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棠跟洪慶夫總算回來了,眾男簇擁而上,團團包圍住蘇靜棠,但她的眼神卻東瞄西瞄,很快的,她看到他了。
但因為杜睿東戴著一副黑墨鏡,所以,她看不出他任何的思緒,只是,看到他的襯衫因汗水而黏在身上,她竟有些不忍——
「你們全給我走!走!蘇靜棠,妳給我滾過來。」蔡修女氣呼呼的要趕走那些追求者,但一道冷颼颼的聲音突地響起——
「全找來了?」
吵鬧聲頓歇,因為這突然冒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冷峻得像無人氣般陰森,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蘇靜棠要走向出聲的杜睿東,但洪慶夫一臉擔心的拉住她,她拍拍他的手,走到杜睿東面前,「還沒全找來呢,不過,這裡有欣賞我的體育老師、同學,還有一些很愛護我的……」
他突然站起身來,威脅戚立現,讓她頓時住了口。
她知道他很高大,但此時此刻,他給她的感覺更高大、也更駭人。
杜睿東抿緊唇,冷睨著她,還有她身後的男人,「她是我的女人,我們要結婚了。」
「啥?!」現場響起一片驚愕聲。
「不是!」她又急又羞的大聲抗議,「我不是!根本就不是!他要我嫁他,可是我不願意,你們懂嗎?」
眾人又議論紛紛,眸中亮光再起。
洪慶夫鼓起勇氣站上前,「靜棠把你的事都跟我說了,結婚是兩個人的事,不是你……噢——」右手突地被杜睿東反折至背後,他臉色一白,痛苦的哀號,「好痛!」
「快放開他,你要折斷他的手了!」蘇靜棠衝上前,努力的要拉掉杜睿東的手,但根本動不了分毫。
「杜大少爺,放開他,我拜託你!」
蔡修女也嚇得上前哀求,杜睿東這才放開手,洪慶夫踉蹌倒地。
蘇靜棠氣憤的扶起他,一邊罵人,「杜睿東,你有什麼毛病?你差點把他的手給弄廢了!你到底——我不願意嫁你,你懂不懂?我們沒有感情基礎,你根本不愛我,這樣就結婚,別說我不幸福,你也不會幸福……」
「那是我的事。」
「什麼你的事?你這——杜大少爺,靜棠才大二,她還年輕,你要她嫁你……」
「你是誰?」杜睿東冷冷的盯著突然站出來的陽光型男人。
劉軒明拍著自己的胸脯,「我是她的體育老……」
「你們又是誰?」根本沒聽他把話說完,杜睿東又轉頭問了其他人。
這些人面面相覷,再看向杜睿東,撇開那遮了半張臉的大墨鏡不談,從他的氣勢看來,他們也曉得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美人美雖美矣,但光看這傢伙剛剛在瞬間就要廢了洪慶夫手臂的身手,且面不改色……
眾人又互相看了看,竟動作一致的蹲下身子,將手上的花束擺放在地上,轉身走人!
杜睿東的視線又落到劉軒明身上,他嚥了口口水,也跟著放下花束走人。
蘇靜棠愣了愣,「這——這?」怎麼全走光了?
杜睿東冷笑一聲,「妳的眼光很差。」如果對手是這些人,他根本不需要投太多球就能完封。
「我——」臉微微泛紅,她仍倔強的瞪著他,「杜睿東,好吧,說真的,我真的沒有結婚的心理準備。」
「妳可以現在就做準備。」
「不是那個問題。」她覺得自己像在跟一個小孩說話。
「靜棠親愛的,對不起,我現在才來!」
何震凱甜得膩死人的聲音突地從門口傳來,手上一樣也捧了束上百朵紅玫瑰,只是一看到杜睿東,他臉色大變,「你怎麼會在這?我、我可告訴你,這一次是靜棠親自打電話邀我過來的,你最好給我閃遠一點!」
杜睿東沒有回答他,而是冷睨著蘇靜棠,「妳的話是錯的!」
她一愣,不懂。
「可以結婚、可以生子,自己創造平凡的幸福那一席話全是錯的!」
不知怎的,他說這話時,她竟莫名的感到心酸,甚至一顆心有被揪痛、無法喘息的感覺。
她無言,想看看他那雙掩藏在墨鏡後的雙眸可有透露些許心緒,但什麼也看不見。
「杜大少爺,你別以為有鴻興幫幫你撐腰,你就可以……」何震凱不想當隱形人,又急著出聲。
「她要嫁給我,必須嫁給我。」杜睿東的聲音有著不容辯駁的冷峻。
「你說了就算?」何震凱一臉的不屑。
「我不要!我不嫁他的!」蘇靜棠也趕忙表明自己的意願。
「聽到沒有,她不要,咦,這句話聽來怎麼那麼熟?對了,妳也常對我說這句話。」何震凱說著竟笑了出來,但身後兩個手下立即上前跟他耳語。
他假意咳了咳,學著冷硬的睨看杜睿東,「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我的,我才是她必須要嫁的人,聽懂沒有?」
「不懂。」杜睿東冷冷的回答。
「還不懂?因為你腳下踩的土地是我家的,她要不嫁我,我就將這剷平!」
杜睿東冷笑一聲,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目光移到臉色大變的蘇靜棠身上,「他是妳找來的人,理應就是妳喜歡的類型,是不?」
她為難的看向洋洋得意的何震凱,停了幾秒,才勉強道:「是。」
唉,騎虎難下,不說是也不成。
「很好,我想自己也很有潛力可以變成這樣的人。」這話透著刺骨涼意。
她柳眉一皺,有種很壞的預感。
「我想,我該更正妳的話了,結婚不是為了創造平凡的幸福,而是為了可以名正言順的教訓一個女人,讓別人說不得閒話。」
她蹙眉,這是哪門子的話?她正想駁斥,范英奇突然走了進來。
他看了看這詭異的氣氛,沒多說,只是將一份上地買賣契約書交給杜睿東,「你的。」
「謝謝你。」簡單一句話,言明了杜睿東不想在這當下談。
「我知道了!」知道好友的硬脾氣,范英奇跟手下點了點頭,外面一群白衣人全走進來,將何震凱、洪慶夫,還有老院長、蔡修女及院童全帶到慈愛院門外。
「你到底要幹什麼?!」唯一被准許留下來的蘇靜棠看著杜睿東問。
大門被關上,她回頭一看,再回過頭來看著將墨鏡摘下,走到一盒箱子旁的杜睿東,但見他彎身從箱子裡拿出一顆棒球。
「你幹什麼?」她真的不明白,但一顆心卻莫名的跳得好快。
他沒有說話,手握了握球,直起腰桿後,手臂向後扭轉,用力將球投出。
「砰」地一聲,正前方一扇玻璃窗被打破了,「乒乒乓乓」,玻璃碎了一地,她愣了下,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又拿起一顆球。
「咻」一聲,再「砰」地一聲,「乒乒乓乓」,又一顆球打中另一面玻璃。
她眨眨眼,回過神後,咬咬牙,朝他怒聲咆哮,「杜睿東,你給我停止。」
然而,回應她的是他打破另一扇玻璃的聲音。
可惡!她火冒三丈的要攔阻,但他一顆又一顆球的投出去,「乒乒乓乓」、「砰砰鏘鏘」的,飆風棒球隊的先發投手力道驚人,再加上此時怒火在胸臆間燃燒,那一顆顆白球皆夾帶著怒火,讓杜睿東盡情的宣洩心中再次被遺棄的痛楚。
「不要再投了!該死的!我要報警。」
蘇靜棠吼得嗓子都啞了,但杜睿東吭也不吭一聲,只用球來回應。
她氣得跳腳,本想拉住他,但看他投球氣勢懾人,只得氣呼呼的轉身去開門,而門外,蔡修女跟洪慶夫正忙著安撫那些聽到聲音而嚇得哭鬧的院童,她想走過去,但范英奇立即上前擋住她的路。
「讓開!」她蹙眉,「我要去報警。」
他搖頭,「這個地方是他的了,他就算要燒了它,警察也管不著。」
「什麼?!」她臉色發白,這才注意到何震凱已經不見了。
「他不相信,所以回去找他爺爺,我勸妳還是進去,看怎麼安撫睿東的情緒,不然,他是嗨六里的『暴君』,一氣之下也許真的會找來怪手把慈愛院給毀了。」
「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氣憤的問。
「問妳。」
「我?」
「不管愛不愛,光他在乎妳這點已經夠讓人震驚了,我是他的朋友,我請妳好好的珍惜這點,更請妳不要辜負他。」范英奇的臉上有著凝重,「那一顆顆投出的球代表的不只是憤怒,我請妳靜下心來傾聽他心裡的聲音,我擔心他這樣投下去,他的手臂會毀了!」
不知道該說什麼,蘇靜棠咬著下唇轉身走進去,看著仍用力投球的男人,她完全不懷疑,再這樣下去,他的手臂會廢掉的!
還有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會被毀,她不要,這兒是她唯一的家,是她唯一在乎的地方,她眼眶泛紅,突然間,她聽到了,聽到兩顆心在哭泣的聲音,一個是她,一個是他的……是因為他在乎的人又丟下他走了?
「別投了、別投了!該死的,我說別投了!我嫁你,我嫁給你,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