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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雷恩那

  敖靈兒雙頰泛熱,蠻性又起。「少往臉上貼金!誰、誰擔心你啦?我就恨沒把爾另一隻眼也打捶!」

  「下回吧。」青袖拂衫,他溫朗五官有些高深莫測。「待下回我親妳時,真吻得不好,再讓妳打一拳吧。」

  她小臉瞬間爆赭,胸脯起伏加劇。「你你你……沒有不回了!」

  他仍是似笑非笑的。「是嗎?唔……妳不讓我吻,怎麼知道對我有無感覺呢?如此一來,咱們倆打的賭,哪天才能水落石出見分曉?」

  敖靈兒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她瞪圓眸子,朱唇掀了掀,無聲,又掀了掀,仍是無聲,直到掀動第三回,終於擠出話來。「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吻了一千、一萬遍都一樣,我自然知道!」

  「我不是妳,妳知道並不表示我知道。若妳明明喜愛,卻故意不教我知、不服輸,對我豈非不公?」

  「你!」敖靈兒氣得雙頰鼓起,真是辯不過他,乾脆要起賴來,裝作沒聽見他的話,頭一甩,她舉步便走。

  可她走不出幾步,司徒馭已然追上,忽地探出青袖握住她的小手。

  「幹什麼?放開啦!」氣嘟嘟的瓜子臉紅暈未退,想抽回手,男性大掌卻不依不撓。

  「我的小小琴鋪不在那個方向,妳走錯了。」他微笑,好脾氣地道,五指在她的掙扎下仍牢牢纏著她的小手,牽著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今日晨起,用過簡單的早飯後,他忽然問她要不要隨他行船而出,在外頭逛逛,順便去他租下的一問小琴鋪看看。

  她知道他喜愛彈琴,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承租一個小店面,然後制琴、販琴。彈琴是一回享,制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打哪兒學來那些技藝的?

  「在西域那幾年,師父不只教授我武藝,他老人家是制琴能手,我便從旁學了幾招。」他說。

  以她對他的瞭解,他的「從旁學了幾招」,肯定不只幾招,而是學了個精透。

  因此今兒個隨他出來,主要就為了瞧瞧他的小琴鋪究竟弄成啥模樣。

  「司徒馭,我自個兒會走,你放開。」他的手沒有他臉容的那份細緻,是粗糙有力,且透著溫暖。此時,那份暖意正悄悄地、緩緩地滲進她的毛孔裡,害她整隻手變得熱呼呼的,心跳得好快。

  「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你你……你還要牽多久?」

  「喂∼∼我同你說話啊!」

  可惡的是,拉著她的男人像是突然間聾了、聽不見了,竟由著她輕嚷,怎麼也不放開。

  ☆☆☆☆☆☆☆☆☆☆  ☆☆☆☆☆☆☆☆☆☆

  小小琴舖位在湘陰城郊,從他倆泊船之處步行,約莫花上一刻鐘便能走到,原屬偏僻所在,但因店舖前的小道直往郊外而去,正是湘陰一帶頗具名氣的「觀音寺」,尋常時候參拜的百姓已然不少,若逢特別的節日,來往香客更是絡繹不絕,所以琴鋪前的人潮倒還可以。

  店面尚未正式開張,正門口的門板還好端端地擱著,並未取下。拉著那只軟綿綿的小手,司徒馭帶著敖靈兒從後頭小門進來。

  一踏進,便是一方小後院,院裡已清理過,有個小竹棚,棚下擺著一桌兩椅,後院的角落種著一株山槐,槐樹下擱著幾塊方形木塊,雖未好生處理過,但也瞧得出質地細緻、紋理清明,適於製作琴身。

  然除木塊外,尚有兩大捆竹竿,見那外觀和桿肉厚度,一捆是適用於小巧竹編的長枝竹,另一捆則是常用在傢俱、農具製作上的孟宗竹。

  敖靈兒心中疑惑,還來不及仔細看完整個小後院,人又被拉走,從後院步進前頭店舖。

  大門未啟,天光由後門和紙窗透進,幽幽、淡淡、暖暖。她環顧著週遭,有一方小櫃檯、一個應是制琴用的工作台,然後牆上置著櫃子,擺著一些她說不出名頭的工具,這小小店面倒是一眼便能瞧盡,她眸光最後停佇在牆邊的一個長形木箱上。

  那木箱十分熟悉,雖已許久未去碰觸,她記得那是她的,一直被她放在總堂水寨,不曾帶出來過。

  「那是妳做竹編時會用到的小工具,我問過敖老大,他讓我給帶來的。竹塢那兒雖有一套,我想在這兒也留一套比較好。」司徒馭靜靜啟唇,略頓了頓,又道:「幼時,妳就愛用竹子編些小巧玩意兒,不是送給水寨裡的小孩兒玩,便是給了芝芸。等到大些,力氣足勁了,又對竹編的傢俱、漁具等等有了興趣,做出來的東西又全送給水寨裡的人。後來還拖著我,建了那座精巧的竹塢,亦是給了芝芸……」

  敖靈兒秀眉微微挑高,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覺,覺得他言語中似有若無的、像是透著淡淡的……落寞?

  他是怎麼了?下意識咬咬軟唇,她覷了他一眼,訥聲道:「這裡不是你的琴鋪嗎?你、你做啥把我的工具箱搬來這兒,後院那兒還擱著兩捆竹竿?」

  清俊至美的臉露出別具深意的笑。「我若制琴,怕妳陪在身邊無聊,想讓妳多些事做。另外,這小鋪子尚缺幾樣傢俱,妳手巧,就幫我做幾件吧。」說罷,他終是放開她的手,青影逕自步向前去,搬開一片片的門板。

  一直教他牽住的手頓失依附,漫起麻感,那異樣感覺流人心扉,有些兒悵然若失,有些兒教人心慌……這是怎麼回事?她其實不願他放開,仍想他來握握她的小手嗎?

  前頭門板一揭,清光大量灑入,敖靈兒雙眸細瞇,發怔的小腦袋瓜忽地醒覺過來。

  很不妙。真的很不妙。

  事情似乎以某種超出她所能預想的方式,驚人地變化著。

  她臉熱心悸,頭猛地用力一甩,衝著他的背影輕嚷:「為什麼是我陪你?就不許說是你陪我嗎?還有,要我做幾件傢俱,成啊,咱們明著算帳、銀貨兩訖。」

  收妥門板,他轉過身來,臉容背著光,那對鳳目特別神俊。

  「好。」他頷首。「妳做,我銀子照付,不教妳吃虧的。」

  聽他應得爽快,敖靈兒心一突,見他步伐閒適地走向櫃檯,她不由得跟了過去,兩掌不自覺地握作小拳頭。

  「我告訴你,我、我做的東西……不便宜的。你買得起嗎?」

  司徒馭滿是興味地瞅了她一眼。「是嗎?有多不便宜?」

  「就是……很不便宜。」

  事實上,她從小至大做了那麼多件竹製玩意兒,小自竹編蚱蜢、杯墊子、燈罩,大至床榻、桌椅、各式漁具等等,可從未收過別人一毛錢,現下要她扯出個價來,一時間竟說不出口。

  尚有,她原以為他會溫言再求她幾句,只要他態度放軟,她自然不會再堅持什麼,可他倒好,和她較起真了。

  想著他付銀兩給她,兩人作起買賣來了,她心裡有股難以言喻的鬱悶,喉間苦苦的滋味又一次湧上,不曉得該如何排解。

  略沉的男子嗓音似有笑意,慢條斯理地道:「沒關係,不便宜就不便宜,大不了我把自個兒賣了,靠我這張臉,多少還值得一些銀兩。」

  「嗄?!」她著實不懂,雙眸一瞬也不瞬,猜他定是玩笑話,可瞧他眉眼間的神態,卻又十足認真。

  她尚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司徒馭已從櫃檯下的屜子裡取出一物,遞到她面前。

  「你……這是什麼?」杏眼兒水汪汪,直瞅著他手裡的東西。

  「妳瞧不出來?」飛眉挑了挑。

  「我當然瞧得出來,我是問,你拿著一把小折扇幹啥?」

  「給妳的。」他淡道,見她不來拿取,他目光略略隱晦,便拉起她的小手,直接將扇子塞入。「拿著。」

  敖靈兒下意識握住,跟著,又下意識地將扇子慢吞吞地攤子開。

  小折扇造工挺細緻的,扇柄細長溫潤,骨架勻稱,扇面不用易於破損的紙質,而是以輕綢做成,上頭素雅地繪著幾筆丹青。

  「你、你你、你……」她定定望著手裡的折扇,又抬起眼睫定定地望著他,來回幾次,話卻怎麼都說不全。

  她究竟欲說些什麼,連她自個兒也不知曉啊!

  司徒馭平淡又道:「是我親手做的,工自然沒妳的細,但用來扇扇涼、趕趕蚊子、充當『不求人』搔搔背癢,多少還行。夏日就要到了,妳拿著,它用途甚廣。」

  握著扇子的掌心發著熱,像他的大手握住她的那樣,心中翻騰著莫名的滾燙,有著形容不出的悸動。她發覺自己很糟,竟為了一個小小、小小的贈物,整個心房彷彿就要被燒融了。

  敖靈兒,妳不爭氣!

  暗罵著自個兒,可她心底仍是軟軟地、悄悄地歎了口氣,將那把小扇握得更緊。

  喉中微梗,她嚥了咽,好半晌才找回聲音。「你送我扇子,我也不是小氣之人,店裡幾件傢俱,我、我全包了便是。」

  聞言,司徒馭嘴角一暖,注視著她輕垂的秀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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