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采妍則槍先一步比千璦先伸出手拿到信。
「謝謝。
」千璦向小雯說道。
「不客氣。」
小雯笑了笑,繼續發信。
「哇!法律系的耶!」
采妍看完信後,向千璦挑挑眉。「不錯喔!他的字比昨天那個體育系的好看多了,千璦,這個好、這個好。」
千璦則繼續聽她的隨身CD。
采妍見她根本沒在聽她說話,就伸手扯下千璦的耳機。「你看看啦!這個一定長得不錯。」
「你怎麼知道?」
「我懂點測字,你看,他的字體工整,表示他的為人一定很正派;字跡瘦長,身高少說有一七五;字字都那麼使力地寫,表示他是個重情的人。」
采妍一本正經地分析著。
可是千璦卻笑得合不攏嘴,但她盡量壓低笑聲,以免引來旁人的側目。
「同學,我認識你這麼久了,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懂測字?」千璦笑得快流出眼淚了。
「是嗎?我沒告訴過你嗎?」采妍想了想。「那一定是我漏講了,這件事……我得慎重一點。」她先擺好坐姿。「你聽著,在日本時代,來台灣的第一任日本總督是誰,你知道吧?」
「樺山資紀。」
「沒錯,他來台灣之後,曾經找了一位算命先生測字,知道了日本可以統治台灣五十年。」
「是五十一年吧!」千璦糾正著。
「一九四五年減掉一八九五年,不是五十年嗎?其實這是種樹問題啦!不管它,總之,這位樺山資紀就是寫了個字讓算命先生測,你知道他寫了哪個字嗎?」
「哪個字?」
「華。」
「華?」
「對,算命先生說,這個『華』裡有五個『十」』采妍寫了一遍給她看。「所以是五十年。」
千璦看了,是有點道理。「好,算你有理,不過,這和你懂測字有什麼關係?」
「因為啊!那位替樺山資紀測字的算命先生是我外公的師父,所以我或多或少也學了一點皮毛。」
「真的假的?」千璦半信半疑的。
「信不信由你噦!好啦!別說這個,你趕快把信看一看。」
「我……」
正當彤千璦和紀采妍推來推去時——
「彤千璦。外找。」
「喂!是游泳社的社長尹仲威耶!」有女同學低語。
「真的耶!」
「他好帥喔!」
彤千璦看著原先吵鬧的教室,因為尹仲威的出現,引起一陣騷動。
千璦頓時想躲起來,因為所有的同學都好奇地看著她和教室外的尹仲威。
「千璦,你發什麼愣啊!尹學長找你。」紀采姘推了推她。
「我知道啦!」彤千璦這才加快腳步走出教室。
可是,當她來到教室外,她發現隔壁教室和走廊上也有很多人盯著他們倆。
「有事嗎?」千璦很小聲地問。
尹仲威卻一副悠哉樣。「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他掛著一道迷人的笑容。
「尹仲威,」千璦壓低音量。「你想害死我嗎?你看看四周,所有的人全盯著我們。」
「這有什麼,我還看過比這還多的,下次……」
千璦沒讓他把話說完,就舉起右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行了,我要回教室。」
「我正事都還沒說。」
「正事?你不是說沒事?」
尹仲威聳聳肩。「剛剛忘了。」
這傢伙!「快點說。」
「我媽、你白阿姨說,今晚要到外面吃飯,要你早點回家。」
「我知道了。」
「還有……」
「你能不能一次講完?」千璦已經被盯得全身不自在了。
尹仲威實在很想笑。「我覺得你的表情很怪。」
天啊!千璦覺得真想把他敲昏算了。
「尹仲威,我的臉皮沒你厚,行嗎?」千璦忍下怒氣,故作鎮定、若無其事地往教室走。
千璦從沒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而且她感覺得出來,這些眼睛都在告訴她:彤千璦!你離他遠一點。
在千璦往教室走時,尹仲威一直是掛著笑容看著她,然後才轉身離開。
尹仲威早就習慣這種場面了,既然無法叫別人不看他,那他只好習慣,誰叫他就是有本錢呢!
第三章
蜜意西餐廳
彤千璦剛從洗手間出來,回到座位。
「阿姨和姨丈呢?」
千璦問著坐她對面的尹仲威。
尹仲威指了指舞池。
千璦這才看到,原來他們在舞池裡跳舞,她看著看著,不自覺地就露出笑容。
「我爸媽跳舞,你高興什麼?」
仲威問。
千璦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先喝了口咖啡,才回答他。
「你不覺得這樣的畫面很美、很令人感動嗎?」
「我沒你那麼多感覺,不過我倒覺得你應該常笑。」
「我是很常笑啊!不過,每次看了你,我就笑不出來。」她吃了口小蛋糕。
尹仲威挑了挑眉。
「為什麼?」
為什麼?千璦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我的笑容和你犯沖。」
「你的臉頰沾到奶油了。」
「在哪?右邊還是左邊?」
她拿起紙巾。
仲威拿起濕紙巾。
「別動,我幫你擦掉。」
千璦真的一動也不動,頭向前傾著,讓他替她擦掉臉頰上的奶油。
仲威左手抬著她的下巴,右手輕輕拭著。「好了。」
「謝謝。」
「上次見你,你的頭髮才到耳下兩公分吧!現在已經可以綁個小馬尾了。」
他盯著她。
她有些不自在地說:
「是啊!」
尹仲威想起在她家的後門喊住她,她當時的古董樣和現在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薄薄的劉海、及肩的直髮,素著一張臉,清秀的模樣讓人覺得很舒服。
「你會不會跳舞?」
仲威問道。
「會呀!」
千璦馬上又說:
「我不要和你跳。」
「我又沒說要和你跳,只是問問。」
可惡!千璦暗咒。
千璦先開口: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說。」
「以後你不要去教室找我。」
「為什麼?」
「我不喜歡被人家指指點點的,萬一被誤會了,我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誤會?有什麼好誤會的?」
他明知故問。
「當然是……男女朋友。」
千璦停頓了會兒又說:「我知道你是學校女生的白馬王子,如果讓那些女生誤會了,我可能會被圍毆,所以我們得保持距離,以免我往後的日子不好過。」
仲威聽了,心裡竟有些失落。「你高興就好。」他淡淡地道。
「但我也要和你商量一件事。」仲威身子往椅背靠,雙手掛在扶手上。
「什麼事?」
「通常我都七點半出門,如果你想搭便車,你得提早十分鐘到車庫等我,我不喜歡等人。」
「不是你,是你白阿姨說的,我媽要我載你一起到學校,她說你搭公車太辛苦了。」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我會自己和阿姨說,我習慣搭公車,也喜歡擠公車;再說,萬一被人看見我們一起上學,那不更慘。」千璦停了一會兒,馬上又接著說:「對了,你還沒告訴別人,我住在你家吧?」
「只有於翔知道。」
「那還好,你明天到學校時,可不可以告訴他,別把我住你家的事說出去?」
「為什麼?住我家有什麼不對嗎?」
「理由很簡單,我不想別人把我和你聯想在一塊兒。」千璦直截了當地說。
尹仲威臉上的笑容已收的差不多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她防他像防賊一樣,好像他是洪水猛獸,會害她陷入萬丈深淵似的。
「我有那麼可怕嗎?」仲威有點困難地問著,因為他一直自認為是個十分優秀的人,大家都想接近他,為什麼只有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不是你可怕,而是那些迷戀你的人可怕。你知不知道,去參加游泳社測驗的隔天,就有人傳紙條給我,叫我離你遠一點。而今天你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前到教室找我,明天不知道還會有什麼狀況。
我只想當個普通的大學生,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閒言閒語,或許你已經習慣這種偶像生活、習慣成為焦點人物,可是我不習慣,也不喜歡。」
尹仲威很仔細地聆聽著。
「我敢說,到目前為止,你一定沒有交往超過三個月的女朋友,尤其是T大的。」
尹仲威忽然咧嘴一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因為如果她是T大的,她獨佔了大家的白馬王子,哪受得了大家對她的『關心』,萬一碰到較不理智的。她或許還會受到言語攻擊或恐嚇,所以要當像你這種名人的女朋友,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你的愛慕者對抗。你想,以寡擊眾的勝算會有多大?」
仲威沒回答,因為她說的沒錯,這種情況發生過兩次,他的前兩任女朋友,一個交往一個多月,一個不到一個月,分手的原因都是「太多人關心了」。
三天兩頭接到恐嚇信件、電話,受到無數的騷擾,在這樣的壓力下,最後都不了了之。
「愛她,就別害她。送你這句話,以後你要是有碰到喜歡的人,最好是秘密交往,這樣對她、對你應該都會比較好。」
「多謝名師指點。」
「不必謝,只要以後你不要有事沒事地去找我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