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抵達門口的眼神驚定住,眷戀了好一會後才緩緩收回。
臭奸詐的老傢伙,明知他的罩門在哪,竟還不顧情份地抬腿猛踹。
「唉,被人掐住不放的感覺──真是惡呀!」
恆籐摯星的一臉平靜,陳述:「想你大哥到頭來,還不是進公司擔起大任,你就別掙扎了,反正遲早有這麼的一天。」忽瞥見出現在門口的熟悉人影,他咧開嘴笑。「可終於來了。」
夫妻默契無間,在恆籐摯星迎上去接人時,顏雪噥馬上替兒子惡補對方的基本數據。
「司,站在你由希堂伯母身邊的女孩子,叫石桓熏季。」她也只記得這個。
「嗯。」敷衍應了聲。
「司,看一下,石桓小姐長的很漂亮呢。聽你堂伯母說她的性格很好,所以才想介紹給你……」顏雪噥露出愉悅笑容,逗哄黑色心情的兒子。
拗不過親親愛媽的軟調子,恆籐司轉頭向門口,朝姓石桓的女人瞅去。
不難找。已屆中年的父親風采依舊,看到他的背影,自然就看到堂伯母及高過堂伯母半個頭的石桓熏季。
以桃太郎聞名全世界的日本人來說,石桓熏季的個子算高,一七五有吧?!
身上那襲橄欖綠的紗洋裝被她細緻的骨架子,撐出飄飄欲飛的不真實感。
削肩無袖露出大片雪臂,左臂上貼了黑金色的圖騰紋飾,另一手上掛了只嬉哈復古的小皮包,柔順中帶著叛逆不羈,挺另類的奇穎打扮。
纖足上,一雙黑色露趾高跟鞋,將她原本就高的身段,撐得更高不可攀。
至於飄逸衣料下的三圍嘛……他耐人尋味的眼光刻意在她高聳挺立、線條完美的胸圍上,多逗留了幾秒。
由希堂伯母挺瞭解他的胃口的嘛!他對無法一手掌握的女人,沒有好感。就算她長得多美多嬌艷,他也懶得回眸。
記憶的某個角落裡,他似乎也曾經對一個女生如此驚艷過。
滿意的眸光繼續往上爬,爬到了白晢纖細的脖子時,僵了一下,困惑倏地解開,眸光才又開始遊走。
立體精緻的五官,褐色的波浪捲發,一如那時,冷冷的、艷艷的。
他終於找到二年前驚鴻一瞥的墮塵天使了!
今天,又十分湊巧的,她和他再一次撞上同一件飾品──
她跟他的脖子上,都繫著Class One系列的鑲鑽項鏈。
☆☆☆☆☆☆☆☆☆☆ ☆☆☆☆☆☆☆☆☆☆
「不好意思,我們遲到了。」金澤由希率先彎身致歉。
「不,是我們早到的,堂嫂。」恆籐摯星說完,視線自然往旁移至金澤由希身邊的人打量。
第一眼的印象,這個女孩子很高。接著,閱人無數的精銳蒼眼,費了一分多鐘,便望穿精緻五官下的真性情。方臉上的歡欣,悉數斂藏。
這位小姐和司一樣,都是屬於金剛烈性子的人。硬碰硬,鐵定兩敗俱傷。
「很抱歉,是我遲到的緣故,讓您們浪費不必要的等待時間……」石桓熏季也跟著彎身致歉。
「別介意,我們剛坐下不久。」場面客套話,恆籐摯星不會遺漏。
男方代表的語氣,一下子遽降,再魯鈍的人也嗅聞得出不對勁來。
熏季趁著慢慢起身之際,俏睫掀抬,循跡漸找,尋找一道嚴重干擾她思維的熱辣注視,從不遠處遞來……她找到了。
對方不因她的發現而回收他的視線,依舊大方凝望,甚至挑眉挑釁,一女一男的兩個人,就這樣隔著一段距離,誰不讓誰、誰也不肯先收回的用眼神打架。
彷彿覺得這樣對望太沒情趣,對方居然趁她換氣時,轉換戰略,眨眼遞送秋波,害她差點被吸入的空氣嗆到。
沒禮貌的傢伙!熏季射出她認為最冷的瞪視,以為會將對方打敗,沒想到對方比她更絕,以粲然笑容接招,啊,她被打敗了。
怔忡間,熏季被金澤由希拉著手肘帶入座。
等她反應過來時,發現那個無賴男子正正方方的擺在她對面的位子上,臉上仍是礙眼的笑容。
在金澤由希為雙方簡短介紹時,熏季扯了扯臉頰上的肉,勉強撐起一抹笑。
看到她僵硬的陪笑臉,恆籐司差點忍不住地當場爆出笑聲。
兩個人面對面而站,她一七五,加上有跟的鞋跟,差不多要與他齊高。
又發現他們有了一項共同點──容易喜形於色。
紛紛入座後,三位熟男熟女閒話家常了起。
熏季本想調開頭,右腳鞋底被人觸了一下。掀抬眼簾,在看到對面男人的動作後,她差點驚聲尖叫。勉強維持的鎮定,還是把她桌上的水杯打翻了。
「怎麼了,熏季?」金澤由希擱下談話,幫忙將杯子扶好,並招來服務人員。
「我、呃,我、我沒事,金澤小姐……」呼吸顯急,神情慌亂,也知道她的樣子安撫不了任何人。「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推椅走人。
兩位中年女因她說走即走人的率性,怔住了。
挑動人家驚慌失措的罪魁禍首偏下臉,掩嘴無聲直笑。
對兒子個性瞭如指掌的家長,低聲斥責:「別把小姐嚇到了,司。」
兩位中年女不解地望向恆籐摯星,以及暫時忍笑,端出無辜表情的恆籐司。
真倒霉!
不止恆籐司在心底猛呼詭計被識破的無奈,離席的熏季也一路碎碎念過去。
一衝進洗手間,她馬上將脖子上的男士鑽煉拉下,放入小皮包後,在鏡前氣呼呼地走來走去。
今天是什麼日子?她居然跟那個相親的男人配戴同一款樣式的項鏈。
不過那男的眼未免也太尖了吧?她也才剛坐下,椅子還涼涼的,他已經瞧見他們之間有個共同點。共同點?
熏季打了個冷顫,兩條藕臂速即被竄起的雞皮疙瘩,竊占佈滿。
他叫什麼名字來的?噢算了,那不重要,乾脆叫他眼尖男算了。
「呴,呴,呴。」由於脖子上的裸空,讓她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落寞。
但落寞歸落寞,她也知道不能躲起來太久。
不情願走出洗手間,發現原來的位子上空空無人。熏季才竊喜可以走人時,一隻高高揚起的手臂打斷了她的美夢。
又是那個眼尖男!
幹嘛?看穿她企圖似的,他──居然走過來逮人?
「呆在這裡做什麼?」恆籐司來到她面前。劈頭問完後,眼往下溜,裸空的纖頸讓他的眼瞳上跳閃一簇笑意。
「要你管。喂,你看什麼看?」趁著主管離她很遠之際,熏季大方做自己。
「要搞幼稚的話,回家去,我會跟我堂伯母說一聲。」她的聲音沙啞性感,和少女的外表不搭軋,造成他聽覺視覺出現嚴重的落差。
「你!」熏季氣得要用高跟鞋踩他,卻發現對方早有預防,沒有命中目標,還差點出洋相。
單手跩住她一條手臂,一等到她站穩後,恆籐司馬上放開她。
「少丟人現眼了。」
「要你管。」回嘴的語氣仍很不客氣,但兩腳卻乖乖的跟在恆籐司之後。
快到新的座位前,熏季赫然發現,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的兩隻大腳ㄚ,居、居、居然給她趿了雙夾腳涼鞋?!
精緻臉蛋頓時黑了一半,胸腔內,一股奪門而出的衝動油然滋生。
原本的方桌變成大型長桌,男方這邊的親屬多了四大一小,男男女女兩對,外加一個小男孩,連同她在內,這一桌共計十個人。
龐大的陣容,簡直就是家庭聯誼會。
新的位子,熏季自然被安排在恆籐司身旁。
金澤由希為熏季和四加一的加入者彼此介紹,心不在焉的她根本無心去記誰是誰,心底作好打算,吃完這頓飯,她跟這些人最好永遠拜拜。
才剛坐下,又發生了一件挑戰她EQ指數的事。
媒人金澤由希借口人忽然不舒服,要先回去。
當熏季錯愕抬起頭時,只來得及補捉主管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餘光睬見兩位女性加入者對她的關懷眼光,她禮貌性地揚了揚唇,假裝不受影響地端起桌上的水杯啜飲。
不然還能怎樣!跟著逃嗎?
她才不要,那很丟臉,而且幹嘛應了那個眼尖男的話。
「堂伯母還是喜歡安靜?」男加入者之一,滿嘴巴的生魚片,音囫圇。
「嗯嗯,阿昊,你說錯了。堂伯母剛剛還和媽媽有說有笑的。看到大哥嘛,會讓她想到克己堂伯,兩個那麼樣的相像,難怪她會不舒服。」
「不舒服?哈,讓奶奶聽到,她可是會宰了你喔,司。」嘴裡的生魚片吞下後,綠光臣昊嘻皮笑臉地煽風點火。
抬槓的兩人,除了動嘴巴,還拿手裡的筷子當武器,搶挾對方要挾的菜。
「我怕什麼,挑起話題的人是你,頭一個抓出來宰的,也絕對是你;況且我和阿智約定好,這輩子富同享、難與共,不管出了什麼事,我們一起抵擋。」恆籐司說的志得意滿,俊臉揚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