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遭水家堡退婚,成為江湖上的笑柄,「今日我定要把妳這女魔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全數奉還,等妳身上的迷藥發作後,到時我想怎樣對付妳都成。」
男人與天俱來守衛自己重要東西的本能,令陸遙知猛地一睜眼,撐著搖搖欲墜的軀體,橫身擋在湅無心身前。
「你這算什麼名門正派?居然使這種卑鄙招式……」
兩句話說完,身子晃了晃,完了!他撐不住了。
感到一隻柔軟的手掌輕撫著他的腦袋瓜,他憑感覺抓住那隻手,「心兒娘子……妳快走……妳不能有事呀……該死……我想保護妳呀……」
「咚」一聲,整個頭倒在軟枕上,陸遙知發出沉沉呼吸聲,完全昏迷了。
確定他熟睡的跟死豬一樣,不會因任何「尖叫」驚擾而驚醒,湅無心才將手從他掌中脫出。
她緩緩轉頭,以著冰寒的嗓音說:「從小,師父就餵我百毒,小小的迷藥根本對我一點用也沒有。」
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修理」這群人了。
「不可能!」楚霸天持劍以待,雙目大睜,看著她如鬼魅倏地靠近在自己眼前……
陸遙知再度清醒的時候,已是隔天傍晚,他昏睡了將近一天。
「娘子!心兒娘子!」頭仍昏,他卻擔心他的娘子,跳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一湅無心。
端著幾碟小菜的湅無心,在他開門的同時走了進來,將小點心擱在桌上
「心兒娘子,妳有沒有事?那傢伙有沒有傷了妳?」拉著她左看右看,陸遙知乾著急道。
「我沒事。」
他鬆口氣,緊接著又想到另一個人,「那傢伙他……」
凍無心瞅著他不語,他小心翼翼的問:「妳……殺了他?」
「我廢了他的筋脈,讓他不得再習武。」眼眸悄悄注視著兩人交握的手。「你不愛我殺人不是嗎?」
他精心安排的新婚之夜讓人破壞了,她不知道能為他做點什麼,所以在最後一刻,饒了那群人不死。
陸遙知臉上有著放心及一絲驚喜,他的心兒為了他在改變呢!「那李大哥他們……」
「我要他們帶著孩子去投靠親戚了,霸刀堂的弟子還會找上來,他們住在這裡不安全。」
「只要李大哥他們一家平安就好。」陸遙知牽著她的手,雙雙坐在圓桌前,直至此時,他才想起當時心兒一點異狀都沒有。「對了,心兒娘子,妳怎麼知道那酒有問題?而且我見妳也喝了,怎麼一點事也沒有?」
「我的體質不畏毒,而且,那酒我一聞便知道有問題了。」
「那妳怎麼沒提醒我?」他兩眼抗議的瞅著她,真狠心,只讓他一人嘗著頭痛滋味。
「你動作那麼快的喝下去,我根本阻止不了。」
陸遙知仍不滿,心兒娘子總是這樣冷冷冰冰,都不像他一樣這麼期待他倆的婚禮……
咦咦?他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啦!「心兒娘子,這迷藥對我的身子有影響嗎?」
她搖搖頭,「沒有大礙,只是你一天沒進食,需要吃點東西,再養足精神即可。」
「意思是,我們可以繼續新婚之夜被打斷的事囉?」
好半晌,湅無心垂下眼睫,輕輕點了頭,頰邊一抹紅雲悄悄浮現。「不過,你才剛醒,需要的是休息,不宜太過勞累。」
「是要休息,不過妳要和我一起。」他揚起大大的笑容,耍賴似的道。
「先吃點東西吧!」
「對對,我餓慘了。」肚子餓不算什麼,身體上的餓才痛苦呢!他想摘她這朵艷紅櫻桃很久很久了。
親愛的娘子,先餵飽他再說吧!
第五章
男人盤腿坐在門坎前,惱怒的瞪大眸,臉上難掩不滿神色。
他這氣呼呼的模樣已經持續一整天了,湅無心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無奈,輕吐一口氣,她悄身移步至他身邊,索性陪他一起坐著。
她該感到欣悅,因為他的在乎;還是該感到無奈,因為他的固執脾氣,不知道這男人也可以把這麼「小」的一件事惦在心底這麼久。
「我說過了,我沒事。」這是今日她不下第十遍開口說的話。
男人鬱悶的表情更加嚴重,更甚至,眼中有著濃濃氣焰,不是對她,是對他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
男人仍是無動於衷。
「我從小習醫,這方面的知識比你多,自然知道女人初夜多少會有不適,不是只有我,任何女子都是如此。」湅無心揉著額間,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耐下性子同他說這些。
男人繼續吸氣、吐氣,由他胸膛的起伏逐漸變大看來,他又開始不高興了。
她沒法了,只有迸出這麼一句,「你再這副表情,我會當你後悔娶了我。」
什麼話也沒這句來得有效,男人瞬間扭過頭來狠狠瞪著她。
「我才不會後悔!」他又惱又怒地朝她吼叫。
良久,他冷靜後,才又惱又悔地扯著自己的發,「對不起,我不是想對妳吼……只是、只是……」
見到被褥上沾了殷紅血絲,就算知道女人都有這麼一遭,但又如何,他就是很氣惱自己。
「我弄傷了妳!」妻子對於他的意義極為重大,是他能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他想守住她都來不及了,卻還弄傷她?
「知道弄傷我,你還不是吃得很開心?」要他休息他偏不肯。「所以別再生這種無謂的氣,我也不覺得痛,也不過就不舒服這麼一回……」湅無心止住了口,臉上有著奇異的潮紅。
「不是,妳不懂我的想法。」一早醒來,腦袋瓜也跟著清醒思考。
「要是再發生昨晚的事情,我根本無力保護妳……」眼底罩上一片憂鬱,他低頭盯著自己胸前。
一年來的雜活讓他身上多了幾處結實的肌肉,但他終究中看不中用,他要如何保護她?
他是個不祥的人,又有什麼能力替他的娘子洗去那個污名?「反過來,我還得常常靠妳的照顧,一個丈夫像我這樣,真是窩囊極了。」
「你想保護我?」湅無心反覆念著他的話,像是想到什麼,而後挑了秀眉,不著痕跡將他從頭看到腳。「你,有沒有覺得身子哪裡有異感?」
「有!」
她屏著息,等著他的答案。
「我心裡不舒服極了!」他指著心口,再次聲明他對她的感覺。
「心裡不舒服?」她蹙著眉,是他這個相公太沒知覺了,抑或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該有問題才是,這是師父耗盡畢生心力所找到的方法,怎麼會無效?
「對,因為妳!」
她連眨了幾下丹鳳眼,驀然頓悟,他仍念念不忘將她弄傷的事情嗎?
「妳讓我感到挫敗極了,想保護妳,卻每次反過來遭妳救命,心兒娘子,為什麼我不能早點遇見妳呢?那樣我就能奮發向上,學點拳腳功夫也好,絕對會做著有本事保護妳的男人。」
湅無心胸口一窒,就這麼靜靜瞅著他挫敗的模樣,而後,她做了件連自己也訝異的事情,她,主動親了他。
不單她為自己情不自禁的舉動嚇到,就連陸遙知也是,他瞪大雙眼,直瞧著她。
她則是目光閃爍,隨處亂飄著,「我……我自己可以保護我自己,不需要你雞婆多事,你顧好自己別讓我操心就好。」
她起身想入內,卻被他快一步從後緊緊抱住。
「心兒娘子,妳這樣講,太讓我傷心了啦!」他的說辭與臉上的笑容成反比,心中的鬱悶逐漸散開,有心兒這樣的響應,就算他什麼都不會,一樣發誓死守著重要的她。
「我知道妳聽了我的話很感動,不過下一回,記得早點用這方法安慰我,我就不用愁眉苦臉坐在這裡哀上一天了。」
嬌容丟來一記怒瞪,可惜臉上不再帶著冷漠的冰霜,只有淡淡的紅暈和女兒家的羞怒。
陸遙知直盯著她的側容瞧,他的娘子不羞則已,羞起來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一如昨夜……
他擁著她,聲音突然變得乾澀。「心兒,妳確定妳身子真的沒事了嗎?」
從他熱切的注視裡,她讀到男人的渴望,耳根、頸部逐漸發燙,「你懷疑我說的話?」
「當然不,我只是不想再弄傷了妳。」擁著她,他朝兩人的新房快步而入。
「你的愧疚呢?」挑了眉,她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妳要我別惦著的呀!」他咕噥著,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上床,輕輕褪了她的衣衫。
良久,他滿足的擁著她闔眼,即將睡去的前一刻,枕在他胸前的女人,突然出聲道:「我記得,你曾提及,你尚有親娘在世,甚至還有弟妹,我們成了親,不需要通知他們一聲嗎?」
瞌睡蟲被打散,陸遙知垂著黑眸與仰頭望著他的妻子相看,「妳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他們是你的親人。」世人都重視繁文褥節,她入了他們陸家門,做了他的媳婦,是不是該向她婆婆請安?
「親人?」他的臉上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就算是親人,他們卻一個個視我為瘟神,沒有人想跟我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