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你有家呀,總有一天得回去的。」他摸摸她凍涼的小臉。「你和那些貓兒不同,你至少還有我,我會在你消失不見時,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躲進他胸膛,她低啞地道:「不要趕我走,我沒有地方去,也不敢回去,我不是有意破壞你的相親,我會跟對方道歉,請她再給你一次機會……我不是刻意要出現在那裡的,我道歉!我會道歉的。」
她求和的話語像利刃一樣扎進穆豐洹心底,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跡。在她那天真無邪的笑臉下,究竟埋藏了多少惶恐不安?
「蠢丫頭,為什麼要把我的話搶去講?」他輕吻她的頰。「你不必和誰道歉,只需原諒我因為工作讓你生活作息不規律,更要原諒我難得糊塗赴了那場鬼飯局,把你拋在家裡。」
天芸埋進他溫暖的胸膛間,豆大的淚珠直往下掉,抽抽噎噎的道:「你理都不理我,眉頭皺得緊緊的,我好怕……好怕你生氣,所以衝著你直笑,但我不知道眼淚怎麼會掉下來的,我只、只是路過想到附近買便當,那邊有家燒肉便當很好吃,絕對沒有偷偷跟蹤你的意思……你別趕我走……別趕我……」
穆豐洹歎口氣,忽然緊張起來,不知該如何驅趕埋藏在她心中的驚慌。
「我沒有生氣,也不想趕你走,只是很訝異你會出現在那裡。」
「對不起……對不起……」
「丫頭,別哭了。」他抬起那張梨花帶淚的小臉,只見她鼻頭哭得紅通通的,格外惹人憐愛。「如果我吻你,你就不哭了,行不行?」
聽他主動想親吻她,天芸當下傻了眼,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見他摘下眼鏡,墨黑的瞳在夜裡燦燦發亮,宛若星斗。鼻端傳來他淡淡的煙味,夾雜著香皂清新的氣息……是她熟悉的味道。
「如果你不反抗,我就吻羅?」穆豐洹眼底帶笑,俊逸的面容此刻帶有一股懾人的強悍感。
她才正想回話,雙唇就已遭他的吻吞噬。他的吻深刻濃烈,像壇醇厚的美酒,讓她才剛沾就上了癮,深陷在他所布下的天羅地網裡,就連因為整夜吹風受凍的低涼體溫,也在他的環抱中逐漸回暖……
他的吻燃起火苗,一路朝上竄燒,天芸星眸半睜、模樣撩人,隨著他的探索釋放熱情,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也完全不介意跟隨他的腳步走,她只要他,只要他陪就好。
穆豐洹將手探入她的衣衫,溫熱的掌心撫上她細膩的肌膚,他原以為不過就是個吻,自己能夠把持得住,卻萬萬沒想到情況完全失控,他竟然比自己想像中還更想要她;天芸在他身下微微顫抖著,在理智與情感的拉扯中,她已完全不能思考。
假若他想要,她就願意給,因為穆豐洹畢竟給了她太多、太多的美好。
當穆豐洹正準備解開自己的襯衫時,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咕嚕咕嚕……
兩人登時傻眼,無限的熱情在這一瞬間降至冰點,天芸尷尬得直哀號,而穆豐洹卻忍不住笑倒。
「哇哈哈……啊哈哈哈哈……」
穆豐洹笑得眼淚直飆,從未遇過這等新鮮事,天芸則抱著肚子縮在他身下,小小的臉蛋則埋在外套裡,渾身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對不起!我忘了你還沒吃飯。」他抱著她笑到快缺氧。「接下來的運動太過激烈,兒童不宜,難怪你會抗議!」
「我哪是兒童?」她氣得捶了他好幾下,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裡。「快帶我回去吃飯啦!」她話還未說完,肚子又傳來一陣如雷的咕嚕悶響。
「哈哈哈……」穆豐洹邊拉好她的T恤,邊笑個沒完沒了,簡直快要岔氣。
天芸微鼓著兩頰,不滿地瞪著他那張笑得不加修飾且毫不克制的面容。
「走!咱們回家去。」將外套罩在她身上,穆豐洹攬著她打算離去,卻發現這丫頭像尊不動明王,請都請不動。「怎麼啦?」
「不要。」嘟著嘴,她像只耍賴的貓兒。
穆豐洹忍不住掩嘴竊笑。「到現在還不好意思喔?好啦,我會把剛剛失控的場面、跟你頭一回吐在我身上的事一起忘記,可以了吧?」
天芸氣得跺腳。「你又提!你說過你會忘了我不小心吐在你身上的事,你又黃牛:」
穆豐洹捏捏她鼻頭,在她粉嫩的頰上留下一吻。「一不小心就想起,那是因為我記憶好,你可愛呀,所以到現在還忘不了。」
她皺起挺俏的鼻子,沒好氣的,任他拉了半天,還不肯走。
「嘿,你要是再要任性,就是和自己的肚皮過不去了。」
「我不要!我要你背我。」嫩紅的兩頰再度鼓起,這回她像只可愛的小青蛙。
穆豐洹抬高一眉,嘴角噙笑,頗有不願遵從的意味。
被他瞪得很不悅的天芸終於開口:「我餓到兩腿發軟啦,你背我嘛!」她扯扯他袖口,口氣輕軟的道:「不然拿一個禮拜不吃鹹酥雞來抵。」
「一個月。」說到這個,穆豐洹又板起面孔。
「可是人家……」
「一個月。」他不容妥協的拒絕。
「好嘛,一個月不吃就不吃……」
見她妥協,這回穆豐洹倒是很乾脆的背起她來,步調輕鬆的走著。
天芸蹭著他的肩,笑得滿足。「當你背著我的時候,我真希望回家的路很長很長,最好長到你永遠都走不到,這樣我就可以一直賴著你。」
「你不怕累,難道就不怕我嫌累嗎?」
天芸將他抱得很緊很緊。「就算你累,你也不會半路拋棄我,因為你捨不得、也放不下。你會背我找到回家的路,無論有多遠。」
他笑了,她一語道破他的心聲,並不讓他覺得介意,反而高興得直想跳舞。
「你不會拋棄我,永遠都不會,對不對?」天芸輕問,顯得很小心翼翼。
「嗯。」他點頭。
「你不會嫌我煩,會永遠把我放在心底,是不是?」大眼裡蓄著薄霧,但她的語氣卻如往常。
「嗯。」
「我可以愛你很久很久,直到我老得不想再愛,也愛不了你了,好不好?」
「丫頭……」他覺得她的話有點古怪,正想回頭,卻被她攔住。
「你別看我,只管回答我。」她不敢讓他見到眼底的淚,急著阻止。
「我會老得比你快,也會死得比你早,所以這句話換我問你,行不行?」
天芸的淚滑至他肩上,她太瞭解他了,他才不是那種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但他卻願意換套說法來表明真心。
「你不吭聲的話,我就當你同意了。」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遠。「你知道的,我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比起許多男人,我甚至不太懂得討女人歡心,除了工作之外還是工作……」
「我不需要甜言蜜語,只要你一直對我好就夠了。」
「傻丫頭,那是填不飽你的肚子,我想要給你更安定的生活,所以就得犧牲陪你的時間,但我會盡量做到你的要求。」他就事論事的分析。
「我是不是讓你感到麻煩了?」她又擔心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說?」
「你開始覺得應付不了了,是不是?」她好怕他點頭說是。
穆豐洹笑開。「你放心,也許我不能成天黏在你身邊,可是我下班回家就會抱你、親親你,按時買你愛的鹹酥雞回來討你歡心……」
他的承諾很實在,卻讓她綻開笑容,淚水止不住,哽咽得說不出話。
聽到她在自己身後猛吸鼻涕的抽噎聲,穆豐洹不禁心疼起來。「喜極而泣喔?好吧,那我再加一條,以後絕不背著你偷偷去相親……喔,是絕對不去相親了,尤其對方還是大美女時……」
「以後有我當你的女朋友,雖然我不會煮飯,也不會洗衣服,但是我會打掃、拖地,還會幫你換廁所的燈泡,你再也不需要去相親了。」她說。
「不是的,那些事你都不用做。」他啼笑皆非,他缺的是女友又不是女傭。
「那為什麼你非相親不可?」她悶悶的問,一提起這事她還是有疙瘩。
穆豐洹無奈的歎息。「你不知道,我爸媽當年不顧老人家反對就結婚,但好景不長,我老爸竟然在我十二歲時也掛了,我媽媽在我六歲就上天堂,直到她死之前我奶奶仍然不喜歡她,認為是她搶走自己的獨子。奶奶她老人家大概是嫌當年掌握兒子不成功,現在才連孫子也抓來抵吧!」
「這聽起來好令人難過。」他一定很辛苦。
「免免免,是我的日子比較難過!我奶奶作風強悍,已經習慣掌控一切。我上頭還有個老姐,婚事也是她老人家一手包辦,所幸我姐姐和姐夫情投意合。」
「但是,現在輪到我了……父母雙亡後,我們是奶奶一手拉拔大的,我真的很感激她,但這並不表示為了孝順,我的婚姻大事就得交由她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