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颯。」她漾著燦爛的笑容,拔腿跑向他。
看到愛妻朝他奔來,蕭颯的唇角彎出一個溫柔的弧度,彎身抱起她,安放在身前,然後掉轉馬頭,朝城外奔去。
陳宜君靠著他寬闊的胸膛,她的心裡溢滿幸福的滋味。
這是她嫁給蕭颯後,他第一次帶她出遊,兩人共乘一騎地飛馳在風光明媚的郊外。
他們盡情玩樂了一下午,直到馬跑累了、風停了,快樂的笑聲依然不止。
蕭颯帶著她,施展輕功躍向樹梢,兩人相擁而坐,欣賞日漸西沉的夕陽,艷麗而燦爛。
「如此的美景,要是能夠這樣坐著看一輩子,該有多好。」她輕靠著他說,語氣裡有明顯的渴望。
「傻瓜。」蕭颯含笑地看著她,「夕陽雖美,但卻短暫,我倒希望這樣望著你,不管日昇日落,只要永遠跟你在一起,這樣就夠了。」
陳宜君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俏皮地吐著粉舌,「不要,那樣你會看著我變老、變醜,你就不會愛我了。」
「怎麼會呢?」蕭颯笑著輕捏她小巧的鼻子,「我的年紀比你大,所以我會比你更快地變老、變醜,到時候你會不會不要我?」
「不會、不會。」她的頭又搖成了撥浪鼓, 「就算你發白齒落,變成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子,我也不會不要你。」
她認真的模樣把他給逗笑了,「我也不會。我蕭颯對你許下承諾,要用一生一世來守護你,誰也無法從我身邊將你奪走。」
露出欣喜的笑容,陳宜君仰起頭,在他的唇上印下一記深情的吻。
「我也是,我用我的生命向你宣誓,我絕不背叛對你的愛。」
夕陽西下,微風輕送,彷彿為他們的愛做見證。
第七章
小娟的態度變得很奇怪,陳宜君發現她對待自己的態度不再像以前那樣沒大沒小,而是變得誠惶誠恐、忐忑不安。
有好幾次,她發現小娟在蕭颯面前時,渾身顫抖,不敢說話。
她曾私底下把小娟叫來問話,但她始終蒼白著臉低頭不語,像是害怕什麼事似的,完全不敢答話。
這令陳宜君很不解,也很不習慣,畢竟她跟姿君、小娟是從小長大的玩伴,名義上雖是主僕,但她們從沒當她是下人,反而像是無話不談的朋友,現在小娟變得這麼疏遠,讓她覺得有些孤單。
「夫人,你怎麼了?」坐在聽風亭內看她舞劍的季玄風,明顯地感覺到她的怏怏不樂。
每天早上教授他武功的時刻,是她最興致勃勃的時候,可是今天早上不知道為何,她臉上全沒了笑容,連心愛的七彩鸚鵡在唱歌都沒聽見。
「沒有,只是有些累。」陳宜君收起劍,走到亭子裡坐下,接過他遞來的茶杯,輕啜了一口,「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胃口不太好,心情也快樂不起來。」
「哦,是嗎?」季玄風想了想,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也該是時候了。」
「什麼意思?」陳宜君好奇地瞅著他。
怎麼她的身體他比她還瞭解啊?難道當軍師的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夫人難道不覺得奇怪?」
她用力地點點頭,「我是覺得奇怪。」奇怪府裡的氣氛怎麼會變得詭譎,奇怪小娟的轉變,奇怪下人們看著她時的眼光變得很怪異。
「你也感覺到了嗎?」她湊近他,神秘兮兮地問道。
「感覺到什麼?」
是她懷孕,又不是他懷孕,他能感覺到什麼?這夫人也真是可笑。
季玄風搖搖頭,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
陳宜君渾然沒有察覺他的動作,一味地沉浸在這個話題裡。
「你沒有感覺到嗎?最近府裡的人都不愛笑了,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樣,一個個跑得遠遠的。以前我雖然沒常找他們玩,但他們看到我還是挺開心的,老是夫人長、夫人短地叫,哪像現在,好似我一夜之間變成了母夜叉似的,個個都不理我了,看到我就躲,活像我會吃人一樣。」她越說越洩氣,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聲。
「你不是,侯爺才是。」季玄風咕噥一聲。
果然不出他所料,喜脈已現,雖然還很微弱,但可以確定她已經懷孕了。
陳宜君沒聽清楚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沒有,只是夫人最近容易疲累,應該要多休息。」
「要多休息?我沒生病啊。」陳宜君眨著大眼,一臉的茫然不解。
季玄風微微牽動唇角,「我懂一點醫術,剛剛為夫人把過脈,如果推斷沒有錯誤的話,夫人應該已經懷有身孕了。不過為了身體好,我還是會請大夫過來為夫人再把一次脈,開幾帖安胎藥。」說完,他站起身,含笑地離去。
「我懷孕了?」陳宜君沒有注意到他的離去,她用手輕撫著依然平坦的腹部,感覺到不可思議。
她從來沒有想到會有個小生命的來臨,更沒有注意到最近食慾不振是因為懷孕的緣故,一切的發生是那麼不可思議。
這時,陳宜君瞥見小娟朝她走過來,她連忙上前拉住小娟的手,開心地嚷道:「小娟,我告訴你,我懷孕了!」
「你懷孕了?!」小娟只覺得全身一陣冰冷。
小娟看著陳宜君的眼眸充滿了同情,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夫人定國侯的真面目。擔心夫人繼續被這樣欺騙下去,下場將會很可憐。
尤其是她從其他下人口中知道,最近定國侯跟老爺鬥得很凶,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萬一定國侯不是真心喜歡夫人,只是一時的新鮮——玩玩而已怎麼辦?萬一他知道夫人是假冒的新娘,會不會像對待李章一樣地對待夫人呢?
小娟的臉上滿是憂心。
「小娟,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陳宜君關心地拉起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很冰冷。
「夫人,我們逃吧!逃回尚書府。」小娟終於鼓起勇氣地說。
「小娟,你說什麼?為什麼要逃?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搶走了姐姐的幸福?我告訴你我……」
「不,不是的。」小娟慌得搖頭想解釋,但千言萬語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說起。
最後她想到了還被關在地牢裡受罪的李章,她立刻作出決定。
「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你看到他就會明白了。」說完,小娟帶著陳宜君朝地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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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裡充滿了腐朽的霉味,四周陰暗潮濕,昏黃的燭光映照著牆上懸掛的刑具,越發顯得恐怖鬼魅。
陳宜君感到自己快吐了,尤其是看到老鼠、蟑螂在她腳下竄逃著爬過,她幾乎想尖叫著逃離,但是小娟的一句話,讓她忍耐了下來。
「夫人,很快你就會知道定國侯的真面目了。」
走過一間又一間空無一人的牢房,陳宜君心想這裡應該沒有任何人,而決定要走之際,突然自最裡面的牢房裡傳來虛弱的呻吟聲,讓她再一次改變主意。
小娟哽咽一聲,隨即衝往聲音的來處,蹲在牢欄前,緊緊拉住一隻從裡面伸出來的髒手。
陳宜君怔住了,沒有想到這裡真的關著人,那人身上的衣服破爛,一身都是傷,一望而知,他曾被狠狠地打過。
「他是誰?」看見小娟哭得這麼難過的模樣,一個名字倏地閃過她的腦海,她極不願相信地搖搖頭,「他……他是李章?」
「沒錯。」小娟淚眼汪汪地看著她,眼裡有悲憤,也有無助,「那天李章帶著信要到尚書府,誰知一出大門沒多遠,就被季總管抓了回來,從身上搜出那封信,侯爺二話不說就下令重懲。季總管當著所有下人的面,將李章狠狠地毒打一頓,為了不讓夫人知道,便把李章關在地牢裡,命令所有的人封口,不許說出去。夫人,李章是無辜的,他只是想幫夫人做事而已,可是他卻被打成重傷,還關在這裡,他太冤枉了。」她掩面痛哭,和李章隔著欄杆緊緊相擁在一塊。
陳宜君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發冷,雙腳無力地顫抖,她不願相信的事實就擺在眼前。
「不……不可能,侯爺不會這麼做的。」
想起他平日的溫和、望著她時的深情,她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悲憤的小娟站起來,用力地搖著她,想搖醒她的美夢,「別傻了,夫人,想想老爺為什麼要把你嫁給侯爺?想想大小姐為什麼要逃婚?還不就是因為怕他嗎?老爺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會要求皇上賜婚,只是為了封侯爺的口。你想想看,侯爺會甘心嗎?他當然會找機會報復。為什麼自成親到現在,他都不讓你回尚書府,也不讓你跟尚書府的人聯絡?他是要你們骨肉分離,他要你們痛苦!」
「不,不可能!」陳宜君嘶聲力竭地吶喊,她被小娟搖得臉色蒼白,虛弱得搖搖欲墜。
「夠了,小娟……別再說了……」她用手摀住耳朵,不願再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