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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鄭媛

  見主子自回府就坐在房內,不反應、不說話,他支手撐著額頭瞪住巴哥的臥床,一直瞪著上面昏迷不醒的人兒,連眼睛都不眨。

  察哈達深感憂心。

  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也不敢開口問。

  「我先送您回府。」歎口氣,察哈達對大夫這麼說。

  出去之時,他關上房門,然後囑咐守在房外的小春,小心伺候。

  屋內,定棋還是一動也不動,瞪著巴哥。

  這一刻,他的心沉著,緊緊的痛著——

  他的木然是因為震驚,是因為不敢相信……

  他,竟為了一個拋夫離家的女人心痛!

  房門打開,小春走進來。「貝勒爺,少福晉的藥好了。」

  定棋終於有了反應,放開撐住額頭的手,他慢慢坐直後站起來。然後問:「把藥給我。」

  「貝勒爺,這是奴婢的職責!」

  「把藥給我。」他再說一遍。

  小春一愣。「是!」把藥碗交給定棋。

  「屋裡立刻加兩盆火爐,讓她出汗。」他突然下令,並且走到巴哥床前再交代:「拿涼水還有干布進來,吩咐下面的人待命,一夜要不斷更換涼水,不能停歇!」

  「是。」小春趕緊下去拿水。

  定棋在巴哥床邊坐下,將她扶起,臥在自己懷中。

  她仍昏迷未醒,高燒讓她發紅的臉蛋冒著冷汗,見她眉心緊皺,似乎昏迷中還在忍受高燒的不適和痛苦,他漠然的神色,有了一絲牽動。

  嬌軟的身子無力地倚在自己懷中,這提醒了他,兩人已成親數月,卻一直未有肌膚之親。

  當真對她沒興趣嗎?

  一開始因為她怪異的習慣嚇阻了他,再來因為她大病初癒,他沒想過與她圓房,就這樣一直到今日,他竟然未碰過自己的妻子。

  然第一眼見到她的「真面目」,他不否認,她美麗的容貌已先吸引了他。

  之後,她不許他納妾,與他針鋒相對,話鋒裡的聰慧又震撼了他。

  現在,倚偎在自己懷申嬌軟的身子,嫵媚柔軟,是個十足的女人。

  他承認,他動心、動情、慾求不滿。

  把藥碗擱置在床邊,他伸手,緩慢細膩地撫開她額上與頰畔的髮絲……

  「定……定棋……」她皺眉,緊閉著雙眼喊。

  他暫停手上的動作,然後,發現這是夢中囈語。

  她做什麼樣的夢?是好夢?還是惡夢?

  如果是惡夢中喊他的名,那麼,她有多恨他?

  他嘶聲嗤笑。

  忽然瞥見她裡衣襟口洩出的一線春光,以及那羔白玉脂、勝雪冰肌上,似隱若現的一抹誘人硃砂胎記。

  他的笑容斂下,眸色深沉。

  他想要她。

  舒臂取來藥碗,他面目深沉,目光未有須臾離開她嬌紅的臉蛋。

  含一口藥汁,他俯首,以口就口,將藥餵入她微啟的小嘴裡。

  藥汁自她嘴角淌下,他便舔舐、啜吮……

  「咳咳、咳咳!」

  巴哥被苦口的藥汁嗆醒,意識昏沉中,她看見抱著自己的定棋,正吻著她的唇、她的頸、她的胸口……

  這是夢嗎?

  是這夢讓她的身子更熱?還是屋內的炭盆烘熱了整間房?

  她呻吟一聲,仍不能解除這燥熱的痛苦,只有更加燠熱,身子冒出了更多的汗。

  而定棋看她的眼神灼燙,有一種過去沒有的鷙猛與深沉……

  這不是夢嗎?

  真的是定棋嗎?

  他還在生氣嗎?

  氣她的不告而別嗎?

  「定棋……」

  她虛弱地喊他的名,他眼中的焰火如遇乾柴,迸射出更深沉的火星!

  然後,一夜溫柔火熱的接觸燒透了她的身子、溶了她的心、也褪了她的熱病。

  期間,小春誤開房門,驚嚇羞赧得跌了出去。

  而那一夜詳細發生了什麼,巴哥已不復記憶。

  她只記得自己的高燒在半夜已退,再其他就只有疼、昏沉、無限的疲憊……

  還有定棋那雙,彷彿要穿透她魂魄深處的深奧眼睛。

  ☆☆☆☆☆☆☆☆☆☆  ☆☆☆☆☆☆☆☆☆☆

  酉時

  柔安待在房內,她的婢女綠袖回來告訴她,家人們已經找到巴哥,貝勒爺正在她房裡,一夜沒有離開。

  聽見這消息,柔安內心焦慮,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於是對她的婢女綠袖說:「我們過去瞧瞧。」

  「格格,現在過去好嗎?」綠袖阻止她。

  「貝勒爺現在一定憂心如焚,您今早還阻止察哈達總管去找人,現在過去,怕貝勒爺想起今早的事,如少福晉有個三長兩短,恐要怪罪您。」

  柔安站起來,眉頭深鎖,遲疑地問:「那我該怎麼做?」

  綠袖走近身邊勸她:「剛才我在大門那裡,見到察哈達總管正送大夫出去,我聽說少福晉受了寒,高燒不退,今夜若不能退燒,就性命堪虞了。」

  「可今夜她若退燒呢?」

  「希望不大,我看察哈達總管愁眉苦臉,大夫也臉露憂色,若能有救,就不會今夜離開了,應該會留下侍診。」

  「那麼,你要我離開——」

  「她若病死,格格待這裡豈不太尷尬了?此時應先離開,避開風頭。」

  「那就更不要緊了,我聽說貝勒爺找到人時很生氣,若非幾個家人把他架開,他還掐著少福晉不肯放手。」

  「我打探過了,貝勒爺那神態模樣,是生氣。」

  「他生氣,跟我離開有關嗎?」

  「那女人都惹貝勒爺這般生氣了,一待病好,貝勒爺必定要納側室。」

  「可他會想要我嗎?」思及這幾日住在府內,定棋冷淡的態度,她就心有不安。

  「除了格格,這撫順城內還有哪個人選更好?」綠袖道。

  「倘若他回京呢?」

  「不會,貝勒府若要回京選妻,早就回去了。」綠袖道。

  柔安明白,綠袖說的是事實。

  她為定棋而做了這些年的努力,不會白費。

  「好吧!那咱們今夜就走。」考慮片刻,柔安終於答應。

  「是。」綠袖福個身,就趕緊幫主子收拾衣物。

  「都收拾好了嗎,綠袖?」半晌後,柔安問她。

  「是,都收拾好了。」綠袖問:「格格,您離開要跟貝勒爺說一聲嗎?」

  「不必了,你說他找到人時很生氣,這時候想必他正心煩。我已在房內留了一封書信,家人發現會送給貝勒爺的。」

  「那麼咱們這就離開嗎?」

  「對。」柔安帶著綠袖離開房間。「這時不必驚動其他人了,咱們在門前找兩個貝勒府家人抬小轎,直接回貝子府就成了。」

  「是。」

  來門前,卻見一陣騷動。

  一名男子正在門前,與守門的家人起了衝突。

  柔安示意綠袖上前盤問:「發生什麼事?」

  「這無賴居然敢上門說,咱們的少福晉是撫順城裡的乞丐!」守門的呸道:「簡直是王八羔子瞎胡謁!」

  「撫順城的乞丐?」綠袖瞪大眼睛。

  「我哪裡胡說?!她明明就是那街頭乞丐,可把我恨得牙癢癢的!我還找了她很多日,那天在清心園被我撞到,我一見她就覺得眼熟!只沒想到,換了衣裝就變了個人,讓我一時還認不出來呢!」

  「清心園,你在清心園見過少福晉?」綠袖推開了守門的,上前問。

  「什麼少福晉啊?明明就是個乞丐,只沒想到,這小乞丐竟是個標緻的妞兒!早知是個女的,那日府裡迎親時,我死活也要圈住她,不教她給逃了!」無賴朱四一臉色相垂涎。

  「府裡迎親?你說什麼?說清楚些!」綠袖斥問。

  朱四上下打量了綠袖幾眼,然後問:「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綠袖回頭看了柔安一眼,柔安示意她拿出銀子。

  於是綠袖取出銀子交給朱四。  「只要把話說清楚,還有你的好處!」

  一見銀子,朱四的眼睛就亮了!

  於是他將貝勒府迎親當日發生之事說一遍,包括在府外逮到人後,又被巴哥逃跑的事,也詳詳細細一併說個清楚。

  ☆☆☆☆☆☆☆☆☆☆  ☆☆☆☆☆☆☆☆☆☆

  清晨,巴哥醒來時高燒已退,但定棋已不在她身邊。

  「少福晉,您醒了嗎?」小春端水進房。「昨夜貝勒爺在屋裡照顧了您一夜,一直到早上都沒休息呢!」

  見小春進來,巴哥身上沒有衣服,便慌張地用被子圈住身子。「你等一下再進來——」

  「有什麼關係,讓奴才來幫您更衣吧!況且您的身子還沒全好呢,昨夜才退了燒,今日身子肯定還虛弱,要是又招了涼還了得嗎?」小春笑嘻嘻。

  「不會的,你先出去,我自己換衣裳還快些。」巴哥紅著臉。

  小春掩嘴偷笑。「少福晉,您的臉皮真嫩!」

  「你先出去嘛!」

  「好好好。」小春笑著說:「貝勒爺出去時交代了,他說今早府裡來了貴客,必須親自前去招待,午間用膳前他就會回來。」

  巴哥垂著頸子,淺淺地笑。「我知道了。」

  小春又說:「我到廚房去,看早膳準備好了沒有。」話說完,她才笑著出去。

  小春關上房門後,巴哥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她想著昨夜的事,不明白是怎麼發生的,也不明白定棋為何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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