋪廊下掛著的一排鐮刀全數攔腰斷成兩截。
「哇……」所有人都呆住了,看得瞠目結舌。
「嗚嗚嗚,我不敢了,我保證以後不敢了!」豬頭炳哇啦哇啦慘叫,嚇得抱頭鼠竄,「啊啊啊,好可怕啊……」
聖人說得對,行善果然最快樂。小刀洋洋得意地環顧眾人驚歎的眼光,瀟灑地朝他們—抱拳。
「諸位客氣了,這沒什麼,沒什麼。」
忽地,打鐵鋪的老闆怒氣沖沖的撩著袖子衝了出來。
「誰?是誰?哪個混帳把我的鐮刀全給弄斷了?滾出來!」
小刀臉上得意愉快的笑容瞬間僵住,所有街坊鄰居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好。
「呃,這位老爹,您冷靜點,您的鐮刀是我弄斷的,但這是有原因的。」小刀硬著頭皮上前,低聲下氣的開口,「您聽我解釋解釋。」
「是你這個混小子?不用解釋了,還錢來!」老爹氣得抓住他的衣領,開口就要他賠償損失。
「可是……我沒錢,」小刀尷尬得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直覺就想要震開老爹快速離開,可又怕萬一拿捏不好傷著老人家怎麼辦?
「放開他!」忽然一記嬌斥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兩道刺眼刀光。
「當心!」他心一凜,急忙護著老爹往後疾退。
究竟是誰?光天化日之下舞刀弄槍出手蠻橫,萬一真砍著人了怎麼辦?
他將驚魂未甫的老爹扶站好後,氣惱地抬頭就要找來人理論,「該死的!到底是誰……呃?」
「杜三哥,你幹嘛又罵我?我剛剛是在保護你耶!」杏兒手擦腰,大發嬌嗔。「真是的,你為什麼老是分不清楚好人壞人。」
「黃姑娘,你、你怎麼會在這兒?」他心虛了一下,方才要理論的怒氣全給扔到爪哇國去了。「你也冷靜一點。」
「我是杏兒,怎麼會是黃姑娘?」她臉上滿是風塵僕僕之色,從早上追著他到下午,追得她都快老了,現在看到他被人拎衣領掐脖子的,教她怎麼能不情緒失控?又怎麼冷靜得下來?
還有,他為什麼要丟下她自己走?
「可是你我男女之別……」瞥見她殺人般的眸光,小刀連忙改口,「杏兒,你別生氣,有話慢慢說。」
「生氣?」她冷哼一聲,「我為什麼要生氣?你做了什麼讓我生氣的事嗎?你也不過是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獨個兒扔在客棧裡跑走,讓我誤以為你被什麼仇家給捉走了,我應該為了這種事跟你生氣嗎?」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不住,是我想左了。」他寧可她大發雷霆,也好過她小臉憂傷又緊繃的神情,他不自覺低聲下氣起來,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原諒我。」
杏兒凝視著他,心底湧起一陣酸楚。
他嫌棄她嗎?瞧不起她嗎?否則為什麼要趁她睡著的時候偷跑?如果他真有那麼厭惡她,大可以明白說出來,但是這樣完全不顧慮別人感受地消失實在太傷人了。
她知道是自己太大膽,她不知羞,可是她真的單純想要陪伴在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身邊,真的想要保護他,看見他笑……
他不會知道她有多麼高興可以遇到一個「同類」,且還是個能夠讓她有心跳感覺的男人。
打小時候起,村子裡的人——包括她的爹娘——就從沒人能理解她想行俠仗義的理想,他們永遠拿一副傷腦筋的表情看著她,眸光裡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你怎麼有那麼多意見?你怎麼跟其他的姑娘不一樣?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你為什麼不想學琴棋書畫、紡織女紅?你可不可以別老是拿根樹枝在那兒窮揮亂舞的?
她是那個崇尚文學最美的村子裡的異類,有些時候杏兒還以為自己是真的瘋了,否則為什麼和別人不同,直到她師父出現後,她才明白自己的確是練武奇才,她也注定要走和別人不一樣的路。
但這條路她走得心甘情願,卻也艱難辛苦,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劫富濟貧行俠仗義完以後也會有一種滿足卻淒涼的感覺。
他不知道她有多高興能遇見他啊!
「黃姑……呃,杏兒,怎、怎麼了?」小刀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試圖吸引一臉落寞的她,「你還好嗎?」
「我很好,從來沒這麼好過。」她吸了吸鼻子,忽然推開他的手,低著頭往前疾走。
趁這個機會跑呀!小刀的腦子在警告叫囂。
但他的雙腳卻自有意識地緊緊跟隨在她身後,心慌意亂又胃底糾結悸痛,不知道為什麼看她這樣,他連呼吸都感覺到沉重了起來。
他寧願她掄起刀子往他身上亂砍也好過像現在這樣。
杏兒小手緊抓著包袱的打結處,用勁之大連指節都泛白了。
此時此刻她的心就像這個結,被盤旋絞擰扭曲交錯著,打結的人兒不解開,她永遠得這麼疼著、痛著,然而是她給他這個機會在她的心上打了個死結,她甚至連出口埋怨都不能。
黃杏兒,你好不爭氣啊!不過短短幾面,你就讓一個男人左右了你的喜怒哀樂,你還算什麼女中豪傑?
理智這麼殷殷相告,可是她的情感卻像脫了韁自由狂奔的野馬,再也收束不回來了。
「杏兒……杏兒,你別走呀!」小刀幾個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肘,語氣裡盛滿了慌亂和心痛,「你到底要去哪裡?」
她停下腳步,猛然回頭看著他,「對,我應該先還你銀子再走!哪,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