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出現,但皇上擔心你的安危,又派下屬來找你,可見得皇上非常倚重你,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奕訴面露為難,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也因為這股不安,讓他無法快速下決定。
秋水抬起一雙清亮的眸子,盯著他的愁容,她也不捨他離開,但他官職在身,縱使他忘記一切,也不能不謹守他該守的本分。
「奕訴,我在這裡等你,等你來接我。」
看出她是在故作堅強,奕訴的心擰了起來,「秋水,我不能沒有你。」
聽到他真誠、深情的話語,秋水只覺得心中充滿前所未有的滿足、踏實。
她揚起一抹令人看了為之心醉的微笑,從懷中拿出當初未送出的荷包。她從荷包內拿出玉如意,將荷包放在他手上。
「雖然你忘了,但這荷包還是要送給你,在你沒來接我的這段日子,就讓它代替我在你身邊好嗎?」
面對她的體貼和柔情,奕訴完全無招架之力,只好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揚臂將她摟入懷中。
「等我,一定要等我。」
秋水在他懷中點頭。「我會的。」
奕訴緊緊的抱住她溫熱的嬌軀,彷彿怕這一別,再也無法擁抱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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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首而盼,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秋水盼不到她的男人歸來;最初的執著相信,如今已被不安、擔憂取代,並隨著時日俱增。
為什麼奕訴不回來找她,難道他忘了她嗎?
想到有此可能性,秋水的心頓時揪成一團,痛得她快無法呼吸。
她明知道不該去奢求,但她的心卻無法自主。她不懂,老天爺既然把奕訴給了她,又為何要把他抽離她身邊?
擁有後再失去,這種失落的疼痛,豈是筆墨能形容的?
揪著發疼的心,秋水的臉上滿是淡淡的憂愁。
「秋水,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小心受涼。」王大嬸走進跨院,瞧秋水站了一整夜,大聲呼道。
自從方大姐走後,她就把乖巧溫婉的秋水當作自己的女兒在疼。
秋水回過神,很勉強的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看了反而讓人覺得不忍。
王大嬸瞧秋水那原本就不怎麼豐腴的身子,如今又因為相思而瘦了一大圈,不由得心生憐惜,關懷的問:「怎麼,奕爺還沒回來?」
秋水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個自我安慰的理由:「或許是在路上耽擱了。」這話連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是自欺欺人。
王大嬸若有所思的看了秋水好一會兒,再也忍不住的說出擱在心頭好久的話。
「秋水,不是我在說,奕爺他一表人才,女人見了無不喜歡,或者他在京城另娶了也說不定,你還打算繼續等他嗎?死心吧。」
「不會的,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秋水急忙為奕訴辯解,然而王大嬸的話就像是根針似的,狠狠的扎進她的心,疼得她好難受。
王大嬸瞧秋水緊張的模樣,也不便再多說什麼,歎道:「京城離這裡千里迢迢的,要不你也可以去找奕爺。」
秋水心頭一震,王大嬸的話突然點了她一下。
是呀,她可以上京城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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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熟悉的地方,秋水竟然有一種害怕的感覺。
她抬頭望著眼前這座氣勢雄偉的將軍府,不禁自問,回到這裡的奕訴,他還會想跟她回到江南那處簡陋的住屋嗎?情愛真的能抵擋得了權勢的誘惑嗎?
若他真的對她有情,應該早就會去接她,豈會任她望穿秋水,苦苦等候?
她會不會太過天真、太過單純、太傻了?
自以為是的一廂情願愛著他,卻沒想過他的心意!
高高在上的將軍豈是她這卑微的丫頭可以匹配?那段溫馨甜蜜的日子,她應該當作是場夢才是。
宏偉的將軍府讓她認清了現實,秋水升起想要逃離的念頭,才轉過身……
「咦?秋水,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嗎?」
驚訝的聲音自身旁響起,秋水扭過頭,「丁嬸。」她迎上前去,她至今不忘丁嬸對她的好。
丁嬸打量的目光在秋水身上搜尋,歎道:「秋水,才幾個月的時間,你變得好美,若不仔細瞧,我還真認不出你來。」秋水舉手投足間露出一股動人的媚態,和初來京城時瘦小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秋水向來臉皮薄,丁嬸直接的讚美,讓她羞紅了臉。
「丁嬸,別開我玩笑。」
「嘖,要是你現在還在府裡當差的話,府裡那些毛頭小伙子不為你瘋狂才怪。」丁嫂笑道。
秋水臉更紅了,欲請丁嬸別再胡言,卻見丁嬸突然瞪大眼,臉上揚起驚恐的神色,她覺得奇怪,扭過頭去,看看是什麼事情。
這不瞧還好,一瞧整顆心差點沒停止跳動,一道熟悉的身影自轎內緩緩步出,正是奕訴。
秋水頓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以纖手按著胸口,欲平復澎湃的心。
邁開腳步欲進大門的奕訴,突然止住腳步,自一下轎他就感到一股不尋常的目光緊盯著他看。
他轉過頭去,恰好對上秋水的淚眼,四目交接的瞬間,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疼得讓他差點無法呼吸。
想說話、想喚他,甚至還想投入他的懷抱,但秋水卻發覺自己無法出聲,雙腳像是生了根似的無法移動,只有喜悅的淚水自眼角紛落。
他會轉頭看她,表示他還認得她吧。
當她掉淚的那一刻,奕訴只覺得心好痛,一股想飛奔到她面前、拭去她臉上淚水的衝動油然而生,不過,隨即被他強壓下這不理智的念頭。
丁嫂一見到奕訴目光往這邊望,嚇得腿都軟了,微胖的身子直往身材纖細的秋水倒去。
秋水渾然不知一股重量正朝著她而來,她只知道在眨眼間,她處在熟悉的臂彎中,一處令她覺得安心的港彎。
她的小臉緊貼在他的胸膛,聽著那規律的心跳聲,鼻間是他陽剛的男人味,一時間意亂情迷,喃喃地喚出口:「奕訴。」
菱唇吐出的親密呼喚令奕訴渾身一震,他愕然的放開她,直直的瞪著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當他見到丁嫂肥胖的身子往她的身上倒去時,他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她會不會被丁嫂壓扁?
而令他驚訝的不單是他超出常理的行為,還有當他聽到她呼喚自己的名字時,他覺得好熟悉、好溫暖、好甜蜜,甚至想一輩子都聽她這麼喚他!
奇怪,他怎麼會對陌生女子有這種怪異的感覺?
秋水不解的看著他那雙充滿疑問、震驚的黑眸,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
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疑惑的眼神看著她?而不是昔日溫柔深情的注視?
「將軍。」烏木來到奕訴身後,他伺候奕訴多年,從未見過他有這般不合宜的舉止。
奕訴揚起手,阻止烏木欲再問下去的話,目光仍緊鎖著秋水那張細緻的臉蛋。
秋水直直望著他半晌,試探地喚了聲:「奕訴。」
奕訴瞇起眼,不置一詞。
倒是在一旁的丁嫂,被秋水的無禮嚇到,她輕扯秋水的袖子,小聲道:「秋水,你不可以直呼將軍的名諱。」
丁嬸的聲音進不了秋水耳中,此刻她的眼裡只有奕訴一人。
「你忘了我嗎?」千言萬語的思念之情化成一句話,只因他見到她時眼中揚起的冷漠。
「本將軍必須認識你嗎?」沉默已久的奕訴開口反問。他不明白,眼前這個清秀的丫頭,為什麼會讓他有一種熟悉到心痛的感覺?
一股像是被刨了心般的劇疼自秋水胸口蔓延開來,他僅只是一句簡單冷漠的話語,就敲碎了她對他的期盼和滿腔的情意。
她怔了半晌,小臉揚起一抹哀傷,「你終究還是忘了我。」語氣有些飄忽。終究是自己自作多情呀!
她幽幽的神情、空洞像是沒有活力的眸光,莫名的惹起奕訴的不快,他隱約覺得她和自己的牽扯很深,偏又毫無印象。
「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清楚。」
失神的眸子逐漸凝聚注意力,秋水望住他微慍的表情,原本以為死絕的心再被揪扯了下。
這才是威嚴不可侵犯的將軍,他已經不再是她的丈夫,那個把她捧在手心上呵護的男人,她該認清楚這一點。
強壓下欲奪眶而出的淚水,秋水拿下掛在脖子上的玉如意,決定還給他。
「我想這東西不適合我。」
奕訴臉色一變,不明白娘親的遺物怎麼會在她手上?他一向珍惜著。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如果我說是你送我的,你相信嗎?」他臉上的驚愕表情讓她不由得問道。
「不可能。」他一口否決。
秋水臉色倏地刷白,他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她非常受傷,他無情的反應更讓她的心碎成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