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她真的不想離開,這裡有她心愛的男人,但她不得不走;對他而言,她微不足道,而他卻是她的最愛。
她的心已傷痕纍纍,無法再承受任何一丁點傷害了。
秋水留戀的目光再次環視城門一眼,最後牙一咬,轉身離開。
別了,我的愛。
秋水才走沒幾步路,身後傳來急急的馬蹄聲,她還來不及轉頭瞧,纖細的身子被攔腰抱起,待她回過神時,已被置在溫暖、熟悉的懷抱中。
她一陣錯愕,過了好半晌,才敢緩緩地抬起頭來,對上一張刀削般的俊顏,頓時眼底一熱,淚水浮上她眼眸,讓她無法再看清楚他的表情。
凝望著這一張梨花帶淚、揪緊他心腸的嬌顏,奕訴極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哭了,你怎麼這麼愛哭,你是水做的嗎?」
雖是斥責,但語氣裡充斥著濃濃的疼寵,令秋水心暖,感動的淚水怎麼也無法抑止住。
「為什麼?」哭了好一會兒,秋水才怯怯地問。
該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的一句簡短問話,卻令奕訴心一沉,他竟然能夠明白她的意思,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奕訴一拉韁繩,讓馬兒止步,他捧起她嬌嫩的臉蛋,以著粗糙的大手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晶瑩淚珠。
秋水心一顫,原本對他已死絕的心,再度的燃燒起來。他的溫柔讓她心慌,更讓她升起一股不該有的期待。
奕訴深深的凝視她,俯首吻住她柔嫩的唇瓣,極為溫柔、小心翼翼,彷彿是在呵護珍寶似的。
「給我時間好嗎?」在放開她的同時,他低聲請求。
秋水沒有回答,僅只是用一雙溫柔的眼眸瞅著他充滿痛苦的俊顏,她抬起小手,撫上俊顏。
「我讓你為難?」
「不是為難,而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我不得不承認你在我心中佔有很特別的位置,但至於有多特別,特別到會成我的妻子嗎?這我又不能確定。」他坦白的對她說出心中的感受。
秋水靜靜的凝望著他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心好痛、好痛,到了此刻她才明瞭,這段日子以來,痛苦的不只她一人而已,在她逼迫他想起往事之際,他的內心有多麼的彷徨、不知所措。
「我答應你。」沉默了好一會兒,秋水才給他答案,同時也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得到佳人的允諾,奕訴放心的吁了口氣。
秋水笑看著他釋然的模樣,一股頑皮之意掠上心頭,她故意沉下臉道:「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因為她的一句話,奕訴的心再次緊繃起來。
「別讓我等太久。」
奕訴微微一笑,在她的唇瓣落下柔吻,以行動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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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訴帶著秋水一回到將軍府,烏木連忙上前,焦急的神色可見已等候他多時。
「什麼事?」問話的同時,他抱著秋水下馬,舉止問充滿溫柔。
「將軍,剛剛宮裡傳來旨意,請您即刻入宮面聖。」幸好將軍回來,否則誤了時辰,將軍府的一干人全完蛋了。
奕訴點了個頭,轉頭看向秋水的表情無比溫柔,「你先回屋裡去,乖乖待著,別亂跑。」
秋水淺笑點頭,「小心點。」
奕訴笑了笑,動作俐落的上馬,駕一聲直奔皇宮。
秋水目送他英姿煥發的樣子,胸口揚起一股驕傲,直到不見他的身影,她才轉身進入將軍府,回到屬於他們倆的天地。
才剛放下包袱,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秋水覺得奇怪,奕訴不可能這麼快就去而復返。
她轉過身去,恰好見到琥珀走進房。
「郡主?」
琥珀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容,眼眸則淡淡的掃過擱在桌上的包袱,心底不由得妒恨叢生。
在得知秋水離開將軍府時,她滿心歡喜,但一聽到奕訴隨後追出去,琥珀才覺得事態嚴重,就算奕訴記不起秋水這個人,她在他心裡頭的份量似乎已超乎她的想像。
於是琥珀趕緊入宮向太后稟報秋水一事,接著趁奕訴進宮之際,入將軍府和秋水詳談。
「看來奕訴很在乎你。」
秋水小臉一紅,羞怯地低下頭。「應該吧。」
琥珀盯看著秋水嬌媚的模樣,充斥在胸口的妒火越來越猛烈,想她堂堂郡主,竟然比不上一個粗野丫頭,這口氣要她如何吞下?
「秋水,你知道奕訴的婚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嗎?」琥珀突然問道。
秋水抬起頭,水眸充滿驚愕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麼?」
琥珀拉著秋水一同坐了下來,微笑道:「奕府是世襲的將軍,而我府則是隨行在旁的軍師,奕訴的爺爺可是開國將軍,我爺爺則是神算軍師,他們情同手足,交情深厚。」
「那和奕訴的婚事有何關係?」
「別急,聽我說完。」琥珀笑了笑,「奕府世出男孩,而我府到了我這一代,卻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要不是我是女兒身,前些年邊關戰亂,我定也會隨奕訴一同出征的。」
秋水心下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隱約覺得琥珀對她說起這等往事,必然有因。
「也正因為如此,兩家長輩一直想把我們配為一對,要不是奕老將軍突然戰死沙場,此刻我已是奕訴的妻子。」
「可現在你不是呀。」
「是這樣沒錯,但皇上倚重奕訴,且又視奕訴如己出,這婚事他老人家是牽定了。」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是奕訴的妾。」
「我本也是這麼想,但是,你要是喜歡我的耳墜子,向我說就是,何必用偷的呢?」
「我沒有,我……」
不給秋水有辯解的機會,琥珀又道:「尋常人家挑選媳婦就要門當戶對,更何況是奕訴,你認為皇上會同意你入府嗎?」
秋水臉色倏地蒼白,雖然琥珀沒明言,但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白,皇上是不可能同意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女子當奕訴的妾。
可她真的沒有偷竊呀!
「奕訴是牛脾氣,拗了起來誰都無法搞定,若他執意迎你入門,觸怒龍顏,後果可不堪設想;說不定皇上一怒之下,會株連九族也不一定。」
這回秋水總算明白琥珀言下之意,「你是希望我離開奕訴?」
「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你願意見到將軍府一干子的人,因為你一人而亡嗎?」
「我……」
「你我都愛著奕訴,我相信你和我一樣,都不希望奕訴受到任何傷害吧?」
秋水沒再說任何一句話,答案已不言而明。
她是那麼深愛著奕訴,又怎會希望他有任何傷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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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卻怎麼也掩不住奕訴臉上陰沉面容。
原來皇上召他入宮是為了秋水一事,看來,府裡出了內賊,否則在深宮的皇上怎麼連將軍府的事情都知道?
他大步走向主屋,正要推開房門,霍地一聲,二扇房門開敔,對上秋水震驚的眸子。
奕訴眼一沉,看到她手拿著包袱,心頭頓時飄上一朵不安的烏雲。
「這麼晚了,你要上哪裡去?」
「我要回家。」斂下長睫,秋水努力的不去看他的眼,她怕自己會軟下心腸,改變剛才所下的決定。
「你在胡說什麼?這兒就是你的家。」奕訴眉頭一攏,不明白才短短幾個時辰,她怎麼變得如此生疏。
他探手要將秋水拉過來,秋水卻比他早一步閃開,令他臉上的陰霾更添一層。
秋水依舊低垂著頭,半晌問道:「奕訴,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他毫不遲疑地回答。
「有多喜歡。」
「為了你,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秋水渾身一怔,「就算失去將軍的身份?」
雖然不明白秋水怎麼會突然問這種話,奕訴肯定的回答:「當然。」
聞言,秋水的心充滿甜蜜與痛苦,她很開心奕訴對她的情意,但是琥珀的話在她耳邊迴響,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讓他的拗脾氣冒出頭,她絕不能因為她而害了將軍府的人。
「對不起。」
「什麼意思?」
「其實我不是你的妻子,是我貪圖榮華富貴,才會捏造不實之言,至於郡主的墜子,的確是我偷的,自小家貧的我沒有像樣的飾品,才會動了不該有的惡念。」
奕訴眸光深沉地盯著她看,壓根兒不相信她說的話。「秋水,抬起頭來看著我。」
秋水考慮了半晌,最後緩緩抬起頭來;當她對上他深沉的黑眸,心狠狠揪緊,疼得快哭出來。
奕訴犀利的目光直盯著她的水眸,在她清澄透明的眸子裡,他只看到一片哀慟的傷悲。
「我厭惡被欺騙,也絕不輕易饒恕騙我的人。我現在給你一次機會,你剛才說的是謊話吧?」
秋水含淚的眸子盯住奕訴冷絕的眼,她幾乎想否決自己剛才對他說過的話,但話到唇邊,她連忙住口。
若她危害到他的性命,她寧可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不留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