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一瞬間所有回憶湧上腦海,孩提時的第一次見面,從樹上摔下來還死命抱著她的他,守在病床前比她還憔悴的他,去美國時被她嘲笑竟然流眼淚的他,每次失戀照顧她的他,餵她吃稀飯的他,說是朋友也不可能長相廝守的他,說愛她的……
「不不不!」
不是的,不能再想了,一定是她聽錯了,這一定是為了讓那個梁薇薇死心才那樣說的,一定是的,就好比她想拒絕男孩子時用他來當擋箭牌一樣,一定是這樣的,明陽對她不會是愛,因為愛不會這麼長久都不變,所以,一定不是的!
☆☆☆☆☆☆☆☆☆☆ ☆☆☆☆☆☆☆☆☆☆
她聽到了,雖然小王驚惶失措的否認她來過的事實,但是汪明陽確定席涼秋已經在門外聽到了他說的話。
第一次他開口承認愛她,而老天居然安排她聽到了,他不知道該感謝還是無奈,因為她又逃開了。
雙手環胸站在漆黑的房裡,藉著窗外昏暗的月光灑落,他注視著對面同樣漆黑的房間,她還沒有回來嗎?他只知道如果她有心不想見他,就算他有鑰匙也進不了那扇門。
直到現在,他才有時間整理這幾天發生了些什麼事,他不知道該說是梁薇薇的出現引發了這一切,還是說涼秋二十八歲的到來促使他們開始沉不住氣。
的確,那天聽她說了白髮蒼蒼後,他的確感覺失望,覺得等待的時間遙遙無期。可是,真正使他沉不住氣的是遇見梁薇薇後涼秋的表現,她不知道那天當她撲進他懷裡,帶著從未有過的嬌嗔對他抱怨,她在他耳邊微微吐氣的喘息,引發了他身體每一個細胞的熱情,這個小魔女根本不知道自己製造了他身體裡多大的波瀾,卻逕自抱怨他和別的女人見面。
如果她肯好好用心想一想,她該清楚她的種種反應,都像極了在吃醋;如果她肯用心想一想,她該清楚他的用意不是真想去美國或者別的什麼地方,他只是想待在她身旁,用永遠不可動搖的身份陪在她身旁,而不是有備無患的備胎。
以前他總是自問,她為什麼就不能認真思考,今天吳雨君告訴了他答案,可那是真正的原因嗎?
因為怕愛情不長久,所以乾脆選擇另一種方式來保護自己。真的是這樣嗎?這真的是涼秋一直不肯面對他的原因嗎?
垂下眼眉,汪明陽無聲輕歎,夜被一盞盞燈火點亮,而他的心卻陷在黑暗中,找不到出口。
第四章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鈴聲大作,打斷了席涼秋的發呆,遲遲伸手接起電話,她有些遲疑要不要開口。
「涼秋!」不用她出聲,透過呼吸聲汪明陽就知道是她了。
「嗯,有事嗎?我在工作,很忙,很多採訪稿要寫,還要——」
「我只說幾句話,聽我說好嗎?」打斷她不想見他的借口,他直接要求道。
她有些為難的輕皺眉頭,心中暗忖片刻而未作聲。
汪明陽在電話那頭輕歎。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妳躲著我,但是涼秋,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妳從未像現在這樣,妳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不!不是的……」
她緊張的連忙否認,她不是討厭他,她只是、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不再是好朋友了,要如何面對這樣的關係,她還沒想清楚。
「那就不要躲我了好嗎?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不是嗎?妳說我見色忘義,可妳這樣我會以為妳交了新男朋友,所以才躲開我。」
汪明陽的語氣聽起來像平常一樣,讓她覺得舒心,可是——
「陽?」難道她真的聽錯了,還是如她所想的一樣,他只是用她來拒絕粱薇薇。
「真的交新男朋友了嗎?」他不死心的追問,仍在意那天送她花的男人,雖然投錯了涼秋喜好。
「沒有,可是——」
「那備胎現在該發揮作用了不是嗎?怎樣,下班後我來接妳吃飯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他,顯然鬆了一口氣,但她卻不禁皺了眉頭。備胎,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形容詞,以前是她常掛在嘴上的,可現在從他口中說出,為什麼就是不中聽。
「陽?你真的——」真的不喜歡我嗎?這句話就這樣從心底冒出來,可是她卻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這是個秘密,她該當什麼都沒聽到而忘了的叫,他們是哥們,是永遠不變的,他剛才才承諾她的。
「真的什麼?真的不去美國嗎?涼秋妳忘了嗎?我說過討厭美國食物,每一餐讓我吃麵包炸薯條我會發瘋的,所以我真的不會去,那天只是逗妳玩的,怎麼?妳當真了?終於發現捨不得我了嗎?」
汪明陽的語氣完全是開玩笑的揶揄,隔著電話線也能想像他臉上一貫促狹的表情,這讓席涼秋心底的防線漸漸撤除。
「赫!你確定捨不得的人是我?不知道是誰在出海關時,哭得浙瀝嘩啦的?」她不示弱的嗆回去,要說他的糗事她可全知道得一清二楚。
「哼!好了,警報解除了嗎?晚餐可以見面了嗎?」他打趣的問。
「好吧!看在你俯首認罪的份上,批准你請本姑娘我吃火鍋!」
「火鍋?天呀!妳不是準備要人工點火吧。」他在電話那頭不怕死的叫道。
「呵呵,怎麼,怕了嗎?告訴你,我的火的確還沒消呢,等著瞧吧!」齜著牙,席涼秋惡狠狠的說著。
「哈!好了,安心工作吧,晚上我去接妳。」
放下電話,汪明陽不禁吁了一口氣,終於肯見他了,他們之間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但是,這一次——
望著桌上的相片,他淡淡的笑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錯過!
另一方面,放下電話,席涼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嗚——」兩天來的筋骨酸痛彷彿都揮發掉了,覺得連人都神清氣爽許多。
「怎麼?警報解除了?」
「赫!學姊?!不要無聲無息嚇人好不好?」
回頭就見吳雨君倚靠在辦公桌前望著她,席涼秋不滿的叫道,幹麼和明陽用一樣的詞,她又不是火警現場。
「別打岔,和好了?」
她可不是瞎子,死氣沉沉兩天的人,接了一通電話就突然生龍活虎起來,汪明陽這小子還真有辦法。
「嗟!我們什麼時候不好過,這麼多年的哥們了,怎麼可能會見色忘義,我們的關係永遠不變。」
「哈哈!」吳雨君大笑兩聲,對她的論點根本就不屑一聽。
席涼秋疑惑的瞪著她,懷疑是不是所有的孕婦都像她眼前這株一樣異常。
「是汪明陽那小子說的?」
「說什麼?」她不明所以。
「說你們依然是好、朋、友!永遠不變?」
「是啊!好朋友的確是他說的,難道不是嗎?」
雖然永遠不變是她加的,但她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然而在學姊的注視下,卻有著莫名的心虛。
「算了,我看我還是一邊涼快去吧,免得被某人氣得冒火!」
失望的搖搖腦袋,吳雨君轉身就走,看來昨天的苦口婆心又白費了。
「學姊,妳上火呀,本來還想約妳呢,明陽說下班要來接我去吃火鍋。」
她覺得現在這樣是最好不過了,可是為什麼學姊一副她無可救藥的樣子?
「留著你們自己吃吧!」
吳雨君涼涼的開口,不忘向天空大翻白眼。兩棵朽木!
☆☆☆☆☆☆☆☆☆☆ ☆☆☆☆☆☆☆☆☆☆
「陽,我要吃牛肉。」
席涼秋只顧著埋頭苦吃,仍不忘吩咐汪明陽將東西放下鍋煮,而他也的確盡職盡責的伺候著,見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試探著開口。
「涼秋!」
「嗯?」
「昨天送花給你的,是新的追求者嗎?」
「不是,只是上次跟學姊去一個名流餐會,本想撈點八卦新聞的,但新聞沒撈到,倒讓那個臭男人看上了,而且家裡已經有了老婆,也不看看自己的啤酒肚和地中海禿頭,居然想泡我!氣得我昨天差點破功踹他一腳。」
她忿忿的咬著牛肉,一抬頭就看到汪明陽竊喜的表情,她不解的問著,「怎麼了?難不成又想看我失戀的樣子!」
沒好氣的皺皺鼻子,想到每次失戀時,她都不由自主的想從他那裡獲取溫暖,她的醜態他都看盡了。
「妳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從十五歲妳第一次談戀愛開始,就沒有和一個男生能長久交往超過一個月?」瞅著她皺眉的樣子,他佯裝隨意的聊著。
「嗯……是這樣嗎?」停下筷子,她開始細細回想,如果不是他提及,她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現在想來好像真的是這樣。
「至於分手的原因,不是不喜歡對方的穿著,挑剔對方毛衣上的毛球,嫌棄對方吃飯的順序,甚至連人家喜歡看恐怖片也是理由,更不用說其他的什麼不守時之類的奇怪的原因,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