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她從來不帶鏡子的,不知道是不是她臉上有怪東西。
「妳留長髮的模樣,相當有女人味。」也代表他當初真的沒有看走眼,可遺憾的是,她現在已是名花有主了。
「會嗎?」她苦笑以對。
「我覺得長髮很適合妳。」他探手,拾起她一綹髮絲。
白念恩側眼睇著他的動作,下意識地閃避。「是嗎?」有人說過她留長髮肯定很醜的,而這一句話,她始終奉為圭臬,記到現在。
「總覺得我們相見恨晚。」
「是沒有緣份吧。」她再閃,他再往前,手中的發怎麼也不肯放。
這男人的意圖實在太明顯了,明顯到她想要裝傻都不行;她現在是怎麼著?泛桃花嗎?要不然怎麼會接連兩天收到他人的告白?
她不是一直都乏人問津的嗎?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搶手?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先別想哪裡出問題,總不能老是讓他抓著頭髮不放吧?可餐廳裡人太多了,她要是太惡聲惡氣,引來他人側目,似乎對他的形象不好,但要是再不遏止,說不定他會因此而會錯意。
正忖著該怎麼和善地勸解他,卻聽到一聲暴喝聲——
「楊開武,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瞬間,她如驚弓之鳥彈跳起,朝聲音來源瞪去,果真瞧見他。
華千謀一頭亂髮配上一雙佈滿血絲的大眼,下巴未理的發髭露出一層淡青,身上隨意套了件白襯衫,壓根沒扎進褲子裡,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他無視餐廳裡眾人的側目,快步跑向白念恩的身旁,怒目瞪著楊開武很白目的手。
「你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嗎?」視線始終停在那只執迷不悟的手上。
「抱歉,我逾矩了。」楊開武放開了手。
「你也知道嗎?」他撇嘴冷哼著。「二哥也未免太縱容你了吧?居然讓你把主意打到我未婚妻身上。」
「不是那樣的,你誤會了。」白念恩站起身,試圖安撫他。
吵雜的員工餐廳因為他而變得鴉雀無聲,他的聲量再不放低一點,只怕今天這場好戲,會從此淪為大家茶餘飯後閒聊的笑話。
「還說不是?我都親眼看到了,妳還想要說什麼?」二哥不好好管束楊開武,讓他三不五時便跑到她身邊晃著,而她更可惡,居然還縱容他撫摸她的發,她的心中到底有沒有他?
「不就是頭髮而已?」而且還是假的,有什麼好生氣的?
「妳還敢這麼說?」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她。「難道妳對他真的有好感?」
依他對她的瞭解,她是最不愛別人碰觸的,而今她竟說出這種話,豈不是代表著楊開武在她的心中有著不同的份量?
倘若今天要不是他卑鄙地將她強行霸佔,她豈不是要倒進楊開武的懷裡了?
「你到底是扯到哪裡去了?」難不成還沒清醒?「你要是還沒醒酒,麻煩你回去繼續睡!」
他不善的口氣挑起了她淡淡的怒火。
其實這種程度的誤會實在不算什麼,但是今天的地點不對、人不對,心情不對,所以她也火了。
「我還沒問妳為什麼沒叫我起床?」當他睡醒時,發覺四下無人,身旁的床位早已涼透,顯示她早早就已離開,這意味著什麼?
他以為昨晚的行徑惹惱了她,把她給氣走了。
所以他像個瘋子似的,來不及整理自己,隨手抓起衣服套著趕到公司來,為的是要確定她人到底是不是在公司,豈料,居然教他撞見這一幕,這讓他情何以堪?
駭懼的心情在轉瞬間被怒火佔滿,他氣得不管時間地點的大肆開罵。
他不喜歡被遺棄的感覺,那會讓他聯想到母親對他的無情。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不叫你起床?」她咬牙反擊。
她被他折騰到快要天亮,心想他才剛入睡,不敢吵他,所以一夜未眠地到公司報到,先幫他處理大部份尚未處理的業務,甚至還幫他安排新品發表會的事,如今他沒感謝她,倒是先開罵了。
這就是他的喜歡?
「是啊,妳不叫我起床,是因為妳不想讓我知道妳在這裡會情郎。」他猜對了吧?
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周圍響起陣陣的抽氣聲。
華千謀怒目欲皆地瞪著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惱羞成怒地打了他。
「我要是打算會情郎,我就不會選在員工餐廳。」白念恩咬緊牙,口條清晰地解釋著。「請你冷靜一點,先看看地點對不對,再慎選你的發言。」
這裡人太多太雜,有些話她不想跟他在這裡提,一切都是為了他的面子和自尊,但他要是太得寸進尺,她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華千謀環顧四周,才頓然發覺四周人滿為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只有臉頰上燒辣的痛覺讓他清醒了幾分。
「認識這麼久,你居然還不清楚我的為人,我只能說,我太失望了。」她收拾桌上的文件,轉頭就走。
「念恩,等一下、等一下!」華千謀追在她身後。
她回頭,把文件交給他。「依我看,我們的婚約還是解除好了。」
「念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妳原諒我。」他接過文件,順勢將她摟進懷裡。「妳知道我是這麼地愛妳,我是因為太愛妳,才會像瘋了般地口不擇言。」
被他摟進懷裡,她濃眉依舊緊攏著。「你不是愛我。」
「我是!再沒有第二個人會比我還要清楚我自己的感情,我對妳的感情,遠比妳想像的還要深刻。」所以他不能沒有她,真的不能。
「這不是一個愛人該有的態度。」她輕推開他,細長美眸略帶悲哀地瞅著他狼狽萬分的臉。「你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愛人。」
她知道她今天沒叫醒他,定是牽動了他心中最脆弱的部份,他會這麼失態,可以說有一半是她造成的,但是另一半,是他對她的不信任,這一點,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十五年的友誼,不該是這麼脆弱的,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念恩?」
「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吧。」她堅定道,毫不後悔地轉身。
「念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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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是在幹什麼?」
兩人兩部車,一前一後地回到住處,華千謀一上樓便瞧見她著手整理她私人的行李,一把搶過丟到一旁。
「既然婚約解除了,那麼,我也沒有道理再繼續同居下去了吧。」
「我沒有答應!」他抓了抓一頭亂髮。「念恩,我知道我錯了,妳別再生我的氣了,別說要跟我解除婚約。」
「我不知道我們再繼續下去,到底有何意義可言。」
「怎麼會沒有意義?」
歎口氣,她不想再爭辯這種話題。
「我已經決定了。」她相當堅持。「況且,這原本就只是一樁假婚姻而已,結束了,對彼此都好。」
「哪裡好了?」他抓著她的肩。「對我而言,一點都不好,妳明知道我愛妳,妳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白念恩眉頭緊蹙。「那麼所謂的假婚姻,是你想接近我而想出的辦法嘍?」她從頭到尾一直被蒙在鼓裡?
他是打算來個日夜相處,蠶食鯨吞的方法?等著請君入甕?
所以,他的藉酒裝瘋,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份?而她卻傻得直到現在才發覺?
華千謀不禁語塞。「那是因為我愛妳。」
「我不需要這種愛。」她冷言拒絕。
「念恩!」他放下身段直往她身上蹭。「人會因為愛而盲目,甚至多疑而猜忌,那都是人之常情啊!」
「是嗎?」但在她看來,這不叫愛。
「只要妳答應我,往後再也不跟其他男人私下獨處,不再跟其他男人有太多接觸,有太多不必要的交談……」
「等等,你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她不耐地打斷他。「我今天跟楊開武吃飯,是因為我們在談新品發表會的事,你根本就忘了有一批打算上架的保養品要做新品發表的事,對吧?」
「……我忘了,往後這些工作都交給我,我會更爭氣一點,不讓妳承攬那麼多的業務,但是相對的,妳盡其可能避開不必要的應酬,最好是只要待在秘書室裡就好。」把她擱在他最安心的位置,他才能高枕無憂。
「你到底是把我當成什麼了?」她殘廢了嗎?
「我只是想要保護我愛的女人。」感覺不到嗎?「我是為了妳好,為了下讓妳受到不必要的騷擾。」
「你這不是保護,你這根本就是……把我當成禁留。」她完全沒有人身自由了,「說到底,你根本是不信任我吧?」
這一點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
「夠了,你不只不信任我,還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友誼。」白念恩火大地吼著,她不想再聽沒有任何建樹的狡辯。
「我才不在乎那些,我要的不只是朋友!」不要再說友誼,他跟她之間存在的根本不是友誼。
他強行摟緊她,兩人之間緊密得不留半點空隙,然而他卻沒有因此而感到滿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