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點頭。
「是這樣嗎?」
秋水再次點頭。
「她說的是真的?」奕訴突然問站在旁邊的奴才。
被點名的奴才當場嚇傻了,說什麼也不敢欺瞞主子,老實的回道:「姑娘昨日、前日都有過來。」
奕訴深吸口氣,極力壓下胸口的怒火,「好,很好,竟敢說謊欺騙本將軍,你當真活得不耐煩了。」
秋水低下頭,不為自己說任何一句話。
奕訴越瞧她越生氣,「既然你愛待在這裡,那就留在這裡好了。」話落,他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秋水沒有抬頭,淚水在奕訴走後滾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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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氣躁!
奕訴重重地哼了聲,煩怒的將筆拋在案桌上。
他驚愕的發覺,自從那一日後,他的心再也無法保有以往的冷靜與自制,他的腦海總會不自覺浮上秋水那張楚楚可憐的嬌容。
無時無刻,讓他無法將她從腦海抹去!
「該死。」低咒了聲,他起身離開案桌,出了書房。
奕訴來到後院,一抹纖細的背影定住他的腳步、目光。
心疼的感覺驟揚,讓他胸口的怒火更添一層。
「你就這麼愛做粗活嗎?」
正專心洗菜的秋水,被身後乍揚的問話嚇了一跳,卻又不敢轉過頭,怕自己是因為思念他,才會產生幻聽。
那一日,他的眼神、言語和所表現出來的厭惡,讓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撕成一片一片。
瞧她無動於衷的模樣,奕訴再也克制不了地衝上前去,將她一把拉起來,逼迫她面對他。
「我問你話,你沒聽見嗎?」語氣略顯暴躁。
他不懂,他為什麼會對一名小丫頭有這麼深沉的怒火?這不像是他冷靜果決的作風。
秋水起初嚇了一跳,隨即被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的愛人就在眼前,熟悉的懷抱讓她回憶起過往,一幕一幕,飛掠過腦海,就像她的心已烙印上他的身影。
奕訴胸口的熊熊怒火,在見到她晶瑩的淚珠後頓時熄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憐惜。
「別哭了。」語氣出奇的溫柔。
溫柔的語氣,讓秋水的眼淚掉得更凶、更多。
瞧她淚水沒有停止的跡象,奕訴突然低下頭,吻去她臉上的淚。
「不是說了,要你別哭嗎?」話似指責,語氣裡卻淨是濃濃的疼寵意味。
秋水吸了吸氣,他的溫柔讓她再也克制不了的投入他懷中,低聲哭訴著她的委屈:「我不是故意要違背你的意思,而是我好害怕、好孤獨,才會想要找些事情來做,我想藉由忙碌來填補對你的思念。」
一句句溢於言表的思念之情,令奕訴心一動,不自覺地張手擁抱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的話讓秋水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小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奕訴,不要忘了我,不要。」
上天是在懲罰她的貪心嗎?要不怎會讓他忘了她?
她的淚顏、她的請求,打動了奕訴那顆冷硬的心,鐵臂再次一縮,緊緊的將她擁著。
秋水抬起頭來,盯著他俊俏的臉龐,說出內心的感受:「你的陌生讓我無所適從,你讓我的心好痛、好痛。」
冷硬的心再也禁不住她充滿淒涼的哭求,奕訴心一動,俯首吻住她的柔唇,直到她嬌喘連連,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她。
一吻過後,秋水柔順的貼在他胸前,汲取他的溫暖。
過了片刻,奕訴突然道:「烏木說你曾在這裡當過差?」
他本以為她是打哪來的野女子,結果烏木竟向他勸言,說什麼被趕出府的丫頭能再回來當差嗎?這不符合軍令如山的府規。
他一驚,追問之下,才從烏木口中知道他很早以前就認識她,只是,腦海對她的印象卻是一片空白,無法想起。
秋水身子一僵,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他俊逸臉龐,「是啊,你忘了嗎?」說話的同時,她覺得好傷心,原來他把她忘得這麼徹底。
奕訴盯住她那雙漆黑的眸子,暗歎著這麼美麗的眼眸,不該承載著哀傷、痛楚。
「我醒來的時候已是在回京的路上,我最後的記憶是我奉皇令下江南捉叛黨,大意中了他們的迷香,我憑著意志力追上去,沒讓他們成功逃脫,後來我硬撐著一絲清醒,回頭要找我的下屬。之後的事我再也想不起來,總覺得有一大段記憶是空白的。」他醒來後就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秋水訝異地瞪大眼睛,看著他充滿困惑的表情。
當初她救他時,他只有頭部受傷,難不成這回又發生什麼意外,讓他再次失憶?
「你之前也是忘了我。」
奕訴眉一揚,不再認為他只是單純的忘了這幾個月所發生的事。
沒道理他什麼事都記得,唯獨對她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可烏木卻知道她曾在他生命中出現過。
「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盯著他執意要得到答案的表情,秋水決定告訴他一切,因為他不是忘了她,而是失去了某段記憶;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他逐出生命之外,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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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訴沉著臉,靜靜的聽完秋水詳細的述說。
她所說的一切讓他覺得非常荒謬,包括他出手幫她一事。
但是,他對她那股說不上來的奇特感覺,還有在她手上的玉如意,又逼得他不得相信他們或許曾有過一段情。
「奕訴,求求你,把我們共有的過去記起來好嗎?」秋水哀傷的請求。
奕訴不發一語地盯著她泫然欲泣的小臉,冷硬的表情不曾有一絲一毫的軟化。
秋水望著他充滿嚴峻的俊顏和不信任的眸光,一股交雜著無力的失望頓時湧上心頭。
其實她老早就清楚,他們二人之間不會有交集的,是她自己藉著他的失憶,放縱自己的心,順從他的意思;是她自討苦吃,怨不得誰。
「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一切很荒謬?」此刻想來,她也覺得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
「不錯。」沒多加思索,奕訴直言道出心中的感受,種種巧合反倒成了不合理的事。
果然是這樣!秋水在心底重重地歎了口氣,輕聲道:「我的確是沒資格要你相信。」
奕訴皺起眉。她的話讓他覺得她像在道別。
秋水抬起水眸,盯著他英俊的臉龐,目光專注、熱烈,彷彿想將他印在腦海、心裡。「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什麼意思?」奕訴扣住她的手腕,彷彿怕她突然消失。
秋水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掙開他。「我該回去了。」
奕訴再次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冷聲問:「你要回哪裡去?」
秋水轉過頭,盯著他黑眸裡那抹慌張的情緒,很想問他,是因為她的關係嗎?可她又不敢問,怕是自己多想了。
「當然是回我該回去的地方。」再留在這裡,只有讓她更加傷心。
「你哪兒都不能去。」奕訴霸道的說。當他聽見她要離開的那一剎那,心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慌亂,彷彿即將失去重要的東西。
「為什麼?」
奕訴瞪著她好一會兒,淡淡地道:「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哪兒也不准去。」
「奕訴?」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記起你,那就讓我時時刻刻都能看見你,說不定久了,我就能記起來。」
秋水一聽到奕訴最後選擇相信她的話,她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只要能夠讓奕訴記起她,要她做什麼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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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眨眼間已過了一個月。
這些日子來,秋水努力的想讓奕訴記起她,所以對他說了很多在江南的事,卻是徒勞無功。
不過,她並不氣餒,她相信總有一天,奕訴一定會記起所有的事,但他今日的問話卻傷透她的心。
「我今天記起一些關於你的事。」在用晚膳的時候,奕訴突然道。
秋水的心狂跳,停下箸,抬起頭來望著奕訴,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問道:「你記起什麼了?」語氣極力平靜。
奕訴盯看著她微微發抖的小手,知道她是因為期待而慌亂。
「我記得你曾在這裡當過差。」
「是的,還有呢?」
奕訴眸光深沉的盯看著她燦爛如花的笑容,反問道:「你為什麼會離開將軍府?」
他突來一問,讓秋水不知該怎麼啟齒,只能咬著下唇,瞅著他瞧。
奕訴盯著她那雙含淚似的水眸,突地眸光一變,冷冷地道:「你是因為偷竊才被趕出府。」
秋水心一緊,直勾勾的看著冷漠、充滿鄙視的他,「如果我說我沒有偷,你會相信我嗎?」話問出口後,她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如果他信任她,就不會問出這種話。
奕訴盯著她那張楚楚動人的嬌顏半晌,緩緩地吐出一句傷人的話語:「人心難測。」他老實的說出心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