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累了,他會請她坐下來喝咖啡,沒有一個細節需要她操心一下。
「芊雅,你為什麼忽然不要我送你生日禮物?」對這件事,他已納悶了好些天。「我們早講好了。」
「請我吃一頓飯就行了。」
「我還想送你禮物,」於國棟真心的說:「這是我們認識之後你的第一個生日、很特別!」
「我明年還會過生閂。」她婉拒。
「芊雅,我花得起。」
「我知道錢在你眼裡只是一些紙張,但是一頓飯就很有誠意了。」她就算再「惡女」也不敢兩邊收錢,既然已拿了靳東傑的,她就絕不能再從於國棟這裡收錢。
「真給東傑說中了。」他毫無心機的笑,頗讚賞似的看著她。
「靳東傑說了什麼?」不由自主的,沈芊雅馬上全身僵硬,開始覺得心悸,但這絕不是因為她喝了咖啡的緣故,她還喝不到兩口。
「他說你絕不會收我的禮物費。」
「哦!」她尷尬的應了聲。
「他還說你很有分寸。」
「我很有分寸嗎?」沈芊雅實在很想看看靳東傑說這句話時,他臉上的表情。對不知情的於國棟而言,她真的只能當淑女,可是在靳東傑面前,她大可以高聲的說出自己的感覺。
「還是你的同學瞭解你。」他有些受傷的說:「我覺得你和東傑很有默契。」
「你這麼覺得?!」為什麼她忽然覺得吞嚥有些困難?她清了清自己的喉嚨。
「你們倆的頻率一致。」
「才不呢!」她馬上反駁。「我和靳東傑從來就不是一掛的,再加上性別不同,他又大了我三、四歲,在高中時……我們根本僅止於點點頭,真的,我和他一點都不熟。」
「這麼不熟嗎?」於國棟有些茫然的看著她。
「超不熟!」她強調。
「但是東傑只要提到你——」
「是你想太多了!」她馬上插話。「點頭之交而已,靳東傑一定是太客氣了。」
於國棟沒有再接腔,一副她說了算的表情。
「靳東傑最近在忙什麼?」才一說完,她就恨不得給自己開一槍,明明不想去提到靳東傑,但她一脫口而出就是在講他,她是哪裡有問題了?不會問於國棟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嗎?
「他回南非一趟,你不知道嗎?」
「回南非?」沈芊雅一副「她為什麼會知道」的表情。「我和他又沒有每天連絡。」
「他回去處理一些私事。」
「沒聽他提過。」
「他大概要半個月才會回來。」
「他家的事。」
「看來你們真的不熟。」他完全沒有聯想到其他地方。「等東傑一從南非回來,辦公室整修好了,他也要開始上班,回南非是去連絡一些在地的人脈,東傑對我們企業未來的發展有很多的想法和很大的抱負,外公認為他一定可以開創出更大的格局來。」
「於國棟,你也可以啊!」沈芊雅鼓勵他。「你又不輸靳東傑。」
「不!我沒有東傑的野心和魄力。」他坦承。「要做大事的人性格多少強烈些。」
「你太謙虛了,」
「芊雅,我要的是平穩的人生,一個相愛的伴侶,再生兩、三個孩子,這樣就可以叫我滿足。」他接著自嘲,「這樣的心態可以做大事業,可以接手一個好幾百億的企業集團嗎?」
她一時語塞,問自己想嫁這樣的男人嗎?
「東傑就可以!」於國棟對這個表弟可是完全的服氣。「我來當個懶人比較適合,我的人生觀是做人不必那麼辛苦、那麼拚。」
擠出了個微笑,她還是無言。
「芊雅,你認同我的想法嗎?」
「我可以接受。」她的回答很巧妙。
「不會覺得我胸無大志?」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觀。」沈芊雅笑了笑。「有些人喜歡天天在商場上廝殺,但也有些人早早就退休,歸隱山林去種菜、栽花過田園生活,很難說誰比較成功或是誰比較有志氣,這純粹是個人選擇。」
於國棟是喜歡沈芊雅的,雖然不同於他對皇甫伶的那種狂愛、深情,但他覺得和沈芊雅在一起日子不會太乏味、枯燥。
「芊雅,二十五歲就結婚,你會不會覺得太早?」他試探的問。
「於國棟,你……是在求婚嗎?」她一驚。
「只是先瞭解。」
「結婚哪有什麼早或晚,我覺得是要靠緣份。」她居然沒有雀躍萬分,本來她以為當於國棟向她開口時,她一定會樂翻,因為她真的可以當豪門少奶奶了,但是這會她的心卻是直往下沉,這是怎麼回事?
「芊雅,那你覺得我們有沒有這緣份?」於國棟追問。
沈芊雅沒有回答,只是優雅的端起咖啡沉思,她真的一點也興奮不起來,她該怎麼回答?她得好好、認真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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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不喜歡晚睡,為了皮膚可以水噹噹的沈芊雅,這會已開了冷氣,早早舒服的和周公約會去了,但是那持續不斷的門鈴聲逼得她不得不中斷睡眠,生氣的把薄被一掀,起身離開床去開門,獨居的她實在不知道這時誰會來找她。
一直叫自己回家,叫自己不要再按電鈴的靳東傑,終究還是等到了她來開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長途飛行而神智不清,他來找她做什麼?他該回去休息的。
「靳東傑?」沈芊雅見到他,臉色並不好看,她雙手扶著門框,沒有放他進來的意思,事實上她那雙惺忪的眼眸有些怒氣。
「你睡了?」他不以為意。
「快要十二點了。」她強調,「半夜的十二點。」
「我一直以為你是夜貓子,」
「我不是!」很高興他弄錯了,所以沈芊雅居然露出了一個微笑,「你不是在南非嗎?」
「回來了。」他揚起疲倦的笑容。
「你是從機場直接……」她錯愕了下。
「不然你以為我偷渡?」
「不!我是說你從機場直接來我這裡?」她要好好研究了。「靳東傑,你不回家來我這裡幹麼?你坐那麼久的飛機不累嗎?」
「當然不累,很好玩!」靳東傑反諷的說。廢話!他累死了,在機上又乏味又不知做什麼好,他一向不看飛機上放映的影片,更不喜歡幾百個人擠一架飛機那種感受,餐點又難吃,所以他通常會帶一顆安眠藥,盡量在長途飛行中睡覺,
「好玩就好,但你來這裡……」突然想到那十萬元,她馬上又說:「你那筆錢我收下了。」
他只是一個頷首的動作,好像他早就忘了。
「謝謝。」她俏皮的看著他。
「不客氣。」
「你來……」這才是重點。「我該請你進來嗎?很晚了耶!我又不知道你要做什麼?」
「或許我只是想坐一下,喝點東西,看看老同學,然後我就走了。」他一氣呵成的說。
沈芊雅一向不是個小家子氣的女人,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搖頭嗎?於是她請他進門,打開客廳的冷氣,還倒了一杯自己做的檸檬汁給他,又看在他給了她十萬元的份上,她拿了一小盤餅乾出來。
「你一個人住?」靳東傑大略看了下她的屋內陳設就幾乎可以確定。
「我哥哥一結婚我就搬出來了,我才不想當一個不識趣又惹人厭的小姑,而且我父母也不反對,他們相信我是那種獨立性很強,很能照顧自己的女孩,」她這些話說得可溫溫和和的。
「你絕對可以。」他對她笑了笑。
「這是諷刺嗎?」她瞇起眼睛小心的問。
「沈芊雅,為什麼我的每一句話你都當是諷刺?」靳東傑皺眉。「我的攻擊性這麼強嗎?」
「因為你看我不順眼。」
「我沒有看你不順眼。」他有好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我們以前是不對盤,但是都八年了……你一定要把那種負面情緒延續到一生一世嗎?」
「誰要一生一世啊!」她抓了片餅乾吃,忘了自己已經刷過牙了。「我只是不想自己欺騙自己,你是真的恨死我了啊!」
「我不恨你。」他一再澄清。
「好啦!」沈芊雅一臉隨便他的表情。「反正你馬上要開始上班,那時你就沒有時間來煩我了。」
「我表哥說的?」
「你馬上要當總裁,每天日理萬機,你就不會有這種美國時間來找老同學。」她試探的問:「對不對?」
如果沈芊雅不是表哥的女朋友,這會他不會只是坐在這裡,她明明不是他標準裡的那種人選,但是他卻……無法自拔。
待在南非的這兩、三星期,他想了很多過去和現在的事,但偏偏對未來他不敢有任何的想法,因為她在表哥心中似乎有重要的意義。
「靳東傑,怎麼了?你看起來很憂鬱耶!」
和他出現時一樣的突然,他把沒有喝完的檸檬汁往茶几上一放,然後站了起來,眼中出現一閃而逝的掙扎和痛苦。
「我要回去了。」他說。
「早該回去,但你那麼無聊來這一趟幹麼?」她嘀咕著。「害人家睡到一半被吵醒,如果我睡不著了怎麼辦?很多人有睡眠障礙,睡得好好的如果被中斷,搞不好會一路失眠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