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悔了?就為了眼前的毛躁小子,她終於肯捨棄父親的拒絕這婚事?
一直以來,他都在等著這一刻,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對於她,他似乎又不想放手了,他想要抓住她,緊緊地不放手。
他眼神透著危險的因子,「你不想替你父親還債了?」
如果她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沒這麼說。」無論如何,她是不會逃避的。
蘇子澈心中暗暗的鬆口氣;反觀,傅奇勳的心就宛若讓人狠狠地揪扯著。
「很好!既然如此,我要你明白一件事!」扳起她的下顎,他快速的察看方纔的一巴掌有無大礙,才道:「縱然我在外面有再多的女人,我也絕不能容忍我的妻子跟任何一個男人牽扯不清,這點,我要你牢牢記住!」
從古至今,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但是,在他眼中,自己就真這麼的不堪?
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是個到處勾搭男人的女子?莫馨語心中悲涼的想。
閉上眼,她不想再看到他,至少在結婚前,她都不想再見他一面,或是聽到他的消息……
「如果你交代完了,可以請你帶著你身邊的小姐離開這裡嗎?」她覺得自已就快被他折磨得無力反擊了。見她一臉的疲憊,蘇子澈沒再多說,走近她身邊,他又看了眼那因掌勁而現出的浮腫。
沒再多說些什麼,他如她所願的帶著范如薇離去。
「你究竟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走在校園中的綠蔭大道,傅奇勳終於忍不住她的一再沉默。
距離他一段路的莫馨語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似乎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
處於她身後的傅奇勳有些惱的提高了聲調,「莫馨語,我在問你話!」
「同學,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的自我介紹嗎?」忽地,莫馨語笑著回過頭,慧黠的雙眼對他眨著。
不解這突來的問題有何意義,他遲疑的點著頭。
高二那年的聯誼,他同樣是因為人數不足,而臨時被捉去充數。老天安排,他倆恰巧分配到同一輛車,只是那時他們並不多話,因此車程中並沒有聊到什麼。
直到團康活動開始,傅奇勳的自我介紹引起莫馨語的注意。那時他的一番介紹是這麼說的——
「大家好,我叫傅奇勳,今天會來這,完全是出於無奈,但古有名訓:既來之,則安之。所以呢,我也就抱著交朋友心態來這裡。我一直都認為男人和女人的相處,並不一定只局限在情愛的關係上,所以,很希望在場的女性能將我看成你們的姐妹,又或者是你們當我的哥們,總之,我期盼交到一個一輩子的朋友,而不是你們獵艷單上的一名過客……」
憶起過往,莫馨語淺淺地笑了。
「其實,那時我的想法就如同你的一樣。」走到傳奇勳身旁,她像個哥兒們般的拍拍他的肩膀。「或許是因為想法相同,我們才能成為這麼好的朋友,是吧!」
他想他是明白她話中的含意了,只不過傅奇勳仍想知道她是何時看出自己對她的感覺早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
「你早就知道了?」既然彼此都明瞭,他也沒刻意的挑明這一分潛藏在他心中的愛意。
對著好友,莫馨語漾開最溫暖的笑顏,想藉以安慰他。「你不是常說我是異常的敏感體質嗎?況且你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若不清楚你的想法,恐怕早已失去做你朋友的資格,不是嗎?」
縱然她處處不想傷害到他,但他如今看來卻不如往日的有朝氣,顯得頹然了。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你一直都是我最珍惜的朋友啊!」莫馨語幾乎是有些天真的說。
搖著頭,他慌亂地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
「奇勳!我求你別說出來。」她猛地打斷他欲說出的話。「你知道的,一旦你說出來,只怕……只怕我們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而這也是她所不願意看見的。
傅奇勳咧開嘴笑著,眼眶下卻流出大男孩蛻變成男人的第一道,在夕陽的照射下,份外的清晰卻也刺眼。
這一份潛藏的愛注定深植他心中,永遠也無法說出口,一份無法說出的愛,究竟該定義在何處……
閉上眼,他痛苦萬分,原本俊秀的臉扭曲了。
「我該怎麼做?又或者,由你來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他顫抖的問,以為自己能為她做最後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參加我的婚禮,給我祝福。」愈是傷人,愈是能讓他置之死地而後生,這點,是她近日來,惟一能想到救贖他的辦法,雖然不願,但她必須這麼做。
「你……你好殘忍……我幾乎不認識你了。」傳奇動不敢相信的瞪著她,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面對他的指控,莫馨語雖是痛心,卻還是得佯裝出冷漠的樣子。
「瞧!你該慶幸這麼早就看出我的真面目,為此,你不應該給我個最誠摯的祝福嗎?」她笑道,笑容中儘是對好友的無力感。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不認識眼前的莫馨語……
他一雙眼睛愈是想看清她,卻愈模糊難辨,最後,他倉皇的逃離這陌生的女子
直到傅奇勳消失在她視線之外,莫馨語才緩緩地回過身,眼臉低垂。
「好戲已經落幕,你還打算在那待多久?」對著灌木後方,她冷冷的道。
樹身後,蘇子澈一手勾著西裝外套置於肩上,一手摩挲著高挺的鼻樑,帶著不羈的笑容步出。
「你早就知道我在這?」
「在別人背後窺視,很有趣呵……」這話不像是在對他說,反倒是帶著嘲弄的自問自答。
握著手上的藥膏,蘇子澈默然的看著遠方。
他並非存心見到這一幕,然而卻還是碰上了。他並無開口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什麼,她既然都認定他是這種人,解釋似乎也只屬多餘,枉然罷了。
「日後回想起,他會感激你的。」他篤定的說。
回過頭,她看著他。
蘇家的二公子,搖身一變的成為了預言家……
「對他,你究竟有沒有過男女間的情愛存在?」替傅奇勳也是為自己心中的疑問,他故作瀟灑的開口問。
「我偉大的預言家,你應該知道的。」
留下一句「恭維」的話,她纖細的身影沒入夕陽之中。
既是預言未來,又怎能洞悉過去……蘇子澈佇立原地思忖著。
坐在鏡子前,莫馨語如同一隻任人擺佈的洋娃娃,由著化妝師在她臉上塗抹彩妝。
看著鏡中可笑的倒影,她努力佯裝起新嫁娘該有的喜悅,想讓身旁的家人以為自己是幸福的,也為了不讓一旁的老父臉上增添多一分愧疚的神色,因此,她更賣力的微笑。
這場婚禮是鋪張又奢華的,席設圓山,宴開百桌,到場的賓客無一不是家喻戶曉的政商名流、達官顯貴;然而,這一切在她眼中,都只是在嘲諷這場婚禮荒誕的證據,只不過,對於這一切,她無能也無權說話,畢竟一個算是買來的新娘是不該表達自己的意見。
低頭看著一身耀眼的禮服將她緊緊包裡著,莫馨語算頭一次明瞭到貧富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這套她戲稱「戲服」,僅穿一次就得被束之高閣,她實在不能瞭解蘇子澈為何非得堅持量身訂做,難道就為了證明他的闊綽?還是有錢的公子哥都是這般不把錢當錢?
「姐,你今天真美!我想,你大概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了。」望著裝扮好的姐姐,莫語馨由衷的讚歎。
「小鬼!你嘴巴這麼甜,該不會是高興著從此能一個人霸著兩張床吧!」從鏡中與她眼神相望,莫馨語儘是寵溺。「告訴你,要是我回來,你還是得把床讓給我,要不,看我怎麼修理你。」
噘著小嘴,莫語馨帶著調皮的口吻。「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姐夫才不會捨得讓你回來睡咧!想想,漫漫長夜,一個人獨眠,可是很寂寞的,你捨得嗎?」對於未來的姐夫,她喊得萬分順口。
相形之下,莫馨語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不自在,而莫達夫似乎更不能忍受的打開門走出去。
「你爸爸必定是不捨得了。媽也不捨得你這麼早就嫁人,緩個兩三年不好嗎?這麼急,你的阿姨們還以為你是有了,直問我呢。」莫母走至她身邊,輕撫著她的秀髮。
如果命運是可以選擇的,如果命運是她能掌控的,她也希望能伴在父母的膝下多些年,但無奈,這一切卻不是操之於她自己……
「我想一定是未來的姐夫等不及,想早日將姐姐娶回家,免得夜長夢多嘛!」莫語馨雙手緊擁著她們,打趣的道:「看!我們這一家都這麼美,姐夫當然會怕姐姐被人追走嘍!」
輕擰小妹的鼻頭,莫馨語取笑著。「哪有人這麼讚自己的,真不害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