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一下情況,譚御風察覺她不像作戲,似乎真的無法動彈,他就姑且相信她並非存心巴抱著他,於是改變有意瞧她想抱自己到何時的初衷,以雙手護攬住她的小蠻腰,將她扶抱回座位。
「我叫譚御風,這是我的名片。」
「你好,我叫樓海寧,我的名片——」她慌亂的翻找背包,「在這裡!請多指教。」
與他交換完名片,她暗吐口大氣,今天從跟委託人碰面起就一陣兵荒馬亂,著實有損她的專業形象。
譚御風不動聲色的看著印有好幫手電召老婆公司負責人字樣的名片,心想敢明目張膽印製名片,是否代表她的公司有能耐將經手的暗盤交易,全變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合法案子?
「你幾歲?」
「呃,二十三。」正要看他的名片,他的問語擲來,她只好再望向他。
「怎麼會經營這種……特立獨行的公司?」其實他想說的是你很缺錢嗎?才二十三歲就當起詐騙頭頭。
因為他一句順耳的特立獨行,樓海寧衝著他甜甜一笑。
這人很上道哦,哪像她那個臭表哥,老說她的公司不倫不類,得知表姊為了她客串電召老婆,差點把她罵到臭頭,幸虧表姊幸福得很,上星期剛與表姊夫回義大利,不然表哥肯定拆掉她的公司。
譚御風怔了下,這丫頭幹麼突然笑得這樣清甜,準備開始誘惑他了?防備,她說話了。
「算是突發奇想吧,覺得電召老婆是項極具前瞻性與潛力的事業。單身男人這麼多,很多時候他們一定希望享受擁有老婆的溫馨感覺,而好幫手的最高宗旨就是讓委託人於委託期間!感受到恍如擁有一位老婆那樣體貼溫馨。」
不是她在蓋,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實在有夠厲害,能夠獨排眾議經營這麼有商機的特別事業。
「那倒是。」利用單身男人寂寞空虛的弱點,鎖定他們為詐騙肥羊,確實極具圖利的前瞻性與潛力。
沒聽出他語氣裡的嘲諷,她連連點頭,很開心他的認同。
「難怪你們公司職員會詢問委託人有沒有房子、車子、在哪兒高就,把關得如此嚴格。」他毫無預警的放冷箭,存心看她如何反應。
「呃,那位是新來的同事,還不懂公司規矩,如果她的問話令你不舒服,我代她向你道歉。」誰教那個新同事是她媽呀!
「哦?因為是新同事,接電話的聲音也特別嗲?」
她只得乾笑兩聲,「就只有她的聲音特別嗲。」
厚,都是老媽啦!沒事給她使用什麼變聲器,委託人這不就跟她抱怨了。怕他再提起天才老媽的行為她無法拆出滿意答覆,於是她聰明的轉移話鋒——
「聽說譚先生指名要我接你的委託?」
「沒錯。」霍岡堅持要和他打賭,又以自己有女友,不便電召好幫手老婆為由要他出馬。為了讓霍岡輸得心服口服,他才當起委託人。而擒賊當擒王,他當然得指定好幫手的老闆出面接受委託。
「我幫你安排另外的受雇者好嗎?因為我並不參與受雇的任務。」
「抱歉,我只要你。」
太過精簡的話很曖昧,讓她的心不小心跳岔半拍。「請問為何非得由我負責這項看家委託?」
「我的管家回南部幫媳婦坐月子,短時間不會回來,朋友提議我找看家『閒』妻照顧家裡,但我只放心將花園別墅交給你這位負責人看守。價錢不是問題,而且你什麼都不用做,僅需負責看家即可。」
他不算說謊,余媽前幾天是回南部幫媳婦坐月子,而他電召她的目的,無非要揭穿她狐媚貪婪的真面目,的確什麼都不必做。
說不上來的,樓海寧就是感覺他的委託透著些許古怪。好幫手成立至今,她頭一回接到這種強調啥事都不必做,儼然像個壁花閒妻的委託,而且她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隱含像譏誚又似挑釁的眸光。
「如果接不來我的委託,麻煩請說一聲,我好決定是否找保全公司幫忙。」他耐著性子激將,他都已經挑明價錢隨她開,他倒要看看這丫頭還要裝模作樣多久。
笑話!她接不來他的委託?她可是有「東方不敗」的封號耶!
「沒問題,你的委託包在我身上。」她巧笑應允,絕不允許好幫手的全勝紀錄敗在這次的委託上。
該高興她受激接下委託的譚御風,只覺得她甜俏的笑靨很刺眼。
「你家裡沒大人嗎?」這樣縱容她在外頭為非作歹。
「啥?」她被問得傻住。
「你適合呆呆的樣子。」就如同此時像個清純的鄰家女孩安份守己不是很好?做啥幹起訛詐男人的勾當。
樓海寧連眨好幾下眼,伸手反指自己,「我?你說我呆?!」
「有點。」讓他想也沒想的提手握她微鼓的嫩頰。
她錯愕的睜大眼,不敢置信他竟然捏她!
「這是我住處的備份鑰匙,明天你直接到我的別墅來。」意識到自己險些因她乍現的傻愣模樣掀動惻隱之心,譚御風連忙取出鑰匙,寫下別墅地址給她,再說句他要回公司上班,隨即請她下車。
賭局才剛揭幕,可由不得他自亂陣腳。
直至鐵灰色的轎車在她面前揚長而去,樓海寧仍怔站原地,很鬱悶的想著,她到底哪裡呆啊?
第二章
清朗的早晨,溫煦的陽光透窗篩落一室的柔暖。
「丫頭,你真決定替你的委託人看家?」瞧見女兒像往常一樣一身俐落的褲裝打扮走進廚房,簡芳樺邊為她盛稀飯邊問。
「爸跟媽不是一直希望我能下海當電召老婆?」樓海寧一屁股坐人父親對面的座位。
「可是你說那位譚總相貌很普通。」
昨天她終究沒尾隨至咖啡館偷瞧那位譚姓委託人的廬山真面目,因為許真和丁晨慧怕被海寧炒魷魚,說什麼都不讓她去。於是等海寧一回公司,三個人馬上問她對方的長相,很遺憾的卻得到他普通得可以的回答,這完全有違她預期的答案,怎不教她失望。
「媽還好意思說?就算譚御風長得再抱歉,也是您擅自為我接下的委託,他不同意換電召老婆,我又不想公司信譽受損,除了親自出馬還能怎麼辦。」
別怪她說謊,把譚御風那跟表姊夫有得拚的俊逸相貌抹黑成普通得可以,也不是她願意的,若她不謊報事實,讓媽知道他的條件要命的對她的味,她敢打包票,媽絕對將他當頭號女婿人選,要她嫁他。
開啥玩笑,她豈可能讓這種荒唐事發生!
「爸跟你媽去找譚先生商量看看,或許他會同意換個電召老婆。」
「然後媽就可以再幫我找個帥一點的委託人?」她皮笑向不笑的娣望面前的兩老。哼,來這套,她會讓兩人去找譚御風才有鬼哩。
「你想大多了,媽是覺得看家委託太簡單,不必你這個老闆親自出馬。」簡芳樺涎著笑打哈哈,心裡暗啐女兒把她的心思摸得那樣透徹做啥。
「爸也這麼想。」樓天寬跟著附議。
樓海寧差點教稀飯嗆到。「真是敗給您們了,聽到委託人長得不夠體面就叫我別接委託,可惜委託已經談定,我今天就得上工,任意反悔無異自拆招牌,您們想我會這麼做嗎?」
兩人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這個相當以她的另類事業為傲的女兒,是不可能出爾反爾,自毀好幫手的信譽。
「那……安全嗎?要不要媽幫你準備防狼噴霧劑?」
「我看再買支電擊棒比較保險。」
「別擔心,我會與委託人簽訂互不侵犯合約,沒問題的。」儘管不敢恭維這對寶裡寶氣的父母直到最後才關心她的人身安全,安撫的話她仍舊得說。
「爸、媽,您們的女兒會呆嗎?」
這突落的問話今剛放下心的兩人夾著的醬瓜與荷包蛋紛紛滑回碗裡。
「胡說什麼,我們家女兒怎麼可能會呆。」兩夫妻有默契的異口同聲。這丫頭要是好騙的小傻瓜,他們倆想為她找個老公何須像諜對諜一樣辛苦。
「就是說咩,那他幹麼說我呆?」還動手捏她。
「誰說你呆?」簡芳樺好奇誰的眼光如此特異。
「一個怪怪的傢伙。」她沒忘記譚御風那似譏誚挑釁的眼神,直覺告訴她有不對勁之處,可是哪裡不對勁她卻沒個譜。
莫非一切全是她的錯覺?這麼想的下半刻,樓海寧微搖頭甩去心底的困惑。何必自找苦吃壓搾腦細胞想這麼多咧,橫豎她就是得負責譚御風的委託就是了。
樓天寬與簡芳樺正想叫女兒說清楚點,她卻已三、兩口扒完稀飯,低道聲她先去公司看看,隨即匆匆出門。
兩人相互對望,眸中傳遞著相同的訊息——改天有機會一定要會會女兒口中的怪傢伙,問問他們家丫頭究竟是如何的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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