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他是因為她愛上了他,但,她卻從沒想過他是否也愛她?
尤其是自她進門後,他冷淡、疏遠相對的態度讓她不禁懷疑——
嫁給他,真會是種福氣嗎?
第二章
強迫自己對於這椿婚事抱著樂觀的想法,然而十天來始終等不到南宮琰回房一步,凝霜才知道自己的傻!
懷著滿懷的惆悵與失落,她睡得極不安穩,夜裡醒來後下意識的摸摸身旁,冰冷沒有溫度的床榻就一如她冷到谷底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唯一肯定的是:他不願意看見她!
才新婚數日就遭丈夫冷落,凝霜在這奴僕成群的莊裡處境極為難堪。
尤其是每天清晨進房侍她的丫環挽月,每回整理著空冷著一頭的床榻時,更讓她倍感無地自容。
然而奇怪的是,挽月除了第一次露出些許詫異的表情外,往後看見是空冷著一邊的床榻時,所露出的不再是吃驚,竟是——同情!
她不是傻瓜,不會看不出來挽月那種眼神的含義,她隱約感覺得出來,挽月似乎知道些什麼似的,但每回問她,她卻總會支吾其詞,或推說不知情。
凝霜雖然出身富家,受的是深閨千金那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但她卻從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她發誓非得弄清楚南宮琰何以如此冷淡以對不可!
一早,凝霜打扮妥當後,便刻意支開挽月,獨自一人到山莊四處走走。
南宮家是這鄰近幾個城鎮中專做藥材生意的最大商家,廣絡的人脈、顯赫的財勢讓城中之人對他們都得敬讓三分。
據說,南宮家的老爺南宮驊是白手起家的,今日這名聞天下的藥材生意是他在二十年前所打下的根基。
不幸的是,正當南宮家的藥材生意最為鼎盛之際,他卻突然染病而匆匆撒手人寰,留下妻子與三個兒女。
南宮家的老夫人帶著當時三個還不滿十八的兒女,繼承了南宮驊的藥材生意,獨立撐起大局,幾年大出旁人的預料之外,竟將藥材生意做得越來越大。
直至近幾年,她才將生意的重擔交付到兩個兒子的身上,不再過問南宮山莊裡的大小事。
莊裡除了南宮老夫人外,就是她的三名兒女南宮珩、南宮琰以及唯一的獨生女南宮羽了。
巧的是南宮珩也在半年前成了親,娶的,就是自小便依親到南宮家的衣水映。
嫁入南宮山莊以來,她還不曾見過衣水映,但聽挽月說,她有著沉魚落雁、絕美出塵的容貌,人就像一個水做似的纖婉美人兒,性子也極好,深受莊裡上下的喜愛。
除了他們之外,整個莊裡就數統管莊裡大大小小事務與奴僕的冷燡總管權力最大。
聽說,冷總管有著神秘的來歷與身世,但是向來愛才、惜才的南宮珩在五年前自外地將他聘請回莊,協助他管理商務。
他這一待就是五年,而且一如當初南宮珩所料,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
他不只將山莊上下管理得極為妥貼、有條理,做生意又曲具眼光與手段,確實幫南宮珩分擔了不少的責任。
尤其是他挺拔、修長的體型,俊美中帶著抹淡淡疏冷的氣息,更是迷煞了莊內為數不少的丫環,每個懷春的少女心中全在巴望著有天冷漠的冷總管,會注意到她們。
但,轉眼間五年過去了,他始終沒有成親,那雙深不可測的冷眸也未曾看進任何一個身影。
只是,隨著他待在南宮家越久,也越受到南宮家的倚信,是南宮山莊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隨著對南宮山莊的一切知道的越多,凝霜心裡的疑問也越深。
這裡沉重、怪異的氣氛讓人不由得懷疑,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凝霜邊想著繞出一處迴廊,一抬頭,遠遠就見到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自書齋走出。
她驚喜的綻出笑,匆匆提起裙擺就追上前去。
「相公,等一等!」
然而聽見後頭的叫喚聲,前頭的身影明顯僵了下,而後再度舉步匆匆往前走。
好不容易找到他,豈能任由他再度消失,她急忙追上前去,擋在他的身前。
「相公你——你——在躲我?」
看著她紅著小臉,氣喘吁吁的模樣,南宮琰沉默半晌,終於勉強吐出一句。
「你多心了!」
「那你是討厭我?」她穩住了氣息,小心地問道。
「我跟你無仇無怨,何來討厭?」他勉強的再度吐出—句。
「但你我畢竟成了親,身為丈夫的你卻——不願回房?」
然而別過頭去的南宮琰卻沉著臉,始終不發一語。
「或者,一開始,你根本就不願意娶我?」她屏著息,將她最不願意想的可能說出口。
看著他微蹙的眉頭,以及遲疑的神情,她就知道——她果然猜對了!
「人生本就有很多不得不為的無奈,何必非要知道是情願或不甘的答案?!」
說完,他隨即轉身而去,留下她怔忡原地,好半晌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
他方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成!今天她一定得問個清楚。
她撩起裙擺,往他消失的方向追去,怎知一路追來卻來到一個偌大的花園。
她四處張望了下,正暗自懊惱他竟然又消失了蹤影之際,就驀然見到前方的花叢後有個熟悉的身影。
那一如南宮琰的修長、挺拔的背影背對著她,心一喜,她急忙奔上前去。
「琰,你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乍見前頭緩緩轉了過來的臉孔,她的話聲也戛然而止。
他不是南宮琰!
雖然他有著張與南宮琰神似的俊美、英挺相貌,然而他更甚於南宮琰的的漠然與陰沉,讓人打從心裡害怕。
「你是——」她望著眼前這個面貌神似她丈夫的男人,不禁遲疑了。
雖然未曾見過他,據來過南宮家數回的娘說,南宮珩的相貌俊朗、宛若書生,還有個少見的生意頭腦,是南宮老夫人十分倚重的兒子。
但她怎麼也無法把她娘口中的南宮珩與眼前這個陰沉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南宮珩!」他毫無感情的吐出一句。
她震懾的瞠大明眸,好半天才消化這個錯愕。
原來他真是琰的大哥南宮珩!
但,她娘口中的南宮珩怎會是這個樣子?
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接近的孤冷、陰鷙氣息,尤其是眼中至寒的冷,更是讓人不禁起了陣寒顫。
從南宮珩看她的目光,似乎已知道她是誰,但凝霜仍歉疚的綻出笑,試圖彌補方才見面不識的尷尬。
「大——大哥!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不待她說完,他隨即掉頭而去。
她錯愕的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去,直到他的身影離開花叢之後,她才赫然覺——
他竟然——
她瞠大眼,狠狠倒抽了口氣,及時摀住即將出口的驚呼。
南宮珩坐著輪椅,他是個殘廢!
從挽月口中,凝霜終於知道了南宮珩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原來南宮珩的雙腿在一次意外中殘廢,雙腿不良於行,自此性情大變,非但對妻子衣水映淡漠如冰,就連往日掌理的生意也全都不聞不問,全都靠南宮琰與冷燡管理。
他徹底成了個與世隔絕的怪人,拒絕任何的親情與關心,更痛恨他人的憐憫,憤世嫉俗的個性讓他變得難以親近。
「那大嫂處境豈不可憐?」
一想到衣水映得成天伴著張陰沉臉孔,忍受他喜怒無常的脾氣,她就替她心疼。
連凝霜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是,此刻她同情的竟然不是遭冷落的自己,竟是別人。
「可不是!原本大夫人是個逢人是笑意盈盈的人,但自從嫁給大莊主以後,就總是鬱鬱寡歡、愁眉深鎖,大莊主腳殘了以後,更沒見大夫人過過一天安寧的日子。」挽月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唉!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大莊主成天疑神疑鬼,認定她跟——」意識到自己洩露了什麼,她及時噤了口。
「怎麼不說下去?」她好奇的抬眼望著挽月道。
「沒——沒什麼!」挽月心虛的轉過身、急忙搖頭。
「你剛剛說——」凝霜顰起眉,努力回想著。
「挽——挽月到廚房給您端參茶去。」挽月倉皇的丟下一句,便急忙跑出房。
看著挽月倉皇而去的背影,凝霜不禁疑然的蹙起了眉頭。
究竟怎麼回事?
為何她總覺得這莊裡上上下下,好像有什麼事瞞著她,怕她知道似的?!
卻始終想不出個頭緒來,雖然這莊裡的氣氛有些古怪,但她難以想像這裡會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就算她想破了頭,也理不出個結果來。
一手撐在桌上,一夜無好眠的凝霜想著想著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挽月石破天的聲音在耳畔驟然響起。
「二夫人、二夫人!醒醒——」
「挽月?」她睜開迷濛的眼,挽月的臉就隱約在眼前晃動著。
「二夫人,老夫人請您上大廳一趟!」
南宮老夫人找她?頓時凝霜的睡意全醒了,她立即掙扎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