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要開口之際,念蟻君說話了,「我覺得瑞琦的提議很好,我很贊同。」
「蟻君啊!這是你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一切都交給饒伯……呃,不是,應該改口叫爸爸,好了,都交給爸爸來處理吧!你只要去挑選中意的婚紗即可,其餘的,我會張羅。」
這像是病人膏肓的人嗎?饒綠紋氣得快昏過去了。她千交代、萬交代,再二叮嚀爸要沉住氣,沒想到一個快六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像小孩子!
「像爸這種反應,只能解釋為迴光返照——啊!」饒洛池在多嘴之後,接著是一聲慘叫,那正是饒綠紋、饒語諄在替天行道。
饒綠紋瞪著饒洛池,表情好不嚇人。「如果你想多活幾年。就閉上你的烏鴉嘴!」
女人真的是很可怕的動物,別以為男人總是克服得了女人,當女人發起狠時,男人真不是東西!饒洛池委屈地在心中暗思,他決定一輩子打光棍,也不受女人威迫。
「爸。」饒綠紋按住父親的肩膀,溫柔的語氣令人毛骨悚然,別太激動,小心身體啊!「
饒冠冕雄這才稍作收斂,臉上立刻露出疲憊的神色,:不管,這婚禮由我籌備,我非得隆重舉辦不可恥下場「」非得眾人皆知嗎?「饒瑞琦其實無所謂婚禮如何舉辦,他只是不想奉獻太完美的婚禮給念蟻君。
「至少該項請的貴賓都該到場。」饒瑞琦揚起俊眉,不發表任何意見。
「我想,還是讓爸和大哥單獨商討,我們出去喝茶聊天吧!」饒綠紋的直覺是——不宜有閒雜人等在場旁聽,所以,她聰明的拉著念蟻君退出房外。
「姊!我們要喝什麼茶?聊什麼天?」饒家雙胞胎十足有默契地開口。
關上房門後,饒綠紋先指向他們,又指向二樓,「你們,上樓回房。」
「幹麼?」他們同聲問道。
「寫——論——文。」她相信自己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這兩個白癡應該聽得懂才對。
「可是我們想和蟻君姊聊天……」
饒綠紋打斷他們的話,「你們想當姊妹淘嗎?」
「我們肚子餓。」
「開飯時間還有半小時。」
念蟻君笑了笑,「你們姊弟三人,永遠都是這麼快樂、真教人羨慕。」
饒綠紋定定的看著她,忍不住問道:「小期,他……還是老樣子嗎?」
念蟻君搖搖頭,「比以前更冷漠了。」
「哇!」饒絡池不怕死地開口驚呼,「那不就成了座冰山?」
見饒綠紋一瞪,饒洛池立刻沒命似地狂奔上樓。
可憐的饒語淳,永遠都是連帶遭殃的一個。
「你還不快道歉?亂說話。」饒綠紋怒視著饒語淳道。
「關、關我什麼事啊?」
「他道歉和你道歉都一樣,反正長相、聲音大致相同,沒差!」
饒語淳瞪大了眼,什麼東西嘛!他真想破口大罵,但是,有修養的他不允許自己這以做,只好委屈地賠不是,然後殺氣騰騰的衝上樓,準備要饒洛池磕十個頭償還他的有苦難言。
「綠紋,你這樣做有些過份哦!」念蟻君提醒著:「語淳和洛池都二十二歲了,你還把他們當小孩子管啊?每個人都有自尊心的。」
饒綠紋努努嘴,「沒辦法,在我眼中,他們永遠是小我三歲的弟弟,我不這樣管他們,還有誰會這樣管他們?更何況
你又不是外人,在你面前,我們根本不需要掩飾。你不要一直把自己隔離在外嘛!我們會很難過耶!尤其是我爸……「
念蟻君瞬間覺得心胸舒暢,能被當成饒家的一分子,感覺覺好幸福。
「再說小期的事吧!昨天我去公司找他,順道約他去吃飯,但是才談起大哥回國的事……」饒綠紋知道逼婚一事不能洩露,「他……就和我翻臉了!真的沒辦法改變他嗎?」
念蟻君其實也十分無奈,對於念期的怨恨心理,她也措手無策。
「小期知道你要結婚嗎?」
念蟻君點點頭。
「那……他的反應?」饒綠紋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問錯半句。
「他不贊成,而且極力反對,我和瑞琦的婚禮,他是不可能參加……」這是念蟻君感到最遺憾的事。「我不曉得我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蟻君姊,你……愛大哥嗎?」
她用一抹微笑告訴饒綠紋一個肯定的答案,「當然。」
「既然你愛大哥,就沒什麼好迷惘,能嫁給心愛的男人,是女人最幸福的事,你也會這麼認為吧!」饒綠紋給予她一抹笑容。
「是啊!你也好好加油吧!小期一定會發覺你的優點,我也等著看你成為一個幸福的女人。」念蟻君別有深意地說。
正當饒綠紋想再解釋些什麼,大門被推開了。
饒仲倫正從外頭走進來,在看到念蟻君的瞬間,神情有些微怔。
「二哥,你回來啦!今天比較晚哦!」饒綠紋邊看手錶,邊接過饒仲倫的公事包。
「蟻君姊……」他訥訥地叫了一聲。
「不能再叫蟻君姊。」饒綠紋糾正他,「要叫大嫂。」
轟的一聲!猶如平地聲雷,幾乎快震破饒仲倫的耳膜,瞬間,他變得些脆弱。大哥真的要娶她了,他應該高興才對啊!
趕快露出笑臉祝福吧!
饒仲倫心中五味雜陳,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感覺。他只是很勉強、很勉強地伸出右手,對念蟻君輕聲祝賀,「恭喜。」
念蟻君回握住他的手。「謝謝。」
饒仲倫不經意地看見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笑容又苦又澀。
先去洗把臉吧!快要開飯了。「精明的饒綠紋完全忽略了饒仲倫痛楚的眼神,心中直掛念饒洛池口中的那座冰山。
而此刻念蟻君心中又掛念什麼,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
第四章
念期知道念蟻君要嫁入饒家的決心是百分之百的肯定,所以,他不再阻止。但是,他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她踏人饒家大門,於是最後,他向公司停了職,打算離開一段時間。
提起簡單的行李——也算是他唯一的—次,他將對這個家不告而別。
最近,他愈來愈沉默,幾近不言不語了。他不懂!為什麼姊可以如此仁慈,對待仇人就像對待恩人一般,難道她不怨、不恨嗎?是饒冠雄毀了她應有的富裕生活,使她無法擁有原先的夢想,為什麼姊連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甚至還反過來教他也不要有恨,為什麼?他真的太不懂她了!
念期輕輕地旋開門,卻萬萬沒想到饒綠紋會站在門口,而她似乎正要伸手找門鈴,因為他突然打開門,所以她表現得有些措手不及。
「剛……剛剛我去你們公司找你,公司的人說你停職了,我很擔心,所以特地跑來……」
念期根本無視饒綠紋的解說,他輕拉上大門,自動鎖便扣上,彷彿她在他眼中,徹徹底底像個隱形人。
「你……不請我進去坐嗎?」
看著他的冷漠,饒綠紋心痛到極點,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們……可以進屋內談談嗎?」
見念期依然沉默著,而饒綠紋的忍耐度也是有限,很快的,她便受不了他的冷淡。
「來者是客。難道對待客人基本的禮儀你不懂嗎?」她說得不慍不火。
念期卻背起他的背包,對這個仇人的女兒置之不理。他恨她爸,也恨他們全家,當然包括她。
饒綠紋伸手擋住他的去路,明明曉得自己沒有那份能耐,卻總是忍不住想試一試。「你背著背包,要去哪?」
見念期用餘光冷冷地投向她,她知道此時此刻。絕對不能懼怕。勇敢清清喉嚨。她決定憑自己的力量挽救他這只迷途羔羊。
「向公司申請停職,是想要不告而別,不告而別的原因。
是沒有勇氣參加婚禮呢?還是幼稚的以為,只要你一離家出走,婚禮就會取消?「
她並非想要激怒小期,只是在刺激他的感覺及反應,但是他卻只是冷冷地將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約三秒,之後依然沉默,這樣看來,言語的刺激對他彷彿是沒什麼效用……
「小期,蟻君姊是你唯一的親人,難道你不希望她獲得幸福嗎?」
念期心中微微一震。他當然希望姊能獲得幸福,這也是他的夢想之一,但是她的幸福,為何一定要饒家人賜予才行呢?
他又為什麼不能憑自己的力量打造一座幸福的城堡給她呢?
「停止你的冷淡!你知道你的冷漠有多傷人嗎?」
念期冷眼看她,心中滿是譏笑。她如此認真幹麼?自己冷不冷淡、傷不傷人與她何干?他是他,沒有被饒冠雄害死的倖存者——念期!與身為饒家人的她毫不相干,若一定要有所牽扯,他們的關係可以簡化為兩字———「仇人」。
饒綠紋一直都知道念期因為過去的往事而將自己的感情集結成冰,但是,她沒有想到後果竟會如此不可收拾,甚至恐怖。
「小期!」她將念期推到門板上,一隻小手使力地壓著他的肩膀,幾近憤怒地低吼:「告訴我!要如可才能改變你的冷漠?我們都是大人了,任何事應該都可以自己解決,包括你的不滿、你的憎恨都能解決!別再用冰冷來表示抗議,你同時傷害了許多關心你的人,你知道嗎?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變成個一人、孤零零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