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和定國侯談談嗎?大家都是親戚,將來他生下的孩子,還得叫你一聲外公呢!」她苦口婆心地勸道。
陳玉郎冷哼一聲,「你這麼說,人家可不這麼想,你沒瞧見嗎?新嫁娘三天就該回門了,但姿君可曾回來?別說是他這個女婿,就是女兒我們也見不到面。」
提到女兒,尚書夫人不禁淚流滿面,埋怨道:「你還敢說,這一切都是你害的,真想和定國侯結成親家,可以讓宜君嫁過去啊,你偏要和凌家解除婚約,拆散姿君跟凌雲這對戀人,甚至還去請皇上賜婚,硬是將姿君嫁到定國侯府。看看,現在宜君生死未卜,姿君又被軟禁在定國侯府裡,不知道受盡多少虐待,你這個當爹的能心安嗎?」
她哭得傷心,陳玉郎卻聽得心煩。
「夠了,別再哭了。女兒是你生的,你也知道宜君那丫頭性子野,三天兩頭地往外跑,根本沒有人能管得住,這樣的女孩哪家人敢要?我不挑姿君,還能挑誰?」
兩姐妹雖然相貌長得一樣,但個性是南轅北轍,一個端莊賢淑,多少王公貴族搶著要;另一個則是一天到晚女扮男裝,野得不像話,都及笄好幾年了,還沒有人敢上門提親,這樣的女兒他敢送出去嗎?
「但把女兒嫁給你的死對頭,她是死是活,你就不擔心嗎?」
「我不是一再寫信要她回來嗎?可是那個無情的蕭颯阻攔著,不許姿君回尚書府,我又有什麼辦法?」
女兒在人家手裡,他還能怎麼樣?
「派去的人被趕回來,你這當岳父的就不能親自上門去嗎?我就不相信他敢趕你。」
「別人是不敢,但蕭颯那小子可就不一定,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萬一他被趕出定國侯府,可就丟臉丟大了,像這種沒面子的事,他斷然不會去做。
「好,先不說姿君的事,那宜君的下落就不用找了嗎?宜君一個人流落在外,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姿君跟宜君兩姐妹自小感情深厚,也許她會知道宜君在哪,你就到定國侯去一趟吧。」尚書夫人哭求著丈夫。
陳玉郎想了想,她說得沒錯,也許姿君會知道妹妹的下落,就算她不知道,他至少能見到姿君。
「好吧,我就聽你的,親自去一趟定國府。」
☆☆☆☆☆☆☆☆☆☆ ☆☆☆☆☆☆☆☆☆☆
蕭颯對她日漸寵愛,她對他的情也與日俱增,雖然她每天都沉浸在愛的歡愉中,但越是這樣,她的良心就越不安。
她擔心有一天,蕭颯要是知道自己所疼愛的娘子,事實上是他的小姨子的話,不知道會有多生氣,會不會一劍砍掉她的腦袋?
所以她幾乎每天都是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心情忐忑不安。
常常在夜裡,她都夢到姐姐怨恨地怒責著她,向她討回她應有的幸福和地位。
她不止一次想向蕭颯坦白自己的身份,但一看到他深邃的雙眸望著她時的柔情,話到嘴邊就停住了,她自私地想保有這個男人,不想將他讓給任何人,就算是自己的姐姐也不例外。
她每天都會對上天祈求,祈求姐姐跟凌大哥能有個好結果,這樣她就不會來向自己要回屬於她的幸福了。
「夫人,侯爺又派人送絲綢來了。」小娟身後跟著數名手上捧著絲綢的丫鬟走進房裡。
陳宜君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發呆,聽見她的聲音,黛眉一蹙地回過頭看著她們。
唉,他賞賜的越多,她的罪惡感就越深。
「我不用,請她們退回去。」前天是珠寶、昨天是首飾、今天又是綾羅綢緞,她不知道蕭颯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這……」那群丫鬟為難地看著小娟。
小娟示意她們把布放在桌上,待她們離開後,她走到陳宜君身邊,央求道:「夫人,侯爺已經夠寵你了,拜託你就多笑點兒,開心一點兒行嗎?」
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是會遭天譴的。
「要笑是嗎?」陳宜君隨即露出個難看的笑容。
小娟是這府裡惟一知道真相的人,她應該很瞭解自己現在的心情才對。
「我很擔心姐姐,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偏偏侯爺不許我出去,我就像只金絲雀,被關在這個富麗堂皇的籠子裡,想飛都飛不出去。」
小娟噗哧一笑,「要是能像夫人這麼快樂,又被侯爺寵愛著,小娟也很想嘗嘗當金絲雀的滋味呢。」
因為大家都知道侯爺娶的是尚書府的大小姐,她深怕叫二小姐會引起府裡人的懷疑,所以她便改口叫陳宜君為夫人。
「死丫頭,你敢取笑我!」陳宜君掄起拳頭想要教訓她。
小娟趕忙求饒, 「好了……是小娟說錯了,你就別打我了。」
「想讓我不打你也行,但你要將功折罪。」
「將功折罪?」思及她會要求自己去做什麼,小娟連忙用力搖著手,口裡直嚷道:「夫人,你忘啦,我跟你一樣,都不能出府一步,你想叫我回尚書府打探消息,那是不可能的。」
「誰要你親自去了。」陳宜君轉動眼珠子,輕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和廚房裡的小廝李章混得不錯,我想寫封信,你讓他幫我送回去。」
小娟吁了口氣,拍拍胸脯,「嚇死我了。夫人,你真聰明,這麼簡單的方法我為什麼沒有想到呢?」
陳宜君笑著彎起手指敲她的頭,「你呀,只長身高不長腦子。」
房裡傳來主僕倆的笑鬧聲,她們都沒有發現門外站著一個人,蹙緊了眉頭,一臉的沉思。
☆☆☆☆☆☆☆☆☆☆ ☆☆☆☆☆☆☆☆☆☆
李章剛離開定國侯府,便被人抓了回來,狠狠地打了四十大板,鮮血淋漓、皮開肉綻地被丟到地牢裡,痛苦的哀號聲讓聞者俱不忍心。
這是為了警告府裡的下人,不得違抗主子的命令,否則就是這種下場。
小娟看到了、也聽到了,眼見心上人被殘虐成這樣,她連忙跑去找陳宜君,要把這件事告訴她。
「夫人……小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李章……」她跌跌撞撞地跑進屋裡,衝到陳宜君面前跪下,全然沒有注意到坐在一旁氣定神閒地在喝茶的蕭颯。
「怎麼了?小娟,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一臉的驚惶?」陳宜君從沒有看過小娟這個樣子,連忙走過去要扶她。
「夫人,李章他……」
「小娟。」
冷冽的聲音響起,小娟的哭喊聲戛然而止,緩緩地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侯……侯爺!」
她嚇得臉色慘白,手足無措地躲到陳宜君身後。
她總算知道了定國侯的殘酷,為了一封信,他可以將一個好好的人毒打成那樣,手段之殘虐,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
陳宜君握著她冰冷的手,望著她佈滿驚惶的眼,不解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不,沒……沒有。」在蕭颯的眼神警告下,小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下去。」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小娟就如蒙大赦般地快速逃離了房間。
「小娟怎麼了?」陳宜君還是不懂這丫鬟在搞什麼鬼,「會不會是生病了?」
蕭颯放下茶杯,摟著她的腰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百花綻開的美景,輕吻著她的秀髮。
「我會叫大夫去看看她。對了,小娟跟在你的身邊不少年了吧?」
「嗯。」是不少年,但不是跟著她,而是服侍她姐姐。
「你都出閣了,也該幫她找個婆家才對。」他輕描淡寫地道。
「找婆家?」陳宜君轉過身面向著他,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說到這個,我倒有個人選。」
蕭颯淡笑地伸出一指點點她的俏鼻,「原來你早有主意,是誰?」
「是廚房打雜的李章,小娟很喜歡他。」
「是嗎?」蕭颯瞇笑的眼眸看向窗外,眼裡閃著詭異的光芒。
☆☆☆☆☆☆☆☆☆☆ ☆☆☆☆☆☆☆☆☆☆
那封家書已經送出去兩天了,這兩天來,陳宜君坐立不安地等候回信,心裡祈盼爹娘身體健康,姐姐也能平安無事地找到凌大哥,一切順遂無事,這樣她才能夠安心。
可是不管她再怎麼翹首等候,就是看不到送信的李章回來,李章彷彿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沒有任何消息。
「小娟,這兩天怎麼都沒有看到李章,他是不是被我爹扣住了?」陳宜君憂心忡忡地望著不遠處的大門口問道。
小娟身子一震,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外面太陽大,夫人還是回屋裡吧。」
「別動不動就趕我回屋裡,你別忘了,我以前就喜歡到處跑,這麼一點太陽,曬不死我的。」
瞧了半天,沒見到李章的人影,倒是把蕭颯給瞧回來了。他騎著高大的駿馬,從人群中走來,顯得出色而耀眼,霎時吸引了陳宜君所有的目光,忘了自己站在這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