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訴一愣,登時從她倏地緋紅的小臉蛋看出端倪。
他猛然將她壓在身下,調侃道:「我真是小看了你,原來你早就知道『真正』的夫妻為何呀。」
秋水不依的抗議道:「我也是到了昨晚才知道的,那全都是王大嬸好心告訴我的。」
「那王大嬸是怎麼教你的呢?」他笑得十分邪氣。
清澄的水眸一接觸到他閃著戲謔的眸子,頓時又羞又氣,他老愛逗著她玩,不過……
「奕訴。」
「嗯。」他直視著她突然正經的神色。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她軟聲請求。
「什麼事?」
盯住她嬌顏的眸色逐漸變濃,此刻他只想洞房花燭。
秋水飽含情意的眸子直直盯著奕訴那張俊逸的臉龐,請求道:「不管往後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記得我,一定。」若不能長相廝守,她也想在他心中留下難忘的回憶。
奕訴回望著她充滿柔情的眼眸,裡頭承載的情意如絲如縷交織成網,已然網住他的心。
「我不會忘記你的,永遠不會。」堅定的許下承諾,他低頭吻住她柔嫩的紅唇,纏綿溫柔,像是要以行動來抹去她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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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風帶著一絲涼意,由窗戶吹進屋子裡頭。
奕訴一睜開眼睛,不見秋水身影,困意頓消。
他光著身子下榻,拿起丟擱在桌上的衣服穿上,快步的走出小房間,裡裡外外找遍,就是不見秋水芳蹤,嚇得他大驚失色。
才踏出跨院,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從何找起,還是隔壁的王大嬸告訴他伊人在哪裡。
奕訴照王大嬸所言,來到秋水平日洗衣裳的小溪,果真見到她蹲在小溪前,愣愣地看著潺潺流水。
見到小妻子安然無事,奕訴這才鬆了口氣,他大步走過去,來到她身旁坐下,口氣不甚好的問:「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秋水聞言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開口:「我們昨兒個已是夫妻了。」她的眸光望著清澈河水,就是不敢看他。
「不錯。」奕訴的態度倒是很大方。
「我覺得好甜蜜,卻又覺得好不踏實。」她坦白說出心底感受,到了此刻,她仍然覺得自己在作夢。
尤其早上在他懷抱中醒來時更甚,她看著他微微顫抖的睫毛,聆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他光滑卻和女人不一樣的溫熱肌膚,讓她驚愕發現到他是她的,但他的心呢?
美好的事物總是不長久,她好怕所謂的幸福也只是一剎那。
奕訴扭過頭,看著她那張承載憂愁的小臉,不見新婚婦人該有的甜蜜笑顏,靜默了片刻,頓時猜出她內心的不安、彷徨從何而來。
他這個小妻子的性子單純溫婉,就是腦袋瓜子會胡思亂想,老是認為他會不要她!
奕訴振臂將她擁入懷中,低聲說:「我不會離開你的。」
秋水沒說話,胸口那股不安,怎麼也無法消止。
若她不曾去過將軍府,不知道他是個能夠呼風喚雨的尊貴男人,她或許不會這麼害怕。
但偏偏她就是去過、看過,心裡頭才會這麼無助不安;她無法想像,當他恢復記憶,想起「將軍」這身份所帶來的權貴時,他還能夠接受平凡且一無是處的她嗎?他還會認為她配得上他嗎?
奕訴知道她顧忌什麼,還不就是身份上的問題。
他鐵臂一縮,緊緊的擁抱住她,自問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消除她的自卑與不安呢?
被他乍來的緊擁,秋水頓時無法呼吸,低呼道:「奕訴,我好難受。」
奕訴鬆了鬆力道,溫柔的將她圈在懷中。
「秋水,你要記住一件事,不管之前的我是誰,此刻我是你的男人、你的丈夫,你要學習信任我,唯有如此,我們夫妻之路才走得下去。」
他語重心長的話語像是當頭棒喝般狠狠敲了秋水一記。
是啊!她只是一味的往壞處去想,卻忘了夫妻間該有的信任,甚至還懷疑他對她的情意。
「對不起,能夠原諒我嗎?」
「都是夫妻了,我能不原諒嗎?」
他語氣中的自我調侃帶著無可奈何的疼寵意味,讓秋水心頭一陣感動。
她將小臉緊貼在他寬闊的胸膛,聽著他規律的心跳;半晌,她無比堅決的道:「我會學習的,請你給我時間。」
「嗯。」輕輕的應了聲,奕訴的俊顏揚起一抹滿意的笑。
從今天開始,他有一個嶄新的人生,不再單打獨鬥,而是執子之手,一同度過。
第五章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這一日,奕訴和秋水二人手牽著手從外頭散步回來,見到小屋前站著數名陌生男人,正覺得奇怪。
而那些男人一見到奕訴,馬上屈膝跪地,以又驚又喜的語氣齊聲呼道:「將軍,屬下們終於找到您了。」他們找了奕訴好幾個月,只差沒把整個江南翻過來。
奕訴冷眼看著這一群自稱屬下的人,不置一詞。
秋水的心狠狠一揪,早在他們稱將軍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和奕訴的情分將到此為止。
該來的總是會來,他終究還是要離開她身邊!
數名侍衛見奕訴不為所動,你看我、我看你的對視一眼,最後一名像是帶頭的侍衛,出聲說道:「將軍,上頭很擔心您的安危,已經派許多高手入民間查訪您的行蹤。」他們口中的上頭指的就是皇帝。
當初皇上下密令,命將軍帶領精兵暗中剷除早對皇上有異心的舊黨,而那些心懷不軌、意圖叛變的舊黨全在江南。
將軍部署多日,終於等到適當時機出兵捉拿,結果在對峙時,幾名舊黨竟然使出下三濫手段,施展極強的迷香逃遁;將軍不願手下傷亡,也不願將事情擴大,擾亂民心,便獨自追了上去。
結果,他們發現那幾個逃脫的黨羽最後死在偏僻小路上,而將軍卻如人間蒸發般消失無蹤。
直到現在,他們才終於找到將軍。
奕訴皺了皺眉,他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秋水抬眸看了看滿懷疑惑的奕訴,暗歎口氣,對還跪著的侍衛說:「你們先起來,進屋再說吧。」
奕訴怔了怔,看著發號施令的妻子,秋水這渾然天成的領導者氣息,是他從未見過的;在他面前,她一向是膽小、怕事又害羞的。
侍衛們齊抬頭看向秋水,驚愕的發覺,眼前這位身著粗布衣裳的姑娘,雖沒有嬌艷動人的嬌容,卻隱含著一股不可侵犯的貴族氣息,令他們不由得齊聲應道:「是。」
秋水牽引著奕訴入屋,侍衛們也跟著進入。
「奕訴不是故意聽不懂你們說的話,而是他忘了一切。」入了屋,秋水率先發言。
「忘了?」
秋水點頭,看著奕訴,「我救他之時,他的腦子受了傷,醒來後,他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
侍衛們極為震驚,最後帶頭的那位問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得知將軍的名諱?」人心難防,縱使眼前這姑娘看來柔弱,為了將軍安危,他們不得不小心行事。
「因為我……」秋水解釋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奕訴打斷。
奕訴冷眼看著侍衛,不悅地道:「我不准你用懷疑的口氣對我妻子說話。」
妻子?
侍衛們震驚的對看一眼,不敢相信向來對美色沒啥興趣的將軍會娶妻,難不成真跌壞了腦袋?
不過訝異歸訝異,重要的事還是要辦,其中一名侍衛大了膽子道:「將軍,請您趕快回去,皇上對您的安危很著急。」
「可以。」奕訴一口應允,能夠知道自己的往事,他當然不會錯失機會。「秋水,你跟我回去。」他轉頭對妻子說道。
秋水本想應好,但眼角瞥見當奕訴說這話時,侍衛們震驚、為難的神情,心裡不由得湧上一股不安,「可以嗎?」
奕訴從她流轉的眼中看出端倪,他轉過頭,利眸掃了侍衛們一眼,冷冷問道:「不可以嗎?」
「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屬下怕姑娘會挺不住。」侍衛說的也是實話。
「那就慢步回去。」管他皇不皇令,他就是捨不得拋下秋水。
「可皇上正在等您回去!」一名侍衛急得大聲嚷嚷,將軍他不是不怕,可他們還想要命。
「奕訴。」秋水握住奕訴的寬厚手掌,阻止他要說的話,她轉頭望向侍衛,「你們先出去好嗎?」
侍衛們看得出此刻只有秋水能夠說服奕訴,不多說第二句話,全退出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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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屋裡只剩他們夫妻倆時,奕訴搶在秋水前一步說道:「秋水,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他是很霸道沒錯,但面對妻子的柔情,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投降。
秋水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我知道你的心,可你別忘了,這兒是我生長的地方,這兒的一草一木都跟我有感情,我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