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擦擬排球上的污漬,左千夜清秀的俏臉黑成一片,「如果你這是在嘲笑他們的話,那就是你難得說的人話了!」原圈圈腦際淌下一滴汗,「千夜,你用不著那麼生氣吧?要知道,你早上的情況是多少女孩求之不得的呀!」兩大騎士爭奪一個公主,天哪!多浪漫啊!
如果換成是她……伸手擦去嘴角的口水,如果換成是她,她一定會死而無憾的。左千夜手上擦擬排球的力道更重了。
「那就交換啊!我又不稀罕!」她不是花癡吔!「被人輕薄還會高興嗎?難道有人被強姦的時候還會說謝謝賞光啊!」「千夜……」她說話真是……呃,粗魯。
「其實歐陽睦也沒怎麼動你嘛!算不上是輕薄的……」為帥哥的辯護在某人的瞪視下結束在喉嚨口。上天,寬恕她吧!原圈圈很沒膽。
「那是你的想法。」排球在左千夜的手中發出被折磨的慘叫,可憐它無法逃開這『非球』的蹂躪。「那個……千夜,你到底在氣什麼啊?」眼珠轉了轉,終於還是問出了口,「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因為被歐陽睦,呃,輕薄而生氣的。」事關她的衣食父母,所以情報的貫通是很重要的。
蹂躪無辜排球的動作忽然停止,左千夜的表情古怪到令人想要發笑,可是……再度寬恕她,原圈圈真的沒有這個膽。左千夜的視線無自覺地移向在跑道上飛馳的身影,對啊!她在生什麼氣呢?是因為他冷眼旁觀?還是因為他沒有制止?她突然感到一陣迷茫。
不遠方的人終於結束了一場無人知曉的競爭,接過旁人遞來的毛巾,似察覺到她的注視,炯亮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遞,好像在較勁,又好像是移不開。
這次的左千夜,沒有逃開他的眼睛。她定定地看著他,心,卻在剎那間盪開點點漣漪。好像有過這樣的感覺,心口劃過一絲的疼痛、一絲的悸動,還有更多的……不捨。「千夜,上課了啦!走了。」原圈圈搖搖頭,說她不喜歡聞隸書,誰相信啊!對自己的感情竟然這麼遲鈍,千夜其實還是蠻呆的嘛!「啊,啊?」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突然臉上一片火熱,她拿起排球籃,試圖掩飾雙頰的紅燙,「知道了,走吧!」原圈圈眨眨圓圓的大眼睛,泛起花癡的泡泡,「哇,聞隸書的眼神好迷人哦!我都要醉了……」不聽,不聽,不要被影響。
「他在看我們這邊吔!他一定是在看你啦!如果是在看我那該有多好哦!」花癡姑娘把排球想像成聞隸書的頭,緊緊地抱在懷中。不聽,不聽,她的耳朵沒有聽到他在看這裡。啊啊,耳朵呀耳朵,爭氣一點,不要發熱啊!「哎呀!你看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哦!竟然假裝絆倒倒在隸書王子的懷裡啦!不要臉!」要倒也應該是她倒才對嘛!原圈圈不甘地跺跺腳。左千夜努力克制想要回頭看的衝動,在心中繼續默念:不看,不看,那和她沒有關係。誰躺在他的懷裡都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一旁催化劑還在繼續,「討厭!那個女人更過分了。竟然偷親我們的隸書王子吔!她不怕被亂棍打死嗎?」什麼?親他?
「啊——不要碰觸隸書王子溫暖的胸膛啦!」竟然被摸到了,哦!她還沒摸過的說……還上下其手???
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左千夜鐵青著臉,將莫名的怒氣全都撒在現場轉播人員身上。「原圈圈,你夠了沒有!如果你羨慕的話,你也可以去效仿那個白癡女人的作法,不要在這裡大呼小叫的!!」原圈圈一反常態的膽小,笑得像極了一隻剛偷了腥的貓,「不用那麼生氣嘛!雖然隸書王子被摸了幾下,但他的心還是你的啦!」呵呵,夜月的辦法還真的有效,瞧瞧千夜,果然生氣了呢!
「不要以為你的計謀對我有用,我還沒笨到看不出你的目的。」左千夜清亮的雙眸透著瞭然,危險地牽起嘴角。「我會有什麼目的!你想太多了。」摸摸鼻子,原圈圈決定裝傻到底,「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誰叫你火氣那麼大!」「圈圈,我並不是傻瓜,對於你和南宮的所有舉動,我只是懶得去理睬,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想把她和聞隸書送做堆,少做夢了!
一步步逼近表情開始僵硬的原圈圈,左千夜伸出中指在她鼻前晃了晃,妖邪的眼神透露些許的嗜血,像冰刃一樣刺向視線之下的所有物體,「不要怪我沒有警告過你,圈圈,為了你的安全,最好少管閒事,懂嗎?」「了、我了,我了了啦……」
嗚——為什麼,為什麼總是她最倒霉啊!她不幹了啦!
「左千夜!有人找!」
適時的呼喊解救了原圈圈正值花樣的年華,左千夜收回惡魔般的表情,在回頭的剎那,變回文靜的那個自己。「誰找我?」她迎向報訊的人。
「有人在教室等你。」報訊的男生摸摸頭,表情為難,「他說過不要透露他的名字,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教室?」
開什麼玩笑,下節課是體育課,而且馬上就要上課了吔!這個時候叫她去?搞什麼啊?「對,還有,你不用擔心上課的問題,我已經幫你向老師請假了。」男生似乎早有準備,連假都已經請好。輕輕給了他一個微笑,藉以掩飾心中的不快。
霸道的行徑,也不過問她,就直接按自己的意思去做。這樣的人,會是誰?「我知道了。待會兒就去。」
很好,倒是挑起她的好奇心了。今天若是見不到那人的廬山真面目,或許還會換她去約人。不過在那之前……眼角掃過縮在一邊的小老鼠,「把我的話記在心裡,可不要忘了。」
「嗯、嗯嗯。」小老鼠不住地點頭,乖乖地用敬畏的眼神恭送她的離開。直到不見左千夜的背影,原圈圈才敢吐出憋了老久的氣。
呼!剛剛的千夜變得好可怕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雖然知道她真正的個性並不若大家面前的那般文靜可人,但是……好像也相差太多了吧?
想起聞隸書對待她的態度,原圈圈靈敏的記者嗅覺發揮功效。
難道聞隸書一直都是知道千夜的真正個性是如何的?而千夜呢?
是不是只有在聞隸書的面前才不會假裝文靜?脫下保護色?聞隸書是否也是一樣呢?那兩個人……只有在彼此面前才不用偽裝,才能顯露真正的自己,他們有沒有發覺,只有對方,才是自己能夠放鬆的歸處呢?唉,要等到那天,似乎還要好久吧!
因為那兩個人,不是普通的遲鈍啊!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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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後的天空,常常會出現一場狂暴的陣雨,從四面八方招來的烏黑雲朵,掩藏了烈陽歡笑的臉。巨大的雲團籠罩著奧汀學院的上方,黑雲泛著金邊,告知人們陽光已被囚禁。悶悶的雷聲似乎是烈陽的怒吼,又似乎是它的哭喊。這是暴雨的前兆。
左千夜踏著輕輕的腳步,回到空無一人的教室。撤下靜柔外表的她,已完全變成那個叛逆不羈的女孩。令人心驚的鬼魅之感。
窗外的天空已像黃昏,無人的教室一片陰暗。簾後的少年背對著她,雙手環胸,看著遙遠的天空盡頭。他頎長的身材比例完美,柔軟的頭髮隨著清風的拂入蕩動在耳邊,秀雅而冷淡的側面,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歐陽睦……」
竟然是他。
輕微的聲響讓少年回過頭來,看到自己想見的人,緊抿的薄唇向上勾起好看的弧度,「你來了。」「你找我什麼事?」毫不客氣地單刀直入,明顯她不想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少年還是抱持著笑容,卻透露了淡淡苦澀,「你竟然把我忘記。」
他指控她。
她緩步走到窗的另一邊,不自覺地搜尋操場上的每個身影,「我們並沒見過面吧?哪來的忘記之說。」跑道上的優雅王子依舊被眾多愛慕者包圍,怕是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她輕咬下唇,未及遮掩的眼閃過妒忌之色。少年當然看到少女的目光投向何方,唇間輕輕溢出的歎息,是怨歎自己沒有及早地出現。「你騙得了他,卻是騙不了我。」高大的身軀擋在她的前方,歐陽睦霸佔的慾望一覽無遺。似乎要為了配合窗外陰沉的天,教室中的空氣緊繃地像是一根擴張到極點的弦,輕觸一下,就會立即繃斷。「歐陽睦,你少胡亂說話。「她抬頭瞪他,忽然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淡淡香味,「男人還噴香水,離我遠一點!」伸手將他推到安全距離,她納悶自己好像在哪裡聞到過這種味道。不過……是在哪裡呢?手指接觸到少年寬廣的胸膛,溫暖的體溫從指尖流竄,撥動了她腦海中的某一根弦。轉頭撇眼看他,正一瞬不瞬看著她的黑眸專注地叫人感到莫名的恐慌,「你少用這種眼神看人。」衝口而出的話要收回已是太遲,她懊惱自己的不經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