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的眼因為那聲嬌吟而變得情慾翻騰,凝眸深處千絲萬縷的愛意競也夾雜著一絲恨意。
他俯向她頸邊,在肩上烙印下屬於他的印記。
「沒有男人可以—直這樣忍耐著。」他輕聲呢喃,像在對自己,也像在對床上的女人說。
是潛意識的逃避也罷,是裝傻也好,她欠他最多的並不是二十年來的守護與陪伴。
因為愛,那些都是值得的。
他憤恨與不甘的,是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把他們接吻以上的親密關係當成夢一場,醒來後繼續無辜地對他傻笑。
二十年來的朝夕相處,是人都有七情六慾,怎麼可能沒有火花?何況她是唯一牽動他情弦的那個人。
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偽君子,對所追求的向來無所不用其極,然而這樣的他卻遇上了生命中最大的剋星。
當不擇手段遇上裝傻到底,糾糾纏纏十幾年,沒結果。
「我卻為你忍了十年,你還想欠我多少個十年?」他問,仍舊不捨用上最強硬的手段,凝望著她恬靜的睡顏許久,只剩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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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香味,一股會讓人覺得幸福、胃口大開的香味。
鬧鐘第N次響起,又第N次被床上的人兒快狠準地按停。
「唔……」
美梨半瞇著眼看陽光從窗簾縫隙問斜灑進來,帶著濃濃鼻音的咕噥像夢囈般,小手揉了揉眼睛,半夢半醒,隱隱約約的食物香味讓她甜甜地憨笑了起來,抱著棉被翻個身繼續睡。
冷氣平穩地運作著,讓初秋仍有些燠熱的氣溫不會影響她的睡眠,被窩又軟又舒服,她恨不得可以就這麼和它們糾纏到天荒地老。
如果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就好了,她迷迷糊糊地想。
每天啊……
她剛剛好像做了一件事,眼皮又開始向下掉,身體和意識又化成一團軟綿綿的棉花,向虛幻的夢境之空飄散……
鈴!
鬧鐘再次響起,美梨終於睜大眼。
她到底按了幾次鬧鐘啦?又驚又嚇地坐起身,拿起床頭鬧鐘看個仔細。
因為知道自己賴床的習性,她特地買了一個「賴床鬧鐘」,每次鬧鐘響起時得按兩下按鈕,如果只按一次,那麼鬧鐘每隔五分鐘就會再響一回。
時針在七與八之間,分針指著六。
天!她是豬嗎?
她明明鬧鐘調七點的!也就是說鬧鐘整整響了七次,而前六次都被她無意識間按掉了。
「我的媽啊!厲光恩!你為什麼不叫我!」她驚慌失措的獅子吼響徹雲霄。
三分鐘內洗臉刷牙換衣服,風風火火地衝出房門。
「早。」居家好男人還穿著圍裙,把早餐端上桌,笑著和瘋女人一般的她道早安。
「不早了,我不是跟你說如果鬧鐘響三次以上就要來叫我嗎?」可惡!她又沒空吃早餐了!
光恩笑了笑,走過來推她到餐桌旁,按著她的肩膀坐在已經擺好一份早餐的餐桌前。
「你的鬧鐘我調快了十分鐘,你還有時間吃早餐。慢慢吃,吃完我開車送你去上班。」
真的嗎?美梨看向牆上的鐘,七點二十三分。
「可是也只有十分鐘。」她七點四十以前要到幼稚園耶!十分鐘的時間只夠她吃一塊吐司和一杯牛奶,雖然幼稚園十點有點心可以吃,她應該不用擔心早餐吃太少。
美梨一邊啃著光恩替她準備好的吐司夾蛋,一邊想著今天小朋友的點心是什麼?
今天禮拜一,好像是湯圓。
她皺了皺眉頭,她討厭湯圓!
光恩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把一個蘋果綠色的便當袋放在她手邊,「裡面的水果和三明治是給你當點心吃的。」
幼稚園有替小朋友和老師訂便當,不過有些家長不放心讓小朋友吃外面的食物,就得自己準備便當,雖然現在的家長已經越來越少親自替孩子準備便當了。
倒是光恩一直以來都是親自做便當讓美梨帶去上班,因為她很挑食,食物的烹調方式若不是她喜歡的,她就吃得很少,或完全不吃。
美梨好奇地往便當袋裡瞧,擺在鐵製便當盒上的透明盒子裡,有切好的水果和小塊三明治。
嗚嗚……她好感動哦!真是個好弟弟!
「光恩,你真是賢慧!」將來一定是個超級好老公!
光恩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沒有哪個男人在聽到「賢慧」這個形容詞還會感到高興的。
美梨進廚房最偉大的成績和紀錄就是煎一顆荷包蛋和泡好一碗泡麵,連食物過期了上頭的白粉是發霉還是糖粉都分不出來,他能不賢慧嗎?
兩人剛開始搬出厲家人宅時,不能怪美梨對這些生活技能一竅不通,因為她原本就是個大小姐。
然而少了傭人服侍,大小姐也該走出溫室,她早該有機會接受現實磨練的,可是……
光恩歎了口氣。
是!他一個大男人真是賢慧到連女人也比不上,而這都是他自找的。
誰教他看不慣她切菜看不清菜和手指,炒菜不知道油和水不能一起放,連去菜市場買條魚都不知道要先挖出內臟,刮除魚鱗才能丟進鍋裡,還把整條魚丟進沸水裡,然後哭著跑出來說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是看不慣嗎?
只怕說捨不得還更貼切一點。
所以,他怪得了誰啊?
美梨嘴巴沒停地吃著早餐,怕上班遲到。
吐司烤到表面呈現金黃色,外脆內軟,是她最喜歡的硬度;七分熟的荷包蛋和一點點美奶滋,都是她最愛吃的口味。
「好吃!」
瞧她吃得一臉滿足,光恩忍不住笑了笑:心裡的歎息登時煙消雲散。
「光恩,你可以去開餐廳了!」不是她臭蓋,她覺得外面那些餐廳的菜,搞不好都沒他煮的好吃。
光恩只是笑著搖頭。
他會做的菜就那幾樣,都是她愛吃的,並非他真的手藝超凡,而是他總是知道她最喜歡吃什麼樣的口味。
美梨邊吃邊盯著時鐘,光恩坐在她身邊,陪她一塊用餐。
「吃慢一點,還有時間。」
「我想喝咖啡。」她盯著桌上的柳橙汁,看著玻璃杯上的水珠,猜想退冰有段時間了吧?忍不住就皺起眉頭。
怎麼不是冰的?好歹也加個冰塊咩!
「你喝咖啡容易精神差。」有些人暍咖啡提神,有些人偏偏相反,梨梨正好是後者。
「那你也給我倒杯冰的,這杯都退冰了啦!」這種天氣就是要大口大口喝冰涼的飲料才過癮嘛。
光恩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才像不容反駁地說:「沒有冰的,要嘛,你就把它喝了,不然就喝開水。」
哇咧!她剛剛才為他的愛心便當很感動說!美梨鼓起腮幫子。
連她喝什麼都要管,有夠專制的,到底誰才是姊姊啊?
「無所謂,等一下我自己去便利商店買!」哼!
「你要買飲料沒關係,不能買冰的。」
她跺跺腳,「你幹嘛連這也要管?太閒啊?」要不要連她啥時上廁所、吃飯喝不喝湯都一起管?
光恩仍是看著她,慢調靳理地道:「今天是第四天。」
什麼第四天?美梨愣了半響,像只呆頭鵝。
第四天……第四天……
過了好一會兒,她陡地瞪大眼,雙頰爆紅。
「你……你……」她手指著他,結巴得好半晌說不出話。
「你怎麼知道?偷看垃圾桶?」她一臉看變態似的表情。
見她那反應,光恩實在是懶得跟她計較了。
他會知道,當然有兩個原因。
這女人也不想想,當年是哪個傢伙,每次月事來時都要死不活,害他擔心緊張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得暗暗把她「好朋友」來的日子記下來,還特別去查哪些該注意的、哪些食物吃了對女生最好,十幾年來慢慢地養著她、照顧著她,提防她偷偷吃冰吃辣,她才終於像現在這麼臉色紅闊、活蹦亂跳的……
唉,真是心酸無人知。
這是第一個原因,至於第二個原因不提也罷,光恩已經學會盡量別去想,硬要去計較只會讓自己再一次得內傷。
氣她又能如何?他只好板起臉孔,「把它喝了,我載你上班。」
臉上潮紅末退,氣勢又矮人一截,美梨只有期期艾艾地應了聲是,然後乖乖把剩下的早餐吃完。
她也不是怪他啦,只是這種事真的很尷尬咩!
美梨邊吃邊忍不住觀向好像在生氣的弟弟,實在不曉得她又哪裡惹到他了?
她覺得,她好沒有當姊姊的威嚴哦!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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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早上七點整。
不需要傭人敲門,才來到厲家兩個月的光恩,已經梳洗準備好,背上書包,等吃完早餐後便要去上學。
餐廳裡,厲家男主人贊許地看著這個養子,相較起來,遲遲未下樓來的親生女兒就讓他嚴厲的臉上有了準備責問的神色。
「女孩子總是比較花時間,別責罵她。」方芸輕聲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