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嵐想要躲開,卻發現自己在他懷裡動彈不得,撐抵在彼此之間抗拒的雙手耐不住他滿是渴望的激吻,屈服的揪緊他的上衣,尋求依賴。
感覺兩人在溽熱的天氣下徹底溶化,化作一灘分不出你我的水,她的手就這樣緩緩的攀上他的肩膀,回應著他的親吻、他的擁抱。
那些拘謹、那些秘密此刻都已經被拋在腦後,眼下,她只想當項君叡唯一的寶貝。
叮鈴鈴……叮鈴鈴……
托著香腮,手肘撐抵在桌面上,因為突然失去了重心,沈逸嵐整個人差點摔向桌面去。
「呿,該死的電話,吵啥吵!」她不悅的皺了眉。
累,她好像作了一場幾乎要叫人虛脫昏厥的夢,沈逸嵐整個腦子脹的發疼。
星期六的下午,合該是穿上輕便的衣服到路易絲茶館悠閒喝著玫瑰伯爵茶的的時候,偏偏已經感冒的沈逸嵐卻得到辦公室來辛勤的趕著她的設計圖和模型。
這全都是拜『藍天』這個超級爛客戶所賜。
實在累極了想打個盹,該死的電話卻不識相的對她窮追猛打。揉揉發疼的兩鬢,「喂,我是沈逸嵐。」
「沈逸嵐,你現在人在哪裡?還要有多久的時間會到—」電話彼端一個高亢精神的女聲批哩啪拉的發出猛烈攻擊,殺的沈逸嵐措手不及。
皺眉,稍稍把話筒挪移了數公分,「對不起,請問你哪位?」
「啥?我哪位?你竟然膽敢問我哪位?沈逸嵐,我是你的大學同學梁心,你這死沒良心的傢伙,你答應我的事情不會又想跳票了吧?」氣急敗壞的發出怒吼。
梁心,沈逸嵐大學同學,因為秉持良心事業,是以當仁不讓的當了四年的班代,對於沈逸嵐這種老是落跑沒參加的團體活動的人,正是梁心極力想要感化的對象,即便畢業多年梁心的目標依然,沈逸嵐的性子也依然不合群。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今天晚上的系友餐會?你昨天在電話裡不是還信誓旦旦的應允我今天會來的嗎?快點出現,你每年老是缺席,今年絕對不准你再缺席。」聲嘶力竭的威嚇。
昨天?梁心所謂的昨天那通電話,該不會指她已經癱瘓在床上進入半彌留狀態的那通電話吧?
唉唷,天可憐見,她不是存心要忘記的,只是,一個面對睡眠瀕臨陣亡的人會對著電話胡說八道什麼,有時候還真不是當事人可以掌控的。
好啦好啦,被這麼死勁兒的嚇叱,好像隱隱約約有那麼一段記憶,腦袋還渾渾噩噩的沈逸嵐連忙賞臉的抓過一旁的小時鐘,瞪大眼睛瞧了瞧,該死!都已經超過六點半了,難怪梁心這麼氣急敗壞的要抓狂。
「我現在正要出發,馬上到,馬上到。」
掛了電話,沈逸嵐拍拍不靈光的腦袋,出發前先吞了顆感冒藥,再胡亂的把東西掃進包包,匆匆忙忙的離開辦公室。
第四章
她和項君叡的愛情一度是繫上的美麗佳話,所以他們分手時當然也成了茶餘飯後的話題,或許是鴕鳥心態想要遺忘過往,因此這些年來她總是鮮少和同學有任何聯繫,要不是梁心從一個月前就這樣緊迫盯人要她非參加不可,要不然今年的系友餐會,她還是會刻意錯過。
在前往餐會會場的路上,沈逸嵐坐在出租車裡想著,梁心打來催促電話前的那個昔日夢境,此刻終於在她心裡悠悠浮現所有故事。
她又夢見自己和項君叡的過往,而這樣的回憶已經不知道是近來這陣子的第幾次了,這不是個好現象,沈逸嵐心裡直覺的下結論。
用現實對照著夢境裡的自己,那時候的他們多甜蜜,呵,如今竟是孑然一身。
遺憾的是,化不開的心結依舊梗在那兒……
驀然,回憶讓她紅了眼眶,下一秒卻又倔強的逼迫自己鎮定,無言低歎一聲,只是一場夢,何必傷感?
一定是最近太多工作壓在身上急待消化,腦子才會這樣胡思亂想,她掏出口袋裡的絲巾,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等著面對待會鐵定會拔尖嗓門教訓她的梁心。
下了出租車匆匆走進會場,果然,梁心醒目的身影就這樣杵在入口,板著一張殺氣騰騰的臉,好不容易看見了沈逸嵐,緊繃的面容總算稍稍放鬆,迎上前來劈頭就嚷,「妳唷,沒看過這麼大牌又難纏的同學。」
「天地良心,我真的忙到昏天暗地,絕對不是存心不來,喏,為了妳一通電話,現在還不是撇下工作風塵僕僕趕來。」
「什麼一通!是好幾通,我打了一個月欸。每年系友餐會都是我們班出席率最差,品齊學長已經出言恐嚇我,今年我們班的出席率若是還低迷不振,就要把我給殺頭。」她唱作俱佳的豎起手刀往自己脖子一抹。
不過沈逸嵐也只能說她——活該!
天底下有那麼多建築公司、私人事務所,梁心什麼地方不去,偏偏跑到品齊學長的麾下賣命,不只在工作上被命令,就連學長擔任建築系系友會會長,她也得這樣跟著瞎忙,這不是活該是什麼?
「快進去,妳是我們班最後一個了。」
「最後一個?」她詫異的問。
梁心抬起驕傲的臉孔,十分得意的點點頭,「沒錯,在我的強力運作下,扣除不在台灣的人之外,我們班全數到齊,算你們還有點良心。」
天啊,沈逸嵐不禁要對她甘拜下風,因為也只有梁心能夠這樣號召大家。
她們一起走進會場才聊了幾句,梁心又去忙了,沈逸嵐看了看現場,生疏的面孔和熟稔的臉各佔一半,畢竟是建築系的系友餐會,撇開學校這層關係不談,或多或少在工作領域都碰過頭、聽過名字。
只是,她向來不喜歡這樣的社交場合,總覺得跟人周旋比面對那些直線、橫線的設計圖還難。
「沈逸嵐呀沈逸嵐,捱過一個小時妳就可以獲得解放了。」啜飲著手中的香檳,她低聲對著自己安慰。
她百無聊賴的躲在角落,偶爾不小心碰見熟人就勉強寒暄個幾句,遇見不熟的人更好,一笑而過。
只是從她面前離開後的耳語,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冷不防的插入她的胸口,把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欸,是沈逸嵐,她竟然來了。」壓低音量的嚷。
「妳是說當年跟君叡學長談戀愛的沈逸嵐?」偷偷睞去一眼打量。
「早分手了啦,聽說很多年嘍!」
「啥,當初愛得轟轟烈烈,怎麼最後還是分手了。」
「君叡學長聽說去當了飛行員。」
「飛行員生活多采多姿,身邊又有一堆空姐,會分手一點也不意外。」
看吧,她和項君叡的戀情未果又再度成了話題,只是那些自以為是的評論聽在當事人耳裡實在顯得諷刺。
「煩!」她實在討厭被這麼指指點點的,索性躲個徹底,高舉著杯子兀自喝個痛快,完全忘了自己感冒還沒好。
香檳適合慶祝,只是,她今天手中的香檳是在慶祝什麼?她的孤獨嗎?
厭煩之餘,她換了杯威士忌,然後默默品味著這濃烈的味道。
「妳躲在這裡做什麼?」梁心不知何時掌握了她的行蹤。
「喝酒啊!」說的理所當然,她的臉龐已經浮上微微的醺紅。
「那是威士忌欸,可不是果汁,少喝一點,快來!」
「幹麼?」她微微抗拒的問。
「品齊學長說好久沒看到妳了,感謝妳今天賞光,找妳過去聊聊天。」
「不用了啦!」沈逸嵐斷然拒絕。
從前在學校,邱品齊跟項君叡堪稱是建築系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哼哈二人組,她實在不想跟他碰面談論往事,然後讓更多的人繼續議論著她。
「什麼不用,快來!他可是現任會長。」梁心根本不給推辭的機會,逕自拉著微醺的她就往邱品齊身邊走去。
「小嵐,好久不見呀!」
「品齊學長,你好。」尷尬之餘,她還是勉強自己擠出笑臉。
「最近好嗎?妳還是待在人間建築事務所吧?聽說妳們事務所最近接手藍天的建築計劃,不錯喔,大客戶。」
「嗯,是呀!」她的頭暈了下,不過還可以強作清醒。
的確是大客戶,所以特別愛刁難,堪稱超級大奧客。沈逸嵐在心裡想著。
「對了,你們公司推派出來負責的建築師是誰?藍天不是很好搞定的客戶,如果沒有兩把刷子,只怕挺不住藍天的刁難。」
「這會有誰,當然是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梁心搶話答道。
「真的嗎,哎,小嵐,妳不一樣了!」邱品齊發出讚歎。
「哪裡不一樣,還不是這個樣子,除了年紀多幾歲,皺紋多幾條之外。」沈逸嵐仗著酒意放肆的自嘲。
「當然不一樣,妳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建築師了,難怪我怎麼邀妳加入我的事務所,妳就是不答應。」
「學長又在折煞我了,誰不知道你的事務所經營得有聲有色,我不過還是個生手,還需要磨練呢!」