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
見她仍吞吞吐吐,硬撐著下鬆口,司徒馭憂鬱一歎,俊朗眉心輕鎖落寞。
「妳只要我的身體,卻不要我的感情,原來妳口口聲聲說喜愛我、恨不得一口吞掉我,也不過是要得到我身體的一個借口罷了。」他撤回手,淡淡撇開臉,抿著嘴不去瞧她。
咦?為什麼變成這樣?彷彿她把他玩弄得多淒慘,吃干抹淨後卻不認帳似的。
他看起來好可憐,那落寞又憂鬱的模樣黥疼著敖靈兒的心,內疚感排山倒海而來,讓她不知所措了。
「司徒馭……」她啞啞喚著,一指試探性地戳了戳他的上臂。
他兀自「難過」著,靜靜品嚐著被人「拋棄」的痛苦,沒搭理人。
她咬了咬唇,小聲道:「我沒有要反悔啦……」
他臉容回正,嗓音有些哀怨。「妳沒有要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沒有要反悔啦。」
「什麼?」
「沒有要反悔啦!」高聲叫出,怕他不信,她衝著他又嚷:「真是喜愛你了,喜愛得不得了,別的姑娘垂涎你,我就不好受,你對別的姑娘丁點兒好,我就怒火中燒!我、我我……我是真的恨不得一口吞了你,那不是為了要得到你的身體,才說出的借口啊!」
她驚呼了聲,因柔潤的身子猛地被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捆住。
敖靈兒緊貼著他的裸胸,他的心音清晰無比,鼓震著她的耳,暖熱了她的心。
「司徒馭……」她軟軟歎息,小手爬到他腰後,環著他。
唉……這還怎麼鬥下去?他一抱她,她心就發軟,身子也跟著發軟,亂七八糟地軟作一攤,還怎麼鬥啊?
「傻靈兒,妳已經把我吞了呀!」他一語雙關,笑了。「我這人是妳的,我的心也是妳的,妳還要我怎麼做?」
「唔……那你不能要我全依著你呀!」偶爾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她將他抱得更緊,熱頰在他胸上撒賴地蹭著。
「那妳也不能用那該死的『合歡散』再去對付誰。」
「那你也別再教我心裡難受,我就不去對付誰。」沒法兒鬥,只好就地討價還價。
「那妳也別存心要我難受,又跑去劫走誰家的姑娘。」
她揚起小紅臉,對住他笑了。
「司徒馭,劫了你之後,我就不劫其他人了。」
為了教他好受一些,她會盡量裝乖,少惹是非,但,並不表示不惹是非呀!嘻∼∼
司徒馭笑歎,情感滿溢,俯首吻住了她。
心裡明白,要她全然收斂蠻性非一朝一夕的活兒,總得慢慢來,慢慢的,磨著、鬥著地相愛著,比較有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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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過後,兩湖週遭的田地常會覆上乾草,休養生息,有的也會撒上油菜花籽兒,任其生長,不多久便能見到一大片黃澄澄的小花,再任其凋萎,變成了滋潤土壤的養分。
儘管秋意淒清,洞庭湖的湖面也因季節性的江水調節,而無夏季時那般寬廣,但今年這個秋,洞庭湖一帶的氣氛與往年相較真個是大大不同。
大大、大大的不同啊!
因佔著洞庭湖為王的「三幫四會」有喜事嘍!盟主敖老大嫁孫女兒,迎娶的男方亦是幫會裡的人物,是敖老大心儀許久……呃……是早有屬意的青年才俊。如今兩家婚配,真可說是喜上加喜、親上加親,因此即便是個清冷冷的秋,也得鬧個歡騰熱烈。
迎親當日,洞庭湖水域出現一支篷船隊,共六十六艘,取其六六大順的吉祥意味,篷船上張燈結綵,敲鑼打鼓吹噴吶,張羅得沸沸揚揚,在「三幫四會」的水域上往來三趟,好教眾人皆知。不僅如此,敖老大還廣邀了洞庭湖一帶的漁民百姓們,皆來吃這喜酉。
今兒個當新嫁娘的敖靈兒難得溫馴乖巧。
小臉抹上胭脂水粉,柔潤又可人,換下一身颯爽的勁裝,她鳳冠霞帔,頭罩喜帕,腳下還踩著可愛的繡花小紅鞋。
敖老大就她一個金孫女兒,如今出閣,自然事事講究。他為她找來經驗豐富的媒婆和一雙可人的小喜娘,拜堂成親時,媒婆領著她,小喜娘左右兩邊扶著她,一切全按著傳統古禮。
不知誰往她手中塞了一團喜彩,她握住,下意識扯了扯,聽見司徒馭那熟悉的笑聲,低低的、沉沉的,好好聽,就在她身畔,喜帕下的小臉微垂,也不禁揚唇俏笑了。
拜過堂,成了親,他和她是夫妻了。
週遭儘是喧嘩笑鬧,整個總堂水寨的人全擠將過來,瞧著她被送入洞房似的。
一刻鐘過去,她終於被牽著回到爺爺為她準備的新房,是水寨裡新建的一處竹塢,但這兒僅是暫住的所在,待婚禮過後,她仍是要與他回到那清幽、偏僻、滿是美好記憶的舊竹塢,繼續地「同居」下去。
她的新郎倌才與她「送入洞房」沒多久,便被水寨裡的一群漢子架走了,八成要趁他大喜之日,好好地整弄他、灌醉他。
罩在喜帕下的唇又是揚了揚。不怕的,她才不為他擔憂。他一向精明,想整倒他,非得有她如此的段數呀!
靜靜想著,她乖乖地坐在喜榻上,如每個新嫁娘那般的安分知禮。今兒個的她實在太乖了,很值得摸摸頭、好好讚賞一番。
咦?摸摸頭……她的頭帕怎地不見了?
新郎倌來揭她喜帕了嗎?
深吸了口氣,她眉彎彎、杏眼也彎彎、唇更是笑彎彎,頂著鳳冠的頭一抬!
「哇啊!刀——唔唔唔……」
來不及喊出,立在她面前的高大黑衣男抬起獨臂,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答、答、答」連點三下穴位,她聲音堵了,四肢不得動彈,只剩眼珠子還溜溜轉,瞥見媒婆和一雙小喜娘早成了木頭人,下場同她一樣。
不!是她的下場慘了些。
那黑衣獨臂男二話不說,摘了她的鳳冠,扯來被子把她捲成一簡,劫出了「三幫四會」的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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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氣啊∼∼
王八蛋!該死、該死的王八蛋!
她為什麼要扮乖?不就是為了自個兒一生就這麼一回的成親大禮嗎?
他、他他……他竟然敢來掀她的喜帕?!
喜帕只有她的新郎能掀,他算哪根蔥、哪根蒜啊?
該死的王八蛋,竟敢搶了她家相公的權利!
被捲在「不見天日」的被子裡,敖靈兒氣得險些掉淚。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暗暗在肚子裡罵,把毀了她喜事的始作俑者罵遍了祖宗十八代。
她不曉得自個兒被帶到什麼地方,那人挾著她飛竄,約莫半個時辰,她被丟了下來,感覺像是躺在地上,硬邦邦的,跟著就一點動靜也沒了。
心焦啊……
又過了一會兒時候,她隱約聽見交談,模模糊糊的,尚不及聽清,忽地打鬥聲響起,她心一凜,想是救兵已至,又記起那獨臂男的烏剛刀十分了得,不禁擔心起與他對打的人。
幸得,武鬥聲響並未持續多久,又是一陣急促的交談,她揪著心想聽個明白,說話聲忽又止了,傳來大吼,跟著一切歸於平靜。
那那那……現下究竟是怎麼啦?
她屏氣凝神,被子裡的杏眼瞪得圓亮亮的。
半晌過去,她終於聽見腳步聲靠近,來人將她抱了起來,走了幾步後,重新將她放下,讓她坐著。
被子被揭開了,週遭一亮,她兩眼微瞇,跟著瞧清了立在面前的人,雙眸又亮,爍著委屈的可憐輝芒。
那人劍指疾點,三兩下便輕鬆地解開了她的桎梏。
「司徒馭∼∼」她大喚,撐開被子,紅袖裡露出兩截藕臂,撲了過去緊緊攬住他的頸,連珠炮般地嚷著:「你來了、你來了!那個王八蛋刀恩海,是他!他好樣兒的!他趁著今兒個賀客多,闖進水寨把我劫走!王八蛋!我跟他勢不兩立、勢不兩立啦!」
「靈兒啊……」司徒馭擁著她,安慰地拍拍她的背,低笑。「沒事了,乖,不怕。」
「我才不怕!我是生氣!噢∼∼好惱啊!」惱得都快犯胃疼了。
他微微將她推開,見她小臉苦苦的,委屈的淚花在眼中浮掠,知她不甘心到了極點,真是被氣到了。
他內心一歎,憐惜地摸摸她的頰,溫言軟語地哄著。「妳劫走他妻子,又誆騙過他,一來一往算是扯平了,別氣了,好不?」
輕捏她柔膩的下巴,他傾身啄了啄她嘟高的小嘴。
「唔……」敖靈兒眨動著俏睫,怒氣果然消弭了不少。他的吻一向有安撫人的能耐。
他愉悅地牽唇,知道自己對她的影響,悄悄地將得意藏在心裡,粗糙指腹摩挲著她的嫩臉,替她理著有些散亂的髮絲。
沉溺在他的柔情裡好半晌後,敖靈兒躁動的心緒終於定下,小手攀著他的寬肩,她左右張望了下,沒想到自個兒竟是被刀恩海擄來琴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