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有重要的事呢?」
「寫信,把信丟到信箱,我們班有信差,她每節下課都會去拿信。」
千璦道。
「那多麻煩,你乾脆申請一支手機,講電話總不會有人知道了吧!」
「不要,我不喜歡那種東西。」
尹仲威換了個坐姿,十指交握的放在桌上。「你這個人還真難伺候,講話就不會婉轉一點嗎?」
「一句話可以講清楚的事,何必浪費口舌多講呢?」
仲威不知道是該贊同她,還是糾正她,因為他覺得她說的也沒錯,只是以往他所碰到的女孩子和他講話時,總是含羞帶怯,很講究說話的儀態,可以一句話帶過的事,卻常常花個兩、三分鐘才說完,令他覺得有點噦嗦。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千璦突然想起張月伶。
「什麼事?」
「張月伶,她住哪?」
「車庫旁邊有棟木屋,張嬸和月伶就住那裡。」
「月伶也在你家幫傭?」
「不是,本來月伶是和她爸爸在新店租房子同住,三年前她父親去世,我媽就讓張嬸把月伶接來一起住。」
「阿姨人真好。」
千璦對白亞琪更加尊敬了。
「當然,我媽一向是既民主又善解人意。」
千璦一手支著下巴,無奈地說道:「我媽要是像阿姨這麼民主就好了。」
「怎麼?她對你很專制嗎?」
「喂!什麼專制,別亂講。」
「民主的相反不是專制是什麼?」
千璦白了他一眼。
尹仲威被她這一瞪,不但沒生氣,反而想笑。「你真奇怪,明明那麼袒護你媽,卻還和你媽冷戰。」
「你怎麼知道?」
「昨晚我媽打電話給你媽,我剛好在旁邊,所以聽到了一點。」
「那……阿姨有沒有告訴我媽,說讓我在學校附近租房子的事?」千璦前天就找白業琪說她想在外租房子。
「有,說了。」
「然後呢?」
「那還用問,當然是繼續住我家。」仲威揚揚眉。「真搞不懂你,住我家有什麼不好,有我這麼帥的帥哥陪你吃飯、看電視,你應該感到無上的光榮才對啊!」
看他這麼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她就想罵罵他,可是當她想開口時,白亞琪夫婦已回到他們身旁了。
千璦只好先忍下來,準備再找機會給他好看。
彤千璦放學回來,就先往尹仲威的房間走去。
來到他的房門外,卻聽到他在唱歌,而且還是唱英文歌。
令千璦意外的是,他的歌聲竟是這麼好聽,因此她一直等他唱完一整首後,才舉手敲門。
「叩叩叩!」
尹仲威打開門。
「喔?沒想到千璦妹妹會來敲我的門……是好事?還是壞事?」仲威倚著房門,手上抓著吉他。
在他拉開門的那一剎那,他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千璦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喏!拿去。」
千璦拿了三封信給他。
仲威看著信。「不會吧!你寫情書給我?」
「你少臭美了。」她把信塞給他。「這是別人要我轉交給你的,我達到了,再見。」
「等一下。」
她回過身,雙手交叉於胸前,看著他。
「誰寫的?」他晃了晃手中的信。
「我怎麼知道。」
「不知道?那信又怎麼會在你手上?」
千璦有點不耐煩地說:「還不都是你,那天你去教室找我,隔天就有一大堆謠言,還有不認識的隔壁班同學來問我和你的關係。我只好告訴她們說,我們是表兄妹,結果她們今天又來找我,要我替她們把信交給你。」
尹仲威有些意外。「你告訴她們……我們是表兄妹?」他露出有點不悅的神情。
「對呀!不然我要怎麼說?」
「坦白說不好嗎?」
「怎麼坦白說?我為什麼要和一堆不認識的人坦白說?我以為說我們是表兄妹。她們就不會再來煩我了,誰知道她們現在反而要我當她們的紅娘。」千璦講的有些激動。
「以後你不要再替她們傳信。」他淡淡地道,語氣也較為緩和。
「但願我可以。」
「你不拿,她們也拿你沒轍。」
「我想,我已經被你拖下水了。」
聞言,尹仲威有點生氣了。「我拖你下水?」
「不是嗎?現在我們是表兄妹了,你的仰慕者一定會要我幫忙,到時候我得應付多少人,光想到這樣,我就一肚子火。」
「誰叫你沒事找事做,只有笨蛋才會告訴她們,我們是表兄妹。」尹仲威沒好氣地道。
「尹仲威,你有沒有良心啊!說這種話,罪魁禍首是你耶!我有什麼錯?要不是你那麼愛出鋒頭,弄得人家盲目的崇拜你,把你當偶像,我也不必去扯謊啊!」千璦氣極了。
「彤千璦,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什麼叫我愛出鋒頭?她們要把我當偶像是她們自己願意的,我有逼她們嗎?你別把錯全推到我身上。」尹仲威火氣也上來了。
「你……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我的錯?」
「至少我就不會告訴別人,說我們是表兄妹。」尹仲威冷冷地道。
可惡!在學校。她已經被認識的、不認識的同學問了一整天,現在又要接受他無理的指控。她覺得自己好委屈、好懊惱。
「好,明天我就告訴所有人,說我們吵架了、鬧翻了、已經斷交了,要她們別再找我當紅娘。」千璦怒道。
尹仲威頓感啼笑皆非。「你在開玩笑嗎?」
她氣得不吭聲.只是瞪著他。
「你能不能動動腦筋?這種事這麼處理,行嗎?」
「好啊!你最會動腦,那就給你去想,只要你能讓她們別再來找我當紅娘,我就承認我是笨蛋。」千璦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嘖!表兄妹?有誰不知道人的壞毛病就是喜歡攀關係,一旦她們知道你是我的表妹,任誰也會想找你幫忙,到時候你不當紅娘都不行。唉……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怎麼知道會這樣。」千璦好氣餒。
伊仲威看她這椒樣,有些不忍。他承認,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也有責任。
「算了,希望不會有人閒到拿這事來做文章。」他說完即退了一步。關上房門。
千璦看著關上的房門,心情更是惡劣,不一會兒,尹仲威的歌聲又傳到她耳裡。
她這才轉身,慢慢地往房間走。「還有心情唱歌,大渾蛋!」
一會兒,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日記本。
當她翻開時,發現她一向習慣放在最後一頁的分頁線,出現在昨天寫的那一頁。
「怎麼跑這裡來了?」
她拉起分頁線夾到最後一頁,拿筆開始寫著——笨蛋、笨蛋、笨蛋……
每次她一有什麼特別開心或不開心的事,總會在日記本上寫著心裡最想喊出來的話,現在她最想罵出來的只有這兩個字。
發洩完畢後,她忽然發現她右前方的「玫瑰情話」香水傾了四十五度並靠在書本上,她將它擺正後,側過身。視線緩緩地將房間巡視一番。
奇怪?是自己不小心把日記的分頁線擺錯、沒將香水擺正的嗎?還是有人來過她的房間,而且還亂動她的東西?
可是……
不可能吧!誰會做這種事呢?
正當她陷人揣測之時——
「叩叩!」
有人來敲門。
千璦停下筆,盯著門,心想是尹仲威來向她道歉嗎?還是他想到什麼辦法了?
她慢慢地走到門邊,打開門。
「月伶!?」
千璦有點意外。
「千璦姐,你現在有空嗎?」月伶甜甜地笑著。
「有事嗎?」千璦覺得月伶的心情似乎不錯。
「我想請你幫我看看,我星期六要去參加一個同學的生日舞會,這兩套衣服哪一套比較合適?」
月伶提起兩套讓她覺得眼熟的衣服。
千璦紅唇微啟,忽然笑了出來。「月伶,怎麼這麼巧,你這兩套衣服我也有。」
「啊?真的嗎?」月伶也很意外的看著她。
「嗯!」
千璦隨即轉身,來到她的大衣櫃前,找出了那兩套和月伶一模一樣的衣服。
「真的耶!怎麼這麼巧?」月伶走進房間。
「對呀!好巧,一套一樣就已經很巧了,竟然還兩套。」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那現在呢?你看,我該穿哪一套?」月伶問。
「這套。」
千璦指著銀白色的小禮服。「我最喜歡它的魚尾裙擺,它的顏色也會讓你看起來更亮。」
「嗯!好,我就穿這套,謝謝你,千璦姐。」
「不客氣,對了,有組香水很適合這套衣服的味道。」千璦走到書桌前,拿起玫瑰情話香水,來到月伶面前。「要不要試試?」
「好啊!」
她伸出手。
千璦在她手腕上噴了一下。
月伶聞了聞。
「嗯!我喜歡。」
「喜歡的話,這瓶你留著。」
「這怎麼行,這是你的。」
「沒關係,你留著。」
千璦將它放在她手上。
「那……我就收下,改天我也要回送你個禮物。」
千璦搖搖頭笑說:
「不用了,不過是瓶香水,而且還只剩不到一半,你願意收下,我就很高興了,哪還能讓你送我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